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那么重要的会议亲自来接人,已经解决的问题还要再次确认监控,他跟藏先生这么多年,这种频频破例是第一次。
老板有情感障碍他可没有,他家庭幸福,生活美满,该懂的都懂。
原则一旦破例就意味着有些东西开始萌芽了。
吃秘书这碗饭的,面面俱到是基本功,江律彦按照电话里的要求拿好文件,在看到后备箱时忽然想到什么,试探性问道:“上次老太太让带回来的东西还在后备箱,这次我顺道送上去给小少爷?”
圆滑的人有圆滑的人探口风的方式。
老太太的礼可不止是礼,那可是给未来“孙媳妇儿”。
这礼送不送还得等当事人点头,不然也不会现在还在后备箱。
但这位人情不近的当事人一旦点了头,小少爷可就不止是一个养在外边小玩意儿了。
藏矜白似是没有犹豫,“带上来吧。”
*
藏矜白去洗漱了,门是鹿嘉渺开的,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一见到人就问好,“江叔叔今晚也在这儿休息吗?”
江律彦把礼物递给他,见这小孩儿没什么心眼就帮忙接过去了,笑着开玩笑道,“江叔叔老婆管得严,不能在外面过夜。”
“哦。”鹿嘉渺听到江律彦有老婆的时候微微睁大了眼睛以表惊讶,但因为是别人的私事,他没多嘴问。
只是感觉手里的东西好多好重,疑问道,“这是江叔叔买给老婆的礼物吗?”
“不是。”江律彦见鹿嘉渺等他换好鞋又准备把东西还回来,也是奇怪,按理说这些名牌包装多多少少见识过,但这娃娃就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不像图钱的样子,也不知道图些什么。
“先生的。”江律彦道。
“先生买给老婆的?!”鹿嘉渺惊。
“算是吧。”江律彦笑着扯开话题,“听说今天被颗糖骗走了?”
鹿嘉渺迟钝地反应过来江律彦在说什么,小声辩解道,“没被骗走……回来了。”
“知道这礼物给谁的吗?”
鹿嘉渺不知道为什么江律彦的话题要跳来跳去的,但还是很茫然地附和,“给先生老婆的。”
江律彦一下笑起来,“因为有人被颗糖骗走了,这是老板用来把人骗回来的。”
“……”鹿嘉渺后知后觉,“给我的呀?”
先生买给老婆的东西送我了……鹿嘉渺的思维在走向差点走向悖德剧本的路线上狂奔。
“今天不是吓到了?”江律彦瞧他傻了一样,笑道,“算是老板哄你的礼物。”
藏矜白亲自去接他,不但没有骂他,现在还送那么多礼物哄自己……鹿嘉渺很少收到礼物的。
尤其是在受到惊吓以后作为抚慰的礼物。
这个平时咋咋呼呼黏着人想得到关注的时候不同,鹿嘉渺难得有些害羞,没跑到藏矜白跟前道谢,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江律彦帮忙转达,“江叔叔,您替我谢谢先生。”
“先生我替你谢,但以后别跟着不熟的乱跑。”江律彦提点道,“老板平时做项目,认定哪个,就是哪个。花多少钱和精力都可以,但一定得是他的,别人不能染指半分。”
鹿嘉渺听不出名堂,还沉浸在获得礼物的惊喜之中,捧哏似的“哦”了声。
江律彦顺手推舟地不动声色,像两人红娘。和藏矜白商量事的时候还复健公公职能说了几句鹿嘉渺乖巧的好话。
跟着个有点儿人气的老板,总比跟着精密到可怕的机器强。
两人商量完晚宴的事出来时,鹿嘉渺正跟小松鼠囤粮一样正抱着礼物往自己房间里搬。
在客厅坐了那么久,包装都没拆,像是做收藏一样。
藏矜白静默的看着,倒是江律彦问道,“不拆开看看啊?”
