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声有些纳闷地来回看:“怎么了?你们俩表情怎么都怪怪的,我真打扰你们工作了?”
“不是,”森泽航说,“那个……你还是第一次来,我带你转转吧。”
森泽航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带了一下她胳膊,将人拉走了。姜远声出门前还回头叫了句:“小望,晚点联系!”
他俩离开办公室,贺跃也跟了出去,外面早已围满了好奇的同事,姜远声开朗地和森久叽叽喳喳的同事们聊天,没人注意到还留在办公室里的二人。岳望锡低声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沛诚道,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郎才女貌,很般配。”
“可不只是才和貌,”岳望锡说,“我懂的,如果是个仗着家里刁蛮邪恶的人,反而还能提起劲来讨厌她。但正是因为挑不出错来,反而从各方面而言都完美得无懈可击,才叫人丧气。”
这话狠狠戳中沛诚内心,他不爽的劲儿也上来了:“哦,经验之谈啊,小望?”
岳望锡被他噎了一下,瞪他一眼:“固执,幼稚。”
“我说真的,岳总,你到底图我什么啊?”沛诚认真发问,“图我没脾气?图我咖啡泡得好?”
“你没脾气吗?我看你脾气挺大的。”岳望锡说。
“分人。”沛诚没好气道。
“哦,你自己在这怄气吧,早听我的早走了,不就没这么一遭。”岳望锡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先回公司了,再见。”
第53章 饥饿
森泽航带着姜远声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又到楼下咖啡厅去叙旧了,这一去整个上午都不见人影。此间沛诚一直埋头在电脑前,把下午要演讲的PPT改了又改,字体、格式、notes变来变去,都快盘包浆了。
他俩聊什么呢?沛诚把标题从居中挪到最左,聊过去几年的生活?聊感情史?聊双方爸妈?聊结婚的事情?
他又把图片拉大,加上阴影效果,森泽航这人怎么这样啊,就因为是发小就可以订婚吗?就因为门当户对就是最合适的吗?这么土的设定他也愿意接受。
岳望锡说,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心喜欢上过什么人,至少没有比爱自己更多,大概就是这样吧。
沛诚把鼠标点得咔哒咔哒响,不停腹诽——自恋狂,没心没肺,公孔雀……
为什么我会喜欢这种人啊,他无端升起一股怒火,青色的、嫉妒的烈焰灼烧着他的心肝脾肺。
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这个人啊,沛诚同时委屈极了。
到了快出发的时间,森泽航总算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他二话不说,直接拎上电脑和沛诚,大步流星地往楼下冲。
森久科技受邀去参加一个人工智能中心大厦剪彩的仪式,在场都是所谓科技新贵,以及政府信息部门的相关主管单位。由于就在邻市,所以二人决定开车去,考虑到路上交通状况,本来该半小时前就出发的。
森泽航长腿一迈坐上车,说:“老刘,快一点,加快速度,冲冲冲!”
老刘双手在方向盘上摩擦:“好勒!看我的吧。”
沛诚坐上副驾驶,幽幽地说:“也别太快,还是要注意安全。”
老刘顿时又蔫儿了半截:“哦,好好。”
森泽航在背后戳他肩膀:“你坐那干嘛,坐后面来。”
“不了,”沛诚头也不回系上安全带,“坐前面不晕车。”
“你还晕车?什么时候的事儿。”森泽航仍不死心地戳他,沛诚躲了又躲,只得扭过脖子瞪他。
“怎么了嘛,”森泽航趴在座椅靠背上,漂亮的眼睛圆睁,“怎么不高兴了?”
“没不高兴,”沛诚说,“过去路途就一个多小时,您趁这个时间看下演讲稿吧。”
“不用,之前看过了,内容都没问题。”森泽航不为所动。
“哦,我又改了一点顺序,还是再看看的好。”沛诚递出一个U盘,以及一摞打印好的讲稿,森泽航只得老老实实地接过来。
他快速翻看了一遍,纸页的哗啦声在密闭的车厢内十分清晰,沛诚则抱着胳膊,盯着前路,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森泽航看好文件后随手搁在一边,又问:“你吃饭了吗?”
