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洱沉默,把他说的话处理成画面在脑海中过了遍,意识到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况,他好像的确会像陆熵说的那样做。
却并没有深入去想为什么陆熵需要在外面抱他。
心中还忍不住感慨陆熵不愧是比他年长几岁,又无比精明能干的商人,似乎任何问题到他那里都可以迎刃而解,一眼就能将事情的本质分析得透彻。
不仅如此,他还特别敬业,哪怕心中始终有着一位割舍不下的白月光,却也可以因为一份协议对自己不感兴趣的男人坦然亲密接触,契约精神可嘉。
迟雪洱露出学习到了的钦佩表情,本着虚心求教的心态认真询问:“我懂你的意思了,可是这种事情是不是都需要一个过程来适应啊,我有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陆熵看着他的反应,低声问:“没谈过恋爱?”
迟雪洱愣愣,很快摇头加摆手,脸颊显出淡淡的红痕,像是很不好意思。
“没谈过也没关系。”陆熵继续说,语调比刚才更加低缓:“只是简单的肢体碰触而已,试着抱我一下。”
上来就是拥抱?
迟雪洱瞳孔微震,下意识抬头。
陆熵低头静静注视着他,暖色的光线勾勒着他锋利深邃的面部轮廓,竟然比平时显得有几分柔情。
迟雪洱心脏微微跳漏了半拍,脸颊似乎更热了。
他又做了许久心理准备,直到捻着睡衣的手指都快搓出火星子了,才无声吐出一口气,向前慢慢倾身。
做这些动作时他几乎全程都是半闭着眼睛的,眼皮和睫毛遮挡了大部分的画面,朦朦胧胧的视线下,抬手轻轻搭上陆熵的手臂。
好硬的身体。
这是迟雪洱碰到他时,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同时被隔着衣料透出来的灼热体温烫到,手心都不自觉颤了下,也是在这一刻心里突然打起了退堂鼓,他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
“对不……唔!”
几乎是在他想要放弃的瞬间,一只手就握住他的后腰将他一把圈了过去。
迟雪洱措不及防,来不及惊呼就撞进前面宽阔的怀抱里,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抱住。
“你看。”
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陆熵低下头来,嘴唇离他白皙的侧脸仅仅一指之隔,气息是湿润的,尾音撩人:“是不是很简单。”
迟雪洱本来还是大脑懵圈的状态,被他的话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现在已经成功拥抱。
陆熵的手臂就圈在他后腰上,两个人现在是没有缝隙的亲密距离,和想象中一样,陆熵的体温真的很高,隔着衣物也像是能把人烫到。
这对天生体寒的迟雪洱来说似乎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存在。
现实也的确如此,迟雪洱挺过刚开始的紧张和别扭,很快就适应了这份暖烘烘的热度和这个坚硬的胸膛。
陆熵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像是清爽的海盐,又像是果实的清香,四面八方地袭来,一股脑钻进他的鼻息,将他完全包裹侵占。
迟雪洱忍不住闭着眼睛轻轻嗅了嗅,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当即一阵害臊,心跳声逐渐急促,松开抓着陆熵胳膊的手指,小声咕哝着要起来:“好了好了。”
陆熵抱得松,察觉到他的动作,便顺势将手松开。
“怎么样?”陆熵问他。
迟雪洱点点头,手足无措地整理着身上的睡衣,心脏依然“扑通扑通”的:“比我想象中容易,我学会了。”
“是吗。”陆熵垂眸看着他:“抬头看看我。”
迟雪洱听话地抬头,他的脸颊还是粉的,灯光落在他眼睛里,眼波清澈莹润。
陆熵望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深,哑着声音说:“那记住这种感觉,明天早上我要检查。”
迟雪洱愣愣:“怎么,检查?”
陆熵转身整理被子,语调平淡没有起伏:“由你主动抱我。”
果然……
迟雪洱傻眼,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结束。
但是,陆熵这个人怎么这样。
哪有人给拥抱做预告的啊,这岂不是要他一晚上都要不停想着这件事,他还怎么睡觉?
