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越发从他这种态度中察觉到事情不简单,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吞了吞口水:“我知道了。”
十六号,那就是大后天。
可他还不知道苏尔什么时候才回去。
禾奚挂断电话,又谨慎地把通话记录删除,然后重新关机放回桌子原来的位置,连忙从苏尔的屋子里退出去。
一关上门,禾奚转身就要往自己屋子走,就在这时,苏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禾奚。”
淡淡的声音像一把钩子,刹那间把禾奚的心脏吊起来,禾奚僵硬地一顿,三秒后才捏紧手看过去,就见苏尔和纳肯几人从屋子后侧走过来,正皱着眉看他:“你在这干什么?”
禾奚老实说:“没,干什么,刚从治疗所回来,很困,想睡个午觉。”
苏尔身上携带着一股水汽,还有若有似无的海腥味,黑靴的鞋跟底部有泥泞,能看出是从外面回来,他打量着禾奚。
禾奚这两天都去治疗所帮忙的事他知道,这个点的确是休息时间,苏尔将兜里的右手拿出来,招手让禾奚过来:“晚上再睡,跟我去个地方。”
禾奚怔了下,刚要问去哪儿。
后面猛然传来一辆大车刹停的声音,与此同时车上的人叫了禾奚一声。
是陈如聘,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有点眼熟的面孔,禾奚过了会才想起来那是和他一起做助理工作的另一人。
不知道陈如聘叫自己做什么,禾奚脸上疑惑,抬手打了下招呼。
陈如聘跳下车,向苏尔叫了声老大,随后转身一把拖下车上的一袋东西。那东西被他砸到地上,由于没封口,松散开来,露出一个个稀奇古怪的东西。
禾奚往后退了下,问:“这是什么?”
说起这个陈如聘也稀奇,他用脚尖踢踢袋子,“你在治疗所照顾了两天人,那些人都挺感谢你,叫我把这些东西送过来给你。”
“这些有的是我们岛上特有的手织工艺品,喏,那个是陶瓷,自己手做的,工艺不精做个乐呵,你看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
禾奚连忙道:“要,我要的。”
苏尔就在一边站着,清楚地看到原本眉眼耷拉的禾奚在听到是那些人送他的东西后,唇角翘了翘,很开心的样子。这人就喜欢些不值钱的小东西,这也要高兴一下。
他盯人看了会,啧了一声:“走了。”
禾奚这才回过头,表情很迟疑:“可是这些东西我要放好才行……”
苏尔盯着他,半晌扭过头:“纳肯,黑鳄,去办件事。”
话音刚落,纳肯立即满脸兴奋踏步过来,脚底黑靴踏踏作响,嘴角笑容因为过于扭曲而显得变态。昨晚苏尔在大群里发布了一个奖赏极高的任务,抓捕两个走.私犯,事成以后人手一部PA-11直升飞机。
那无疑是诱惑力极高的任务,可惜苏尔只发了任务,没明说让谁接下这个任务。
这会老大叫他去办事,是不是要选定他去做?
妈的,他太想要那辆直升飞机了!
……
十分钟后。
禾奚的屋子里。
过于宽敞的床铺边坐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庞深邃硬朗,神色是平常惯有的严肃,两条手臂只是拿东西放东西没怎么用力,都会有明显的肌肉起伏。
他正坐在禾奚铺着软褥子的床榻边沿上,一个个拿起袋子里的工艺品,轻拿轻放,放到问陈如聘要来的行李箱里。
而在前面一点的位置,纳肯半蹲在地上,拿着件禾奚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放到斜放在洗衣盆里的搓衣板上,上上下下地摩挲。
两条胳膊还有脚边的地板上都溅了泡沫,纳肯抓着那件衣服,机械地重复手里的动作。
用力点怕搓坏,力气小点又怕洗不干净。
不知道怎么掌握度。
洗个衣服出了一身汗。
搓了有一阵,纳肯慢慢把衣服放进清水里,反复浸泡两次拿出来,拿在两边手上拧干。
直到衣服彻底拧不出水后,纳肯忽然仿佛回了魂,猛地转头看向床边的黑鳄,麻木地、震撼地、不敢相信地发出质疑:“你在干什么?”
“我又在干什么??”
第30章 贪生怕死(30)
禾奚不知道苏尔要带他去哪,路上他也没问,腰酸腿软地跟在男人后面。
他在治疗所的时候基本没有坐下来过,在几间帐篷来来回回走,脚后跟几乎都要磨破了。
禾奚没好意思和苏尔说,怕得到一个矫情的评价,悄悄变了下脚底的重心,慢一步走在苏尔身后。
苏尔余光看见他从右边的口袋里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工作笔记,翻了两页,嘴唇纠结地抿起来。
又走两步后,他终于沉不住气问:“苏尔,我下午两点半要给一个患者换药,现在已经两点了,你要带我去哪啊?”
他怕赶不及换。
“做了两天做上瘾了?你不在有其他人会换,”苏尔施施然朝前走着,走到一扇巨大闸门前站定,修长手指按到指纹解锁上,只听叮一声闸门骤然向两边开启:“进来。”
在闸门打开的间隙,禾奚从中间缓缓开启的缝中,看到大片长势高耸入顶的绿植,青翠欲滴,枝干有人几个腰粗,光看土壤的色泽就能看出有人在精心养着这些植物。
禾奚收起工作笔记,犹豫跟进去,控制不住视线四处看看,像只从洞里探出的小香猪,正好奇打量着这个巨大温室。
禾奚跟着男人一直往深处走,这一路看到了十几种说不出姓名的植物,都用玻璃罩罩着,他每一个都看过去,但脚步不停,因为想看多一点品种,越走越快,直到额头重重撞上前面男人的背部。
男人站定掠过来一道眼神,禾奚脸臊地躲避开,向后退一步,想了半天问出一句:“苏尔,这是你的温室吗?”
苏尔没回他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嫌他明知故问,禾奚刚要再开口,冷不丁一顿,眼中映入了大片鲜红色。
男人的身后是将近几十平的巨大花海,艳丽璀璨,生长在圆弧玻璃罩下,每一朵都红似滴血,那是禾奚见过最大的玻璃花房。
禾奚有点愣住了,不明白苏尔带他来这的目的,是要让他像花奴一样拿着水壶过去浇水吗?
正忍不住异想天开,身边的男人忽然动了脚步,几步走到一个半人高的控制台上,他懒散地垂下眼,按了一下最中间的小块红色按钮。
按到最底部后禾奚听到轰轰的声音,他向后撤了下步子扭头看去,只见玻璃花房右边靠墙的地方,有一盆精致的小款红花慢慢被打开了玻璃罩,和花房里的是同种花型。
不算浓的清香慢慢飘过来,禾奚正盯着那朵红花看,冷不丁就看见苏尔把它摘了下来:“?!”
禾奚那一刻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大概就像在看糟蹋大米饭浪费粮食的人一样,瞪大眼睛看苏尔。
苏尔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浑不在乎地挑了下眉,走过来,把手里那朵艳到发光的花塞给他,“拿着。”
禾奚的表情变得更怪,下意识接过一朵比自己脸还大的花,局促挺着背严肃地用双手捧着,像得到老师小红花奖章的小朋友。
他讷讷道:“给我的吗……可为什么要突然给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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