“嗯。”沛诚答。
“吃了什么?”
沛诚:“……”
“哈!我就知道,你没去吃饭吧?”森泽航一副“被我逮到”的表情,沛诚下意识反击:“本来说好的十二点整出发!所以我十一点半就收拾东西准备好了,谁知道您这会儿才回来。”
“我十二点就回来了!是谢行一直拉着我说说说个没完。”森泽航大呼冤枉。
“哦。”沛诚又扭回头去,“老刘,你还是开快点吧,十分钟能不能到?”
老刘擦了一把汗:“开,别开玩笑。”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沛诚感觉自己左肩又被戳了戳,他不爽地猛一回头:“又怎么了?”结果脸颊杵上一个温热的塑料袋子。
“给你带的,”森泽航说,“就知道你没吃饭。”
沛诚愣住了,他伸出双手接过那个三明治,后座又递上来一杯咖啡拿铁:“没把你忘了,哥对你好吧?”
纸杯还留着烫呼劲儿,沛诚看着他的笑脸,还没积攒成型的一点暴躁情绪瞬间都消失,变得又酸又难过。
“你,你什么时候买的?”沛诚哑着嗓子问。
“回来的时候啊,在楼下碰见老刘,就让他直接拿到车里了。”森泽航靠回到椅背上,松开西装外套的扣子,“让你到后座来吃东西,还和我发脾气。”
“没,没发脾气。”沛诚转回去,嘴里嘟嘟囔囔,低头拆三明治的包装。
好讨厌,这个人好讨厌,我好讨厌这样。
沛诚在森泽航看不见的角度红了眼睛,他将手心的包装袋揉成一团,悄悄长舒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
“你每次饿肚子的时候都不高兴,特别明显。”森泽航说,“小孩儿一样。”
你个笨蛋,什么都不懂——沛诚愤愤地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别以为我就原谅你了,看我不把你公司所有机密全部泄露出去,等你人财两空的时候坐着哭的时候再想起我吧。到时候我兜里揣着一个亿,戴着墨镜在加勒比海喝鸡尾酒,面前站着一排肌肉猛男,才不会搭理你。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七上八下,嘴上只说:“嗯。”
一路交通状况良好,老刘幸不辱命,顺利在开场之前抵达目的地。二人顺着直梯一路上行至这座新地标的顶层,面前的会场视野开阔,三百六十度全观景窗,穹顶的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幕显示屏——一个用主板线路拼成的大脑莹莹泛着蓝光,正是这座大厦的图标。已到场了不少参会人,在互相问候寒暄,到了森泽航最擅长的场合,沛诚只管做好分内的事。他先是帮二人签了到、领了胸牌,再将演示稿递给主办方查看播放效果,回头看见森泽航和一堆领导站在一起,鹤立鸡群,英俊优秀得不像话。
哎,沛诚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流程上,各邀请企业和单位的演讲在前,大厦落成的剪裁仪式在后,主办方准备了香槟作为庆祝,沛诚下意识抬头去看森泽航,对方已经端起一杯橙汁,嘴角噙着礼貌性的微笑,牙缝漏出几个字:“知道知道,我不喝。”
沛诚放下心来,自己端了一杯香槟,森泽航又说:“你现在比贺跃还像妈妈。”
“您讲点道理,我一个字儿都没说。”沛诚也学他,一边假笑一边借着喝酒的动作聊碎天。
来和他们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热情激动的也不在少数,两人默契地和各路人马寒暄。
森泽航趁着空挡问:“晚上吃什么?”
“啊?”沛诚纳闷道,“这边结束了不就直接回去吗?”
“回去了就不吃饭?”森泽航说,“万一饿着你了又不开心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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