什么拥抱练习,心脏训练还不多。
灯关了,迟雪洱拉着被子安静躺下,脑子还一团乱时,黑暗中传来陆熵低哑的嗓音:“不早了,睡吧。”
这个声音几乎就是紧贴着他响起,清晰地让人耳根发麻,也让迟雪洱意识到他们此刻距离有多近。
毕竟关灯前陆熵还特意把他们的枕头紧挨着放到一起,好像生怕他又一个人滚到床边去睡,所以现在的他们几乎是转身就能贴到的程度。
彼此的气息和体温杂糅在一起,纠缠不清。
迟雪洱更紧张了,睁着眼睛呆呆望着满室静寂的黑暗。
虽然因为紧张前半夜都没有睡着,但他到底累了一整天,大脑的疲惫和体能的负荷达到临界点,到了后半夜,迟雪洱的困意终于还是打败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地就陷入沉沉的昏睡。
第二天天光大亮时,迟雪洱才从黑甜的睡梦中自然醒来。
被子好软,身体好暖,虽然已经醒了,却仍然舒服地不想睁开眼睛,虽然他平时并不是喜欢懒床的人,但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满足了,让他难得想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再多贪恋一会。
翻个身,习惯性想在枕头上蹭蹭,但只蹭了两三下就渐渐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个枕头不仅没有想象中的蓬松绵软,怎么反而还热热硬硬的。
迟雪洱越蹭越迷糊,还用手在上面来回摸索好几下,这手感太奇怪了,疑惑睁开眼睛。
看清面前的景象时,他就犹如被人当头棒喝了一下,彻底愣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枕头啊,分明是一条修长结实的手臂。
迟雪洱已经完全被吓清醒了,缓慢而机械地抬起头。
旁边被他八爪鱼一样缠住胳膊的陆熵也同时垂眼看过来,黑沉的双眸正好跟他对上。
“醒了。”陆熵嗓音很低,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
迟雪洱僵硬点头,想回他一个笑容问早,嘴角扯了扯,却根本笑不出来。
陆熵却好似对这种情形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看迟雪洱一直呆着,还好心提醒:“还要再睡会吗?”
迟雪洱如梦初醒,一把松开了手。
“不,不用睡了。”
开口才发现他紧张到差点结巴,不如说从刚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抱着陆熵的胳膊呼呼大睡时,心脏跳动的频率就没有从120下来过。
这个男人可是明确说过睡觉时不喜欢被人碰的,可他现在不仅碰了,还像冬天怕冷的刺猬一样差点没钻进人家怀里打洞。
陆熵没趁他睡着时把他掰开丢到地上,估计也已经是最大限度地发挥他的绅士风度了。
迟雪洱惴惴不安的等待着陆熵的下一步反应,却意外发现男人竟然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流露出任何不耐或是发怒的征兆。
他就只是抬起左手手臂伸展开,活动了一下手腕,毕竟被抱着压了那么久,还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想也知道肯定早就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
迟雪洱不敢再多想他睡着时怎么抱人的细节,揪着身前的被子尴尬到头皮发麻。
陆熵神态自若,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迟雪洱注意到他还穿着昨天晚上的黑色睡衣,平时早上起来时他要么是已经换好了西装,要么就根本不在房间,早早去了公司。
像今天这样穿着睡衣怡然休闲的模样,迟雪洱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想到这是因为谁的原因,他心里就更是过意不去了。
陆熵弯腰拿起床头的遥控器,摁开窗帘,厚实的窗幔缓缓向两边移动。
他又随手拎起一个平板,面无表情地用手指划着,也不知是不是在处理跟工作有关的事。
修长挺拔的身姿站在清晨的阳光里,光线在他周身画上一圈金黄的光晕,朦朦胧胧的。
迟雪洱咬咬嘴唇,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我是不是耽误你去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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