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放心,已经送去了,也叫膳房那边备下了夜宵,不会饿到朝堂诸公的。”
李昀点点头。
虽然这段时间让人家义务九九七打工了,别的能克扣,可吃食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都不能不吃。
膳房做的夜宵点心都好吃得很,若是有得多了,等那些秘书行走的小官走的时候还可以打包一份,让家中的小孩们尝尝鲜。
若是别人做,自然是小恩小惠。
可要是皇帝这么做,身份不同,带去的感受自然也不同,这些秘书们别提多感动了。
“给我也拿一份过来。”李昀拿起笔又道:“等拿过来后不用你在门口候着,你也先去吃饭,站外面一天了,别饿出毛病。”
董海川低下头应了声。
等他拿来饭食出门之时,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这座偏殿之中灯火通明,旁边只有两个健硕一些的宫人的侍奉,年轻的明皇安静地吃着饭。
董海川心中默默感叹。
寻常人见到陛下少,便是见到陛下聪慧仁善,偶尔也会想一切不过是帝王心术罢了。可唯有他这样时刻跟着的宫人才知道,这不是陛下一时的伪装,而是他本性如此啊。
梁国乱世后迎来这样一位皇帝,是他的幸运,也是乱世后百姓的幸运啊。
李昀那边只管自己吃完了晚饭,让宫人收拾掉后,他提笔开始给孙亚写信。如果冀州大半落入手中,那其余几郡也不必再观望了,争取在六月之前拿下完整的冀州。
至于马义,此人不足为虑。
李昀在信中向孙亚讲了马义在他手中的把柄,又将马义以前亲自写下的告密信中拿出几封,回头一起送去给孙亚。
有这些在手,马义这种反复小人肯定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毕竟这些证据真拿出来,白当等人恐怕就会因为恼羞成怒而砍了他了。就算不砍,马义这个青州雍王国也得内讧起来。
信件在第二日飞鸽传书加密传出,又有几路急令兵也从洛京出发,一路向冀州而去。
几日后。
远在冀州的项观这些时日有些吃不下饭,嘴角这儿都起了一点燎泡。
不是别的原因,就是那马义承诺的第一批粮食运来了。那邓羌邓将军冒充他的兵马去取粮,如今消息还未传来,他自然急。
虽然觉得马贼不会有那个本领识破他的计策,可总是担心。
真要有变故,那就是他计谋落空还让明朝折损兵马,这对他这样一个降将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哥,别急。咱们算算路程,一来一回也得再有两天。”刘霸粗心,压根不急。
项观可没那么好的心态。
他说是说享受够了,以后去耕地也行。可要是还能做官,最好凭借功绩混个勋官那肯定是再好不过,所以项观急啊。
忧心忡忡又过了两日,终于是等回了凯旋的邓羌。
回来那一日,即使军中忌饮酒。但因为这事实在是一件大功劳,孙亚还是举办了一场小小的宴会,众人庆祝了一下。
只等第二日,孙亚就将陛下送来的书信递送给邓羌等人看。
“诸位,之前我等一来想救助冀州之民,二来也是想诓骗青州粮草,所以对项大人投效一事引而不发。
可现在陛下送来书信,粮草也已经拿到。如今时机成熟,我等即可出兵,攻克冀州全境!”
邓羌等人立时一拱手听命而去。
这一日起,原本不瘟不火的冀州战火彻底点燃。
项观等人虽然投靠了明朝,可冀州确实大,整个冀州境内还有不少的小股匪徒、原冀州散兵组成的各种小股军…这些乱得很,这次肯定要一股脑全部打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青州兵马也混迹其中,这些更是主力军。
而此时的青州。
马义这段时间过得还算潇洒,要不是隔壁冀州的明朝军队还在的话,他一定会更开心。
不过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冀州很是风平浪静,加上他也刚刚送去了粮食给项观。
这中间不管是明朝士卒有什么计谋,还是得了粮食的项观在跟明朝军队耗着,总之不关他的事。
能潇洒一日是一日。
比如这会儿,马义就在钓鱼,这段时间他爱上了这项活动。
这鱼刚刚要咬钩的时候,忽而就听到外面传来秦钦那粗嗓门的声音,“王上,不好了不好了!”
