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发现,想念是夏末的雨,突兀又急促。
他一下一下吻着藏矜白,用尽所有技巧和认真。
当藏矜白的手贴在他腰后裸露的皮肤上,他忽然轻轻哼了一声。
“先生,”他环搂着藏矜白,贴在藏矜白耳侧的食指轻轻擦过他的耳垂,他借着酒意,声音像带着轻轻挠心的钩子,“做点别的吗?”
……
晚风吹过镂空的编织窗帘,流苏轻晃。
月光洒进一两缕,鹿嘉渺垂着头,夏天太热,风吹过哪里都能带起一阵燥热。
他看看泛红的手心,眉心越蹙越紧。
他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时候比一个人要复杂那么多,他手上力道加重,像在置气也像在玩一个复杂的游戏。
搭在腰侧的手掌青筋愈显,鹿嘉渺屡屡失败,终于宣布道,“它可能坏掉了。”
藏矜白懒散靠在床头,额发未干,慵懒散漫看着鹿嘉渺做研究。
终于在看着他一张嘴准备低下头去的时候,揽着他的腰把他往前带了一点。
鹿嘉渺坐在他腰腹,抬起那双雾蒙蒙泛着红晕的眼茫然看向他。
藏矜白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腰际,声音有点儿哑,失笑道,“哪儿学的?”
鹿嘉渺还是茫然,歪歪脑袋,听不懂。
直到藏矜白包住他的手掌。
他直起身,手掌顺着鹿嘉渺的腰侧移过,掌在后腰,带热的气息洒过鹿嘉渺耳侧,“抱着我。”
夜来风大,流苏晃晃又静下……
埋在肩头的人用齿尖轻轻咬着那块皮肤,眼泪控制不住。
温热落在肩头,慢慢又被风吹凉。
鹿嘉渺软软窝在藏矜白颈侧的时候还在小声啜泣,力道抓皱了藏矜白的睡衣,是一种餍足后的依赖。
藏矜白侧头,轻轻吻了吻他泛红耳垂,“睡吧。”
鹿嘉渺失神一般迷迷糊糊的。
任由藏矜白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薄被,却在他起身准备去洗手的时候,揪住他的衣摆不让人走了。
“我、我……”他撑手侧坐起来,眼尾还泛着红,若不是月光朦胧,甚至能看清才干的泪痕,他声音还带着哽咽的腔调,小声道,“我还可以的……”
藏矜白微怔,在下摆挽留意味明显的力道中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俯身,避开手,在鹿嘉渺眉心安抚似的吻了吻,“不走,只是去洗手。”
鹿嘉渺被他亲得有点儿痒,闭上了眼才小声问道,“明天也不走吗?”
“嗯,明天也不走。”藏矜白语调带着温和的笑意,落在耳朵里很好听,带着温柔的安抚意味,“不是还要去摘果子吗?”
鹿嘉渺又迟顿顿地把眼睛睁开,看着藏矜白,像在缓冲什么,“摘果子……”
“嗯,摘果子。”趁他安静这两秒,藏矜白申请道,“我很快就会回来。”
“一秒钟吗?”
“嗯……”藏矜白似在思考,“十秒钟,可以吗?”
鹿嘉渺看着他,眼睫缓缓眨了眨,忽然闭上眼,仰着头把脸凑到藏矜白眼下,“那你再亲我一下。”
鹿嘉渺总乖软得像池温和的湖水,你永远可以细细密密地吻他。
他把一颗心托在一汪泉里,轻轻拨一下,就是层层的涟漪。
藏矜白信守承诺,很快便回来了。
回来时鹿嘉渺还盘腿坐在床头,正数着最后一根手指。
不知为什么,他看到藏矜白如约出现时竟愣了下,但等藏矜白一躺下,便带着一身温热窝进了他怀里。
“你很准时。”月光朦朦胧胧的,鹿嘉渺不想睡,仰着头和藏矜白聊天,“你是第一个在我数到十就出现的人。”
“嗯。”藏矜白垂眼看他,陪他聊天,“有人不准时吗?”
