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着急往家里走,哪能看见身边有什么人?
偏偏储应珣看见了路边蹲着的禾奚。那么小那么嫩一点儿,居然还能看见。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
储应珣看着禾奚身上的雨水,还有湿透的衣服,扯动唇角气笑一声,转头去看桑诺:“我让你送他回家,就是这么送的?衣服也脏了,裤子也湿了,如果生了病你能不能拿得出一分钱带他去医院?”
桑诺盯住腿边半身湿透的禾奚,没有回声,身后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一并不敢抬头。
禾奚的身子不好,在外吹点冷风都有感冒的风险,储应珣没那么多精力处理桑诺,他刚要倾身扶起禾奚,腿上的裤子就被紧紧抓住。
禾奚把那块布揪成了一小块,鞋尖抵着储应珣,很小声地说:“腿麻了。”
储应珣的心脏骤然被人掐了一下,他喘一口气,狠拧眉间把禾奚抱起来,“奚奚,你不该来这里,雨下这么大,车辆都难通行,万一出事怎么办?”
禾奚坐在储应珣修长的胳膊上,双手轻轻环住储应珣的脖子,轻声道:“刚刚还没下这么大的……我听见电台说,和水有人非法持枪,我给你打了很多通电话,你都没有接。”
果然是在外面太久,身上触感冰凉又柔软的。
储应珣用掌心摸了摸禾奚的后背,听到那句话,条件反射伸手去摸口袋,后来想起什么,抬手重新握住禾奚的掌心。
一边帮禾奚暖手,闻着禾奚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一边低声说:“刚才出了点意外,估计是跳车的时候通讯器掉了,不是故意不接,对不起宝宝。”
他似乎分不清轻重缓急,仿佛跳车是可以一句话带过的事情,没接到电话才是大事,帮禾奚暖手的手指也轻微抖了一下。
储应珣知道,禾奚生气起来总要离家出走,或许会出现和上一次一样的意外。
他又说:“对不起。”
禾奚皱起眉,万分不解:“对不起什么?”
储应珣垂眼:“没接到你电话。”
禾奚觉得储应珣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脑子好像真的不好,他趴在储应珣身上转了个方向没有去理会储应珣。
见禾奚没有说话,储应珣没再耽误,准备抱人先进去。禾奚在外边看样子待了很久,鞋子渗了不少雨水进去,也不知冻坏了没有。
储应珣抱着禾奚向大厦走去,没走两步,眉心皱了一下,衣服里的被衬衫盖住的伤疤崩裂,血水瞬间横流。好在雨水咸味太大,盖了过去。
身后的小弟似乎发现了,追上去问:“老大,要不要我来?”
他来抱禾奚。
储应珣差点又气笑,皱眉道:“你来什么?来找死?”
小弟讪讪地退下。
禾奚细腻微凉的脸贴着储应珣,听到小弟的话,他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储应珣的脸色,想起刚才储应珣说的跳车,小声问道:“我会不会有点重?”
“重?”如果有和禾奚同等身高的参照物在这里,就能知道,禾奚是明显的偏瘦,储应珣稍稍诧异一瞬,就明白过来禾奚问这个的缘由,他沉默地揉揉禾奚的后颈,说:“没事。”
……
这栋大厦是储应珣用来做生意的地方,也是他平时来和水的休息所,最高层能看见霓虹广告牌的顶楼是储应珣的卧室。
储应珣把禾奚抱到卧室里,先叫人送了一身干净衣服和餐盘过来,叮嘱禾奚换了衣服再坐到桌边吃饭,他自己进了浴室处理身上的伤口。
绷带用了将近一卷,身上缠了个七七八八,出门穿上衣服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出门储应珣见禾奚伸手在柜子上拿了瓶牛奶,什么味的不知道,包装是粉色的,自己拆开吸管喝了起来。储应珣便坐到落地窗边的凳子上,拿出通讯器发消息。
没过多久,禾奚吃完了饭,休息一阵,就进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
热水冲刷掉了身上所有的疲惫,洗完禾奚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下午的紧张和害怕消失不见,他洗得一张脸红扑扑的走出门,坐上沙发扑到储应珣身上。
储应珣扔掉通讯器抬手接住他,将人扶着抱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后又重新拿起通讯器。他放到禾奚面前,说道:“奚奚,你想要哪个?”