那池塘中的鱼一甩尾巴就逃走了。
马义心中一阵气愤,心说不好你个鬼,你叫什么魂。
可面上,他只是扭头施施然道:“秦公,发生什么事了?”
秦钦是急匆匆来的,官服都还没穿,“陛下,刚刚冀州传来急报!那明朝贼子竟然在一日内多路大军出动,竟然连续攻下了中山、常山、广平、乐平等郡,而项观等人节节败退,目前正在兵汇一处往平原郡而来!”
“陛下,明朝贼子虎视眈眈,还请陛下早作决断!”
马义吓得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他就知道李魔王那些士卒十天半个月没什么动静,一定在憋个大招。
一日连克半个冀州?
糊弄鬼呢。
要么是项观投了,要么是项观跑了,但他要面子,不肯说自己被打得抱头鼠窜,现在真要命了才终于不死鸭子嘴硬了。
项观这人没什么文化,还有点没脸没皮的样子。
马义觉得不管是哪种,他一看就是都做得出来的人。
“秦公,先不要着急。我一人计短,还是先召众人一起商议再说。”
秦钦一想也是,立即去叫了人。
很快白当、张唐等人都陆续到来,小二十来人把马义的临时宫殿给挤得满满当当。
可惜一群人都没什么急智更没有大局观之人,商量了半天也商量不出什么,反而是之后的每一天,那冀州明朝又攻克一郡、一县的消息不断传来,弄的整个青州人心惶惶。
也是在马义无措的时候,锦衣卫送来了两封他很早以前的告密信。
一拿到他留在李昀那边的把柄之一他就明白了,李昀是在警告他。这次李昀是动真格的,他要是坏事可不会绕过他。
“这是要逼死我啊。”马义捏着告密信整个人焦躁得不行。
这几天白当这些人也急了,如今项观节节败退。随着明朝士卒不断夺取冀州郡县的消息传来,还有项观一日急过一日的派兵增援请求跟粮草再行运送的要求。
马义一直拖着不答应也不拒绝。
可再拖下去,白当等人真要觉察出不对劲了,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啊,他忽悠不了几天了。
果然马义还没想好对策,外头白当、张唐等人就联袂而来求见他,马义只能硬着头皮召见。
“诸位……”
马义不等开口,心直口快的白当直接道:“王上,今日实在是得罪了。您知道我的脾气,当初您做小良师的时候我就向地君他们上奏过您的一些不当之处。
我这人也不聪明,事后才知道您用心良苦,更没有怪罪于我,还让我白当做了现在这样的大官。我白当也知道士为知己者死,当初我欠您一条命,如今您要什么时候拿去都行!
既然我这命是您的,那我也就不怕什么了。王上,项观三兄弟以前就算再跟我们有间隙,可如今确实是在为我们卖命啊!
现在冀州传来消息,那明朝贼子就如同再世凶神,所过之处杀得片甲不留。项观三人连连退走,要一些钱粮兵马都实属正常,您不能再拖了啊!”
秦钦稳重一些,等白当义愤填膺地说完,他才道:“王上,就算忌惮项观三人反复,我等不行救援一事。可我青州雍朝接下来该如何自保,您总该定一个章程。我观明朝贼子行事,怕是得了冀州就要觊觎青州,届时我等又要如何应对?”
秦钦就是隐晦地问马义。
你要是想打,现在支援项观三兄弟是最好的。
你要是不想打,想跑,你也得赶紧说,咱们好做准备。别等明军打过来了,跑都来不及。
哪种都是办法,但你别一日一日地拖着不定主意啊。
马义听出了秦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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