鹿嘉渺想了想,蹭着藏矜白摇了摇头,“也不是。”
“除了奶奶,我只等过你。”他听着藏矜白的心跳觉得很安稳,“先生,你是第一个来接我的人,我很感动。”
“嗯。”
“先生,下次你还来接我好不好?”鹿嘉渺毛茸茸的额发蹭过藏矜白下颚,“下次神庙就开门了,我们一起去,听说那里许愿可灵了。”
鹿嘉渺像是在叙述一个吸引藏矜白下次再来接他的理由。
他今夜的依赖和主动都胜过往常,像是想通过可以做到的一切表达,他很开心。
“好。”藏矜白摸摸他头发,“现在先睡觉好不好?”
鹿嘉渺不想睡,“我再聊一会儿?”
“嗯……”藏矜白学他,“一秒钟?”
“你在学我吗?”鹿嘉渺严肃道,“我很慢的,我还要说一个小时左右。”
鹿嘉渺说的都是些干巴巴的内容,藏矜白听得认真,但他把自己说睡着了。
睡着前,他很轻很轻嘀咕道,“我没等到奶奶……我只有你了。”
*
鹿嘉渺做了个漫长又真实的梦。
梦到了一场很大的雨,漆黑没有边际。
惊雷劈开的光影照亮一个很小的身影,他抱成一团坐在破败的老屋门槛上,一直等啊等……
等到天亮雨停。
有陌生人来带走了他。
梦里的小孩天真地说,“我奶奶去买糖了,我要等她回来问问她。”
但那些人不信,说他再也等不到人了。
因为他唯一的亲人也死掉了,她不会再回家,他也没有糖了……
鹿嘉渺记得自己哭了,哭得很伤心。
但眼下不知何时覆上了微凉的温度,有人一下一下轻轻抚掉了他的眼泪。
他朦朦胧胧又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觉眼皮湿漉漉的,他蹙蹙眉。
但那一下一下湿漉漉的触感更明显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圆滚滚毛茸茸的小身影。
在小猫准备再探出舌尖来舔舔他的时候,鹿嘉渺忽然睁大了眼,“小白!”
坐在床头看书等鹿嘉渺睡醒的藏矜白和猫咪同时看了过来。
“……”鹿嘉渺悻悻对藏矜白笑了笑,“先生早上好啊。”
然后一手搂起小白下床洗漱了。
“你怎么来了啊?”鹿嘉渺边刷牙边和猫咪聊天,“你偷偷跑出来的吗?你妈知道不会揍你吗?”
小猫被他放在了盥洗池旁边,试探着抓他的睡衣。
鹿嘉渺咕噜咕噜漱漱口,然后一口吐掉。
才看清镜子里的自己。
“天哪!”鹿嘉渺惊道,“我的眼皮被你舔得好红!”
鹿嘉渺抱起猫咪,严肃判定,“你个小色猫。”
猫咪不会说话。
它不会说自己今早天不亮就被卖掉了,目的是为了安慰睡觉都能睡哭的小主人。
它也不会说自己舔人眼皮是跟别人学的。
因为它来的时候,就看着有只手轻轻抚着小主人的眼皮,抚到他不再蹙眉,安稳睡去。
*
“小猫真的是我的吗!!”这是鹿嘉渺继先生今天不回去之后听到的第二大好消息。
“嗯。”藏矜白点点鹿嘉渺怀里的小猫脑袋,小猫舒服得“喵~”了一声。
“哈哈哈哈”鹿嘉渺把脑袋埋在小猫肚皮上猛吸了一口,十分兴奋地举起他像藏矜白宣布道,“我当爸爸啦!”
“……”
*
鹿嘉渺今天心情一百分,口袋里揣着猫,走路还哼着小曲儿。
半点没有睡梦里脆弱可怜。
他会下雨,但好像总是晴天。
鹿嘉渺到了拍摄地点,今天他戏份不算少,本来是让藏矜白在民宿里等他的,但最后还是私心了一下下,借由小猫之名,让藏矜白陪他多走了会儿,“我把它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他。”
鹿嘉渺把趴在口袋边缘的小猫从口袋里拿出来,放进了藏矜白的大衣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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