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草木已经结上了一层白色冰霜,但好歹湖面还是流动的。
沈松找了一块合适的地方,熟练的将帐篷搭建好,沈时曦在一旁听他的指挥,给他搭手。
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
两人坐了下来,沈松跟他解释:“看这里,水草比较多,树木的根也扎在水里,鱼的胆子小,一般就喜欢往这个地方跑。”
沈时曦笑着道:“长知识了。”
这一年里,沈时曦渐渐地和沈松熟悉了起来。
最开始时,他总是喜欢与任何人都隔着一层距离,因为性格使然。
也因为还总想着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太想与这里的人太过亲密。
可实际上,早在不知不觉中,对方已经成为了他的另一个父亲。
沈松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可私底下,却是一个极会享受生活的小老头。
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一位智者,沈时曦都想和对方说说话。
夜色静谧,夜风呼啸着刮过,
面前的火堆里还烤着红薯,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香气。
鱼竿就摆在一边,也没人管,大有一种管它钓不钓得起来的随意感。
沈松给沈时曦的身上搭上厚厚的毛毯,沈时曦说了声谢谢。
然后看着周围冷调的环境,他没忍住问:“爸,你为什么喜欢来这种地方野钓?”
沈松拿着一根棍子,轻轻戳了戳面前的红薯,以防烤焦:“你不觉得这里很安静吗?”
沈时曦愣了下,沈松继续说道:
“在城市里的时候,周围的声音太多,好的坏的交杂在一起,有时候会影响到我的判断。”
“所以有时候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问问自己,我想要什么,以及我这么做了的后果会是什么。”
“是真正意义上,自己思考得出来的结果。”
沈时曦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然后就听到沈松话头一转,问道:“所以呢?你是想问什么?”
见沈时曦明显的怔愣,沈松笑道:“怎么?难道是我猜错了?我看你是有心事来着。”
沈时曦摇摇头,低头笑了,心里再次冒出那两个字——智者。
他缓缓开口:“您当初和我妈是怎么在一起的?”
他这么一说,沈松就长长的“哦——”了一声:“看来是感情问题。”
沈时曦垂眸,半晌弯了下眉眼,回答:“是。”
在上辈子,他身边亲近得能说心事的人几乎没有。
更遑论是这样心思通透、对他有着最纯粹善意的长辈。
所以,他竟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沈松没有继续调侃他,而是回想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我们……当时是自由恋爱来着。”
“那时候是真的喜欢对方啊,我对感情向来直接,她同样,于是很快说开,恋爱、结婚、有你和小木一路顺畅,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沈时曦有些好奇:“那你们当初是为什么分开?不喜欢对方了吗?”
沈松摇摇头:“不,离婚的时候,我们也是爱对方的。”
“只是真正的在一起后,才发现我们都有着各自的追求,想要生活的方式和前进的方向不一样,就无法一路同行。”
红薯烤好了,沈松将它扒拉出来,把最大的那一个递给沈时曦。
一边垂眸开口道:“只是我们年轻的时候不懂那个道理,所以离婚的时候闹得难看。”
沈时曦剥着自己手中的红薯,低声道:“你看,就算是一直互相喜欢又怎样,也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沈松听到他说的话,没忍住笑出声:“好结局?”
“什么才是好结局?你定义所谓的在一起就是好结局吗?”
沈松深吸了一口气,冷空气灌入了自己的喉腔,他只感觉心胸舒畅:“我觉得现在就是很好的结局。”
“以前我也以为会和时雯在一起一辈子,虽然最终和我想的有出入,可这个结果我觉得一点也不糟糕。”
“我们热恋过,有过一段幸福婚姻生活,两个很好的孩子,短暂的痛苦分开后,最终,她拥有着更广阔的天地和自我价值的实现,我也有着我想要的稳定生活,多棒。”
“你太想追求一个你以为好的结局,就会本末倒置,首先好好享受每一段过程,得先有好的过程,才会有令人容易释怀的结局。”
沈时曦垂着眸,听得很认真。
沈松说:“不去经历就不会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你自己去设想是没用的。”
“因为到最后,你会发现无论怎么猜测,所有的事情很可能都不会照你设想好的道路来走。”
说到这里,沈松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的沈时曦。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也没有什么路灯,只有身旁的露营帐篷里亮着灯以及面前的桌子上一顶复古雕花小提灯。
面前的火堆闪出的光影在人的白皙精致的面颊上跳跃闪烁。
在这荒郊野外,他近乎于带着一种妖冶的漂亮。
沈松轻叹:“小曦,不要太过于重感情了。”
沈时曦愣住,他听过别人对他的很多评价,比如冷感、无情,又或者是难以接近。
只有沈松跟他说,不要太重感情了。
这是很新的一种说法。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沈松笑了笑:“你好像很怕在一段关系中受到伤害,真的冷漠的人怎么会怕这些?”
“只有太重视了,才会惶恐。”
沈时曦怔怔的看着面前平静的湖面,沈松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温和。
“重感情其实是一件好事,可一旦太重,反而容易畏手畏脚。”
“当然,这并不是让你对感情不认真的意思,而是说,就算一段关系破裂了,也完全没关系,并不可怕的,它并不是你的全部。”
“你年轻、富有、有能力,能支撑你的东西太多了,你的掌心就算没有了感情,仍旧抓着很多东西。”说到这里,沈松看向他的手掌,“比如,你现在正抓着一个很甜的红薯。”
沈时曦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郊外的视野极开阔,沈时曦能看到延伸得很远的浓黑夜幕,天地辽阔。
冬夜的风席卷而来,将他额前的发向脑后掠去。
说到这里,沈松开玩笑道:“再说了,爸爸妈妈给了你