沈满棠一把捂住金朝的嘴,生气道:“闭嘴。你都说了我以后能长到你鼻子这儿了,我要是不长个,那你也高不到哪去。”
“嗯,咱俩都矮,和谁说话都得抬头。”金朝没良心地忽悠道。
“啊……不会吧,那我们怎么娶老婆啊?”沈满棠大惊失色,脑海里回荡着“完了完了”的呼喊,“我上辈子娶老婆了吗?”
金朝两手给沈满棠揉着太阳穴缓解眼睛的干涩感,嘴上又胡言乱语道:“娶不着,别人都不喜欢矮子。”
沈满棠绷不住了,他一直以为每个男孩长大以后都会被分配一个老婆。毕竟傅君佩天天说他“这么爱黏人,将来一定是老婆奴”。
“那你呢?你有老婆吗?”沈满棠焦虑道。
金朝手上的动作一顿,如实说道:“呃……也没有。”
沈满棠咬着指甲思虑半天,突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元宝没有老婆的话就能一直陪着他了!那他好像也不需要老婆了。
“那我们以后一块儿打光棍吧,我挣钱给你花。”沈满棠豪爽地拍拍胸脯许诺道。
金朝沉默半晌,“嗯”了一声。他在心里嘀咕道,沈满棠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总觉得自己以后能成为第二个沈沧,事实上他能不败家就不错了。
“光棍快睡吧,别说话了。”金朝盖住他的眼睛,再次催促道。
作者有话说
大忽悠开始爆改沈满棠的认知——人不是生来就有老婆的^_^请放弃幻想面对现实
第35章 结芬
自开始补课以来,沈满棠每个周日早晨睁开眼都要发一通脾气。想到当天要见到常遇青他就浑身膈应,烦得他非得躺在床上对着空气打完一套拳后才能抒发掉郁气。
不过常遇青好像终于知道自己讨人厌了,每次补习都自觉坐到另一张桌去,也很少与沈满棠搭话,更没有送些礼物搞得双方都难堪。何况课上还有沈满棠喜欢的汪先生和常姐姐,因此渐渐的沈满棠也没那么排斥补习了。
只是这学期以来每个周日都被沈沧带出去玩,沈满棠已经很难再适应天天学习了,因此常常在补习时偷偷画画,画完还要让金朝赏个好评。
“元宝,你看我画的常遇青。”沈满棠在课本空白处画了根长长的竹竿,上面顶着个大头,还画出了常遇青标志性的鹰钩鼻和粗硬短簇的头发。
金朝瞄了眼,勾了勾唇,把沈满棠的画作往回推道:“好好上课,下课再画。”
沈满棠不服气,反手画了个冬瓜,还在旁边幼稚地写上“矮冬瓜金元宝”六个大字。这样还不解气,他又在另一边画了只长脚鹭鸶,并在底下标注道:大高个沈满棠。
金朝很是头疼,沈满棠的学习习惯他纠正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点成效了,玩了一学期后又打回原形了。
有时他俩闹出的动静大了就会引来常遇青的注意,但他仿佛一夜间换了个人,对他们的嬉闹无动于衷,总是面无表情地瞟一眼,又冷冷地转回去。
这些人里,恐怕只有汪缘觉和常安是真心期待着每周日的到来。常安总是早早地来到沈家,在书架上挑来一本书后便坐到书房的角落里安静地读着,仿佛真的只是来看书一般。她和汪缘觉很少对话,只是在讲课的间隙和在某些不经意间交换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维系着微妙而默契的交流方式,享受着彼此相伴的时空。
常安最喜清静,可每周到沈家陪三个孩子上完课后却都是欢欣雀跃的。如果常家公婆对女儿多几分关心,恐怕就能更早地发现这段地下恋情,从而阻止一场悲剧的发生。
可惜的是,就连常遇青都没察觉出姐姐有什么异常。他满心想着自己这回再也不要热脸贴沈满棠的冷屁股了,他要冷脸写作业,做个忧郁沉稳的美男子。
然而他对常安的忽视,总有另一个人能替他弥补,那个人就是除了学习什么都爱的沈满棠。他密切关注着常安与汪缘觉的一举一动,大眼睛总是在二人之间滴溜溜地转。
可据他观察,常姐姐和汪先生居然几乎不互动!可这却愁坏了沈满棠这个闲事公。
“常姐姐为什么都不和汪先生说话了?他们是不好了吗?”晚上沈满棠抓着金朝,忧心忡忡地问道。他整日里叽叽喳喳的,很难理解怎么会有人碰到喜欢的人还这么寡言少语的。
“你长大就懂了。”金朝没法和沈满棠解释什么叫“只要见着那个人,哪怕没说上话都是开心的”,只能一遍遍地敷衍他。
“又装成熟。”沈满棠哼了哼,“你一个没老婆的懂什么?”