鹿嘉渺还处于惊喜状态,没敢直视藏矜白,就抱着个红色礼盒,耳朵微红坦诚道,“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想很郑重地拆开。”
他似是怕自己的做法不合适,因为原来念书的时候,他记得看过有些国家送礼物一般都要当场拆开,以表感谢。
所以后知后觉迟疑问道,“我需要当场拆开吗?收到先生的礼物我真的很开心的,没有不想拆开。”
“什么时候拆都可以。”藏矜白声音带笑,暂停住鹿嘉渺的惶恐。
江律彦作为旁观者,有时觉得两人的相处挺有趣的。
一个缜密完美,一个缺心少眼。也难为两人能擦出火花。
“老太太给的,一定有惊喜。”江律彦识时务不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了,“我就先走了。”
等人走后,客厅就剩两人。
鹿嘉渺抱着礼物,小声道谢,“谢谢先生的礼物。”
“嗯。”洗过的发垂下来,让藏矜白看上去比平时更温柔易近。
“先生,”鹿嘉渺想到江律彦说的礼物原因,仰头看着藏矜白很诚恳道,“我不会被骗走,先生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不用礼物和糖,”鹿嘉渺说得笃定又认真,“我也会永远陪着先生,等先生回家。”
不知哪里学的情话,说起来情真意切半分不假,说完就抱着东西跑回房间了。
留藏矜白立在那儿良久,而后无奈舒眉笑了下。
*
鹿嘉渺把藏矜白送的礼物堆在床边的软毯上,由衷感叹,这哪里是简单的礼物?这是他的勋章!
藏矜白对他好一点,接纳一点等价于他在这个世界就能苟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除却间接性延年益寿,对于有生之年收到的第一份礼物,鹿嘉渺也是真的开心,他来来回回点数了几遍,连窗外的雨什么时候下大的都不知道。
原来在孤儿院的时候,每次过节老院长都会发礼物,但因为他不小心看到过老院长的秘密,所以一直被针对。
后来长大了一点儿,敢硬气的去要属于自己的东西,但那些都不是带着祝福的礼物,有时候还伴着争吵和谩骂。
再后来就是念书,每天和各方妖魔鬼怪斗智斗勇,每天回家恨不得走外太平洋的路,更是没什么朋友。
可能因为设定原因,反正他前十八年没亲没故,情感和物质都极其匮乏。
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他被吓到,就送他礼物。
鹿嘉渺觉得心里又泛起了那种软乎乎的感觉,在郑重其事搓了搓手后准备拆开今天的第一份礼物。
他首先选定最大的那个黑色礼盒,并默默许愿是一款游戏机。
然后打开——好大一瓶酒!
泡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鹿嘉渺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观察无果又好奇心旺盛……先生总不会用毒酒害他吧?
于是他蹑手蹑脚出门,悄悄拿了个红酒杯打算仔细品一品。
他把第一份礼物的鉴赏在小房间里弄得像模像样,酒倒满杯底,然后捧着砸吧了两下——好辣,不好喝。
他拧着眉拒绝了会儿,然后觉得不能浪费,仰头一口喝了。
喝进喉咙就感觉暖呼呼的,没一会儿身体就跟着暖起来了。
似乎所有主角受都有个一杯倒的神奇特点,所以鹿嘉渺迷迷糊糊眨了两下眼,不知怎么就趴在床边醉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因为惊雷和燥热。
他觉得刚才的暖意像是发了酵,烧到了喉口和脑袋。
他觉得自己晕乎乎的。
床头灯不知怎么被碰熄了,整个房间像是一个黑暗的空壳,全是雷雨充斥的声音……
“谁让你回来的?你就该在雨天撞死!”
“看我打不死你这个没良心的!每天吃那么多饭还敢生病!看你还乱不乱说话!”
……
“哟,我说这小落汤狗谁呢?原来就是那个长得比小姑娘还漂亮的娘炮啊。”
“别害怕,我们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脱了你的衣服看看,是不是真是个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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