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大惊:“没在一起?没在一起,你跟他住一屋?”
“瞧你说的,难听不难听?”沈涵不乐意,张嘴捅他一刀,“你上学还跟仨男的住一屋呢!”
沈泉踹他一脚:“别放屁!没在一起,那就直接跟我回家!”
说着,他就去发动车子。
“唉、唉、唉!祖宗!”沈涵不敢动,开始大叫,“人家不想跟我在一起!我想啊!我得留在这里。”
沈泉停手,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啊?他冒那么大风险,在游艇上救你。你被赶出家门,跟只死狗一样,他都能收留你。到底为什么啊?”
沈涵低头喝水:“他说,他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泉哑然,陈凉水很清醒,说得一点没错,他们之间横亘着巨大鸿沟。
“哼,活该。”他试探一句,“就文永思那件破事,正常人跟你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沈涵求饶似的看他一眼:“我、我跟他坦白了。”
“嗯,怎么说?”沈泉问。
沈涵瘫在座位上,生无可恋:“他说,关我屁事。”
沈泉张开手臂狂笑:“哈哈!你也有今天?苍天有眼啊!”
“二哥,你你你……太过分了!”沈涵气得喝水。
空调“嘶嘶”冒着冷气,身上粘腻退去,他放低座位,舒舒服服靠上去。
“我以前不懂,觉得谈恋爱嘛,就跟玩儿一样,喜不喜欢无所谓。”
沈泉将空调调小:“现在呢?”
沈涵摇头,沉默许久,才说道:“为了谈而谈,新鲜感很快就会过去。只有喜欢,喜欢一个人,没由来的心疼他,不设限的宽容,牵肠挂肚,忐忑不安的。”
沈泉惊讶,这些话能从沈涵口中说出:“沐浴爱河不过如此。”
“又抬举我了不是。”沈涵自嘲地笑笑,“一个人的爱河,那是宠物店的洗狗服务。”
沈泉掏出一张银行卡:“我着急过海,你也别委屈自己。”
“别!”沈涵躲开,顺手拉开车门,跳下去,“我要留在陈凉水的世界里,你呢,就……先回去玩吧。”
沈泉爬过去抓他:“沈涵!”
沈涵趿拉着拖鞋,噼里啪啦跑在阳光里,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
他跑过马路,在车行门口骑上一辆粉色自行车,车筐上挂着兔子玩偶,跑起来一甩一甩的。
他歪歪斜斜穿过马路,不一会便汇入高峰的车流里。
……
咖啡店上班晚,陈凉水要到七点才下白班。
沈涵骑自行车从店里过去,刚刚好赶上他下班点。
两人做饭都是抓瞎级别,再加上住的地方,厨房就是蟑螂快乐屋。
他们大部分时间在外面解决,或是买半成品,用微波炉叮一下。
今天沈涵发工资,有卖车提成,陈凉水团了“小乐门”双人餐券,一起庆祝下。
剩下的钱,沈涵打算攒到下月,租个好点的房子,直接搬走。
港城这边是双押金,合租房都是押二付一,好处就是一月一付,方便搬走。
坏处是压两个月钱,非常占现金流,再被房东克扣点,搬家好似破产!
