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脑袋昀哥儿觉得还能用,所以忍着恶心问姜光能不能保存一下。姜光就找来了生石灰给这颗脑袋处理了一下,加上现在是冬天,烂得也比较慢。
这些处理完之后就是处理那些民壮的尸体了。
这些尸体都全部被小心收敛了起来,现场也找不到什么能用的东西,只能先用马皮给他们裹好,回头再送去他们家里。
同时还得对他们的家里人进行抚恤。
自从成立乡勇兵之后,昀哥儿就专门去问李复,找过一些梁国关于士兵的一些待遇问题研究过的。
然后昀哥儿就发现梁国现在是腐朽得不成样子了,可曾经它也是辉煌的。比如自梁国之前的朝代,其实朝廷对士兵都是没有明确法律出台的抚恤金制度的。甚至更早更早还是要当兵的自带武器跟干粮从军,没有任何军饷,唯一的好处就是可能会因为有战功而博出头,最终获得官位。
后面的朝代有所进步,但主要也是针对有品级的军官。
战死之后,对家人有一定的免税制度,甚至还有一笔金钱补偿或者是给予田亩。但这些不固定,能拿到什么都看当时的主官怎么给你争取,也看时任皇帝跟朝堂诸公是个什么状况。
而到了梁国,那位开国皇帝正式从法律层面上确定了抚恤金制度,甚至有专门的法律对士兵的各项问题进行管制,如《军防令》就是规定了边防士兵应该怎么练兵、防卫。
《捕兵令》则是详细规定了逃兵应该怎么追捕,追捕后的处置方式有哪些,更有《职述令》,则是规定了各个等级士兵的军饷以及士兵死亡后应该得到的各类补偿等。甚至详细到士兵是在战时死亡还是在营地突发疾病死亡,都有不同的赔偿方式跟金额。
当然能够维持这些制度的只有梁国的前期,到了梁国中期时这些制度已经开始崩盘了,现在更是放屁了。
如果按照《职述令》,这些民壮是属于士兵预备役,然后在剿匪中牺牲,那么他们能够获得的抚恤就是朝廷会准备一套寿衣,再把寿衣放在空棺中送到死者家中,最后由家里人换衣入棺。
如果家中还有青壮年,则可以补牺牲者的缺。如果没有,那么家里人就可以一次性拿到对方半年的工资,另外再给绢绸布匹一匹,这些就是全部的了。
如果按照梁国法律的制度执行,对今天这些跟他一起出来打氐族、羌族的民壮跟乡勇来说,他们照样会感激涕零。
谁叫梁国赖账太久了,摆烂也太久了。现在只要别人稍微按照规矩办事,那在对比下这个人简直好得不可思议。
可昀哥儿却觉得他可以做得更好一点。
毕竟是要造反的,人心要收索性就收的别人无可指责。但也不能一味只是给钱,不然他们当兵就全是利益驱使,虽然在金钱的作用下也能够激发斗志。可这样一来,以后很可能变成士兵战前就要钱,闻钱欣喜,不见钱财就不听调令,到时候也麻烦。
抽空的时候,昀哥儿一直想着这事儿。
顺带还去看了看固关乡的乡民,这些人也早就醒了,昨晚给的棉衣已经被烘干,这会儿一个个衣服也都裹好了。
比起昨晚,今天的他们似乎恢复了一些生气,只是还是缩在一起不敢说话。最后还是一个五十多岁却老地跟七八十岁的老人颤巍巍站起来,然后看着被姜光他们围在一起保护的昀哥儿就跪下了。
昀哥儿才知道固关乡没有县轶,但有三老,也就是他了。他年轻时候读过一点书,所以还有一些文化。因此也是吃饱喝足之后最先恢复精气神,能清楚讲话表达的人。
固关乡这些年一直被劫掠,青壮大多被杀死,到现在没多少人了,粮食也就没法种了。就这样,前些年还有陇县的人来强行收粮,真的把他们逼得什么办法都没了。
李复来了之后稍微好一点。
大概见这里困苦,那些收粮胥吏知道李复不是大贪之人,也怕固关乡的人去陇县状告,于是就不太往这里来了。
这里真榨不出油水了。
于是这些人就苟延残喘地活着。
这里穷苦是地理位置造成了,昀哥儿想了想,只能带他们往堎底下乡方向撤。没办法,现在陇县没多少兵马。要是兵马充足,谁还敢过来劫掠?直接从陇县出兵就可以了。
“大人。”三老颤巍巍地哭着。
既欣喜遇到了一位好官,也感叹自此要远离故土,这把年纪还要埋骨他处的悲哀。
昀哥儿让他起来,他一寸寸慢悠悠从破败的固关乡看过去,这里明明是这些村民的国家村民的故土,可是那些异族人进出这里却如无人之境,甚至他们自己打仗都把战场定在了别人的地盘里。
可恨!