“至少比你懂得多。谁和你似的,一会儿和人天下第一好,一会儿又要绝交的,幼稚鬼。”金朝嘴上调侃着,手上的活倒是没停。
眨眼间都五月了,天气渐渐转热起来。沈满棠天天在学堂里疯跑,动不动就出一身的汗,背后还起了骇人的红疹,每次一挠便红成一片。金朝只好去广生行给他买了盒爽身粉,每晚擦完雪花膏后还要给他扑粉。
“抬胳膊、抬头、转过去。”金朝拿起粉扑,给沈满棠全身都厚厚地扑上祛痱粉。粉取多了,四周便弥漫起白蒙蒙的烟雾。
沈满棠抓着空气中消散开的祛痱粉,可惜道:“你给我扑太多了,元宝,你自己也扑点吧。”
“我不用,本来就是买给你的。”一盒痱子粉要八角,给他用了可惜。
“你雪花膏也不涂,痱子粉也不擦。你都不想像我一样香香的吗?”沈满棠抬起胳膊凑到金朝面前道,“你闻闻,我好香啊。”
金朝嗅了一口,爽身粉在薄荷味中夹杂着些许草木芳香,仔细一闻还混着雪花膏特有的栀子花香,这样清新的味道在燥热的夏夜里确实沁人心脾。他很给面子地评价道:“嗯,很香。”
“你再摸摸看,我还滑溜溜的!”沈满棠又献宝似的牵起金朝的手在自己手臂上移动,企图让他也喜欢上“擦脂抹粉”。
金朝点点头,不解风情道:“是滑,和我田里抓的泥鳅似的。”
沈满棠甩开他的手,气鼓鼓地卷走被子滚到床的另一侧去了。难怪金朝找不着老婆,就他这张嘴,哪个姑娘肯要他。
五月五日,是赵丰年和丁香大婚的日子。沈沧作为证婚人和介绍人,自然会携家眷参加婚礼。他没叫汪缘觉,自己开车载着他们前往婚礼举办地——位于四马路路口的新利查番菜社。
沈满棠拨弄着小领结,有些可惜地和金朝耳语道:“要是祖母也能来就好了,她要是没生病,肯定会想看丁香姐姐嫁人的。”
金朝伸手捏住沈满棠的嘴,强行让他静音,看他扁着嘴像小鸭子一般发出“呱呱”声,又笑着把手松开。好在沈沧和傅君佩应当没有听到沈满棠的话,只当他俩是在闹着玩。
到了餐厅,沈满棠一眼便看到身着西式婚纱的丁香,眼睛都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婚礼,第一次见到话本里说的新娘子。平日里看惯了丁香不施粉黛的朴素模样,结果她今日这么一打扮竟也让人眼前一亮。
金朝无语地在沈满棠面前挥了挥,挡住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回神了,口水都要掉地上了。”
沈满棠象征性地把头往金朝那偏了偏,眼神却还定在原地舍不得转过来。他羡慕地说道:“元宝,新娘子好漂亮啊,我也好想结婚!”
金朝无言以对,强行把他的头转了过来,教训道:“你小小年纪,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沈满棠托着腮,遗憾地叹气道:“我都娶不着老婆了,想想还不行吗?”
金朝看着因为托腮而溢出一团肉来的沈满棠,不由自主地笑了。沈满棠这张脸,哪怕再玩物丧志,都有不少名媛闺秀甘愿嫁给他,何愁找不着老婆。他只能欺负小孩子没有审美,趁早断绝他在男女情事上沉沦的可能性。
这场婚礼来的人很少,下人里只有和丁香要好的几个丫鬟来了,赵丰年那边也只邀请了他的父母和舅舅一家出席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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