原本禾奚想问储应珣今天晚上遇到的事,想问那几个非法持枪的有没有被解决,被储应珣一打岔,忽然就忘了问。他垂眼望向屏幕,一愣:“车? ”
通讯器网页上是整整一排的车,从实用的,到外表好看却费油的,种种类型一应俱全。禾奚看着那些价格昂贵的数字,有些迟疑问道:“要给我买吗?”
他皱皱脸:“但我对这些不了解呀。”
储应珣坐在沙发上,坐姿随意却好看。听禾奚这么说,他重新接过通讯器,筛选过后决定了一辆价格最贵的,发消息给兰珏让他去买。
储应珣眨眼就决定了,禾奚都没有反应过来,而且那辆车的价格是被给惯了零花钱的禾奚也觉得很贵的,他扯住储应珣的尾指,说了句:“太贵了,而且我现在也用不到。”
说完他就被储应珣抱紧碰了碰额头,摸到禾奚的后背没有刚才那么凉才放心,他哑声:“迟早要用到,奚奚,我的东西全部都是你的,所有东西我都会给你买,不止是车,还会有更多。”
禾奚被搂着动弹不得,他闻言皱了皱眉。
以前储应珣虽然也会给他买东西,但不会这样直白说出来,他直觉储应珣肯定遇到什么,但储应珣自己不主动说,禾奚再怎么旁敲侧击也问不出什么。
禾奚干脆不问,他抱着储应珣的腰,困兮兮地含糊了一声,“那你给我买了这么贵的东西,你想要我送回给你什么?”
储应珣声音低沉,“不要什么,只要你乖一点就行了……”
禾奚抬眸看了眼储应珣,歪了下头,似是不解,“你想要我怎么乖?”
乖的范围太广了,怎么样算乖,怎么算不乖,不同人有不同标准。储应珣正低头思索,身上的禾奚忽然下滑栽倒到他腿上,腿在沙发上,脸躺到了他的手掌心里。
那张脸很软,覆着点软绵绵的肉,仔细一摸还有点温温的,禾奚用脸蹭了蹭他的手,笑弯了眼睛:“我没有听你的话乖乖回家,你不要生气,求求啦。”
说完,他侧了侧脸,用眼睛看他:“储应珣……这样算乖吗?”
储应珣微怔地看着手上的脸,喉咙骤然一紧。
储应珣到底见过的东西太多,算是经历丰富,他一直以为再喜欢一个人也会腻。但对待禾奚,好像怎么也不会疲倦,反而总感觉得到的爱不够多,给的爱不够多。
脖子上的青筋一个劲的跳,储应珣忍下了那种恐怖的念想,抬手轻轻覆上禾奚的脸,“奚奚,别闹了,睡觉。”
禾奚被头顶传来的沙哑声音吓了一跳。
生理课他是上过的,再迟钝也知道再不走会有什么后果,他腾地一下坐起来,趿拉着拖鞋跑回到了床上。
床只有一张,禾奚先睡了,不知道储应珣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储应珣垂眸看了眼睡得歪七扭八的禾奚,无奈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别看禾奚平时很安静,睡觉总不老实,而且睡得熟,外面打雷下雨都不会醒,一晚上小动作很多,总爱滚来滚去不盖被子。
总之能生生折腾一宿,自己睡一整晚睡得红光满面,和他睡一起的人被挤到只能睡床边,稍不注意都能滚到地上去。
储应珣满打满算没和禾奚睡过超过五次,第一晚就知道了禾奚的这个习惯,不过他被禾奚弄出了贱性,适应很良好。
他掀开被子睡到禾奚身边,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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