“姜叔,在这里立个空白石碑。”昀哥儿稚嫩的声音响起。
其他人诧异地看着他,昀哥儿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也涌起一番激荡,他终究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不是活在记忆中大学生昀哥儿的朝代。
昀哥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请诸位见证,予我李氏十年时间。十年内必让你们回归此地故乡!更要马踏异族,于此处对此碑祭拜那些无辜死去的青壮!”
“天地先祖,皆可见证!”
三老带头重新跪下,原本被苦难折磨得早已没有了眼泪的眼睛,可此刻竟然发现他还能哭出来。
原来终究还是有人没有忘记他们的。
那么,于此刻,诸君共见!
愿李家气运勃发,兵道昌盛,以兵之凶险行人间正道,早日带他们还乡!
第54章 闻战则喜与英勇之家
热闹啊。
——哒哒。
这时候没人拉跨。
啊。
发一堆的事迹。
一天后。
可以再见一面。
一些小东西给他们。
第55章 有人轰轰烈烈的造反了
扶棺将那四个民壮全部下葬之后,陇县就又恢复了平静。不过也不算,原先那些乡勇现在都驻扎在了陇县之中,白天的时候就在陇县附近训练,大多都是喊着号子跑步、练方正步等。
昀哥儿也不指望这些东西真的能让他们战斗力飙升,毕竟时代不同,再则他会的也就是大学生昀哥儿军训那点东西。
这样的做法主要是增进他们的战友情,还有一个就是练体魄跟毅力。这样等到了今年开春,到时候就可以安排他们出去剿匪了。
因此现在每天早晨跟傍晚,都能看到一百六七十人穿着短衣,然后沿着陇县绕圈喊号子跑步,这些乡勇兵可以说是成为了一道非常独特的风景线。
看到的人都会说,原来他们就是跟随李大人他们一起出去,第一次作战就毫不畏死的兵啊。
这些话也让冯胜这些人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儿,训练得愈发用力。恨不得每战必争先,才能不愧对这些县民,更加不愧对李大人他们。
而此刻陇县县衙中。
昀哥儿还是第一次来县衙这边,大门这儿立着两头石狮子,上面挂了一块陇县县衙的牌子。推门进去就是大堂,上面不是放着昀哥儿想的明镜高悬四字,放的竟然是‘亲民堂’三字的牌匾,也算是让昀哥儿长见识了。
不过他今天来这里不是来跟自己阿爹办案的,他阿爹之前病才刚好就又是扶棺又是安排那些乡勇驻扎陇县的事儿,现在稍微一得空实在累得不行,第一次暗戳戳给自己放了两天假,这会儿在自己家里休息呢。
本来这种事李复是不屑做的,虽然他要造反,但也严以律己,不会放任自己做偷懒的事。
但手酸、腿酸跟身体疲惫打败了他,他真不行。
跟昀哥儿一起来的还有姜光,而他手里就是捧着一个黑漆漆的木盒,里面装着的就是杨罗的头颅。
一路到陇县大牢,县尉亲自带的路。
马义前段时间被打得鼻青脸肿,但因为没伤到根骨,现在倒是好了不少。他最严重的就是脖子上那个伤口,当时被邓羌大刀划的。
这段时间也没人给他上药,加上这牢中潮气、污秽气十足,他的伤口显然感染了,这会儿还在流脓水。
听到声音,马义还以为吃饭了,立马就是往牢门口扑,然后就看到了用布捂着鼻子的昀哥儿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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