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一喘了几口气,又无力地问道:“既然明白的话,那你为什么老是这么缺乏安全感?”
易言的动作一顿,但嘴角仍带着笑意。他用平静的眼神注视着谷梁一,轻声道:“抱歉,谷梁,但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会怀疑一切。除了你以外,你身边的人、物还有环境,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我就抱着这样的心态一路长大。除了我自己以外,我不相信这世上的任何人能够对你百分之百的真心付出。”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来到了漠大。”
“这次也是一样,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看到了什么样的幻境,你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情绪,我都会全盘接受。我已经做过一次错事了,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任你一个人沉浸在那段糟糕的回忆里。”
他看着谷梁一渐渐变得茫然的神色,虽然心脏渐渐缩紧,但还是努力保持着笑容问道:“怎么,你后悔了吗?”
后悔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谷梁一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叹了一口气。
“看来咱俩的心理状态都不怎么健康,”他说,“不瞒你说,其实当初刚获得自由的时候,我总是会臆想出生活中有一个摄像头,在时时刻刻监控着我的生活。”
他用手指触碰着易言脖颈上的烙印:
“这么多年下来,我已经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主动接受了烙印,或许我就算和你在一起了,也无法做到完全坦诚。”
易言抓住他的手腕,含笑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天生一对吗?”
“……随你怎么理解吧。”
谷梁一自暴自弃地说道。说完他就一头倒在了易言旁边的床铺上,卷起被子闷声说道:“我不搬走了,让我睡觉先,困死了。”
“不行。”
易言从枕边拿起他刚刚合上的书:“你忘了吗?在道侣大典开始之前,我们得先双修一回打好基础,否则没办法缔结道侣契约的。”
谷梁一:!!!
“我才十七岁——”
“你在想什么?”易言挑眉,“双修又不一定指那回事,也有精神上的共鸣。还是说,你很期待?”
谷梁一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
——然后一脚把易言踹了下去。
正在执勤的特动组队员盯着再次滴滴作响的心率报警器——这回是队长和谷梁两人的一起报警了,迎着山巅吹拂的冷风,独自抚摸着自己腰间冷冰冰的枪.械,泪流满面。
单身狗的命也是命啊!
可恶的现充情侣!
*
修仙界最近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才短短半年时间,修士们就经历了半辈子都没体验过的大风大浪。
先是林神宗自爆,让天下一片哗然,不少修为深厚的修士在得知真相后,多年修行都毁于一旦,因为怨念天道不公,从此一蹶不振;
之后,又是林神宗遭到偷袭,十几名金丹期修士,本该是能够轻易毁灭一座中型宗门的力量,却被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一网打尽;
而在这之后……
各大宗门的宗主,再一次收到了由林神宗传讯白鹤寄来的信件。
他们有的咬牙切齿,有的干脆破口大骂,还有的甚至想一把火烧干净眼不见心为净——但是林神宗如今依旧是修仙界第一大宗门,就算是欺瞒天下修士一千年,细究起来,那也是情有可原。
更何况,他们又和另外一支神秘势力达成了合作,实力大涨之后,地位甚至比从前还要稳固许多。
至于这些宗门是怎么知晓漠大存在的……
自打林神宗召集回所有在外游历的弟子之后,二长老便宣布无限期封闭宗门,对外就说是要整顿门风,但是任谁都知道,这是为了保护自家人不落单呢。
外界的各路人马虽然怀揣着不同的心思,但都想要试探出林神宗的虚实,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修士试图进入昆仑山脉附近探查情况了。
可每一个试图从空中进入林神宗领域范围内的修士,最终都落得了一个落荒而逃的下场。
据那些死里逃生的人口述,他们在林神宗境内看到了一道道从地面射.出的诡异红光,还有铺天盖地嗡鸣作响的飞行法器阵。
这些阵法的杀伤力非常恐怖,移动速度惊人,但凡是撞上的人都被搞得伤痕累累。不过,只要不越过那条线,它们就不会主动追击。
好不容易突破重围,终于见到了人影,而当他惊恐地大声质问来着何门何派时……
“何门何派?”
驾驶着直升机过来巡逻的严北辰重复了一遍问题,然后朝他龇牙一笑:
“漠北工业大学!”
——以上,就是漠大闻名全修仙界的过程。
各大宗门的宗主长老们就算想破脑袋,翻遍古籍,也没搞清楚这究竟是何阵法,漠北工业大学又是来自何处的神秘宗门。
但经此一役,不少宗门也渐渐息了想要趁火打劫的心思。
只是在林神宗的白鹤信使到来后,看到信上写的内容,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修士还是再一次震惊了:
“道侣大典!?”
修仙界已经三百多年没举行过真正的道侣大典了!
修士们纷纷感叹,林神宗内部究竟是哪对不要命的情侣如此头铁,有这么多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居然还敢缔结道侣契约。
但当他们看到那张请柬的具体内容时,目光却不由得一凝——
竟然不是林神宗的弟子,而是那支神秘势力的人?
……不过,这字确实是漂亮。银钩铁画,笔力刚劲,颇有风流之意。
还有这镂空的立体请柬和附赠的喜糖,也是别出心裁。
既然不是林神宗的人结为道侣,尽管举办地点是在林神宗内部,但这也相当于给了各大宗门的修士们一个台阶下。在略一商讨之后,众人不约而同地表示:
去!怎么能不去!
去看看这漠大究竟是何宗门,顺便还能光明正大地林神宗内部的状况,打着庆贺新人的名号,又不落人话柄,简直是一举多得!
“宗校长,”周轻子在陆续收到各大宗门的回信后,望着前方用于举办典礼的宽阔场地,对身旁的宗秦远长叹一声,“老夫和林神宗,又欠了你们一个大人情啊。”
指挥部这一举措,可以说是把修士们的心理摸得透透的。
他们特意在请柬上标注了烫金的“漠大”二字,字体出自华国一位著名书法家之手。明面上看,这些修士只是出于漠大的面子来参加的活动,但这次道侣大典,何尝又不是林神宗和各大宗门用来沟通和解的一次重要机会?
宗秦远笑道:“哪里,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典礼之后,我们就要离开此地了,作为朋友,就当这是我们为贵宗留下的临别礼吧。”
但周轻子明白,这份临别礼,可是任何稀世珍宝都比不上的。
他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却因为老祖宗的决定,让自己和师兄弟以及整个宗门遭遇千夫所指。虽然周轻子觉得自己也无权评价老祖宗这一做法是对是错,但直面修士们的辱骂谴责,他终究还是心里郁郁,难以排解。
如果不是漠大,他想,恐怕自己也要像大长老一样,被心魔折磨得只能呆在地下不得见天日吧。
因此,周轻子对宗秦远和漠大颇为感激。只是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报答的方法了,只能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等三日之后,典礼举办过程中,由我带弟子全权负责!若是有人敢闹事妨碍新人,我林神宗绝不会轻饶!”
宗秦远颔首:“如此甚好。”
默默站在他们后方的谷梁一:“…………”
这真的不是婚礼啊!
累了。
“哈哈哈哈谷梁一脸生无可恋:怎么,我就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真的,现在全网都没人说道侣大典了,都在问他们的婚礼到底什么时候举办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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