其实陈凉水赚钱不少,起码比不开单时的沈涵高。
但他一直过得拮据,很多衣服和包包,都是保养较好的二手货。
而且工作时间很长,沈涵没来前,几乎每天都要上十个小时的班。
直到沈涵找到卖车工作,分担房租、生活压力,他才敢做回八小时。
女仆咖啡主打互动和茶点,没有正餐,所以晚饭时间,没什么客人,就定在这个时间段换班。
晚间来上班的女仆,大多数是兼职,四小时班,有的人气很好,比白天赚得多。
沈涵觉得,他们都没陈凉水漂亮,有个性。
陈凉水的漂亮,是过目难忘的。
他五官没有一个处是标准美人,单眼皮,眼梢微垂,唇薄还有小雀斑。
但这一切组合起来,就美得特有辨识度。
沈涵这辈子,缺什么都不缺帅哥、靓妹,可他们长得一眼能认错俩,全是没有血缘的兄弟姐妹。
只有陈凉水,美得像是在心头划了一刀,永生难忘。
沈涵把车子锁好,怕影响生意,没敢站门口,就在花里胡哨的窗前,往里面张望。
换班的女仆,三五成群,有的在开直播,有的在补妆,整理衣服。
Luna是咖啡屋的销冠,她拿着手镜,全方位照着水嘟嘟的蜜桃渐变唇。
突然,镜子里映出沈涵帅气硬朗的脸。
Luna赶紧拉开门:“沈涵,进来吧,老板不在的。”
沈涵总是在交班时,来接陈凉水,久而久之,白班的一个不认识,夜班的全认得他。
屋内冷气洒在他身上,街上人来人往,老这么扒窗户,容易被当变态。
“谢谢。”沈涵进屋,尽量站在不影响他们工作的角落里。
那里后面就是更衣室,陈凉水出来,他就能看见。
luna的眼神,一直在沈涵身上打转,对方是个极品帅哥,可惜喂了死人妖。
她拉着小姐妹,假意与他聊天:“来接陈凉水呀?”
“嗯。”为了陈凉水的工作环境,沈涵对他们还算客气。
Luna给小姐妹递个眼神。
马上有人给沈涵递话:“你对陈凉水真好。”
“可惜……就不知道陈凉水怎么想的呢。”
“他可没跟我们说过,跟你有关系。”
“是啊,帅哥,你不会也被他吊着吧?”
这个“也”字,用得特别巧妙,巧妙得让人恶心。
Luna出来当好人:“你们别乱说,陈凉水漂亮,有几个追求者很正常的。”
沈涵低头玩手机,有力的手指,快要捏爆手机壳。
手机是陈凉水淘汰的,屏幕一角是碎的,如果有字在那里全靠猜。
除过碎屏,手机保养的很好,手机壳是蜡笔小新。
“沈涵,你了解陈凉水吗?”Luna好心提醒他,“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他很复杂的,什么活来钱快,就干什么。你又没钱,要玩,没必要吊在他身上啊。”
沈涵抬头:“说完了吗?”
没钱后,他脾气好了很多,不会无所顾忌的撒大疯。
Luna噎住,精致脸蛋表情尴尬。
沈涵抄着手,歪头,站没站相:“我不会因为别人对他的评价,去否定我对他的喜欢。”
“我啊。”他低头,垂下视线,与矮子们齐平,指着自己,“我喜欢他就够了,他不用喜欢我,听明白了吗?”
他的视线,赤裸裸地嵌着“讨厌”二字,痞气凶狠。
Luna自讨没趣,拉着朋友吓得往后退,沈涵那样子,就跟要咬人似的。
“唉,我还没说完呢。”他叫住人,“你们几个,一个赛一个丑,停尸房画得都比你们有阳气儿。还销冠呢……地府销冠吧?”
他正说着,有阿宅进来,听得一脸懵逼。
沈涵开始无差别扫射:“欸,恋尸狂魔,这几个千年老尸,选哪一个?”
女仆和阿宅,被喷得体无完肤,一起冲出门去。
陈凉水背靠在冰冷墙壁上,头顶老式空调机,是节电模式,突然启动,呼呼吹出冷风。
前面的争吵,他全听见了,当然也包括沈涵的话。
他想起小时候,学校二楼有应急小铁梯。
初二的男孩,比狗都闲。
他们在梯子上,来来回回跑,当当咚咚的铁皮声,震耳欲聋。
陈凉水很乖,从不参与这种野蛮游戏。
他会趴在栏杆上,垂着长睫毛,无聊地数着楼下来往的人头。
陈凉水现在还记得,沈涵站在楼下,仰着英俊的脸,冲他喊:“陈凉水,下来玩啊!”
阳光从树叶缝隙里落下来,洒在他身上,闪闪发光。
那一瞬间,那些光,仿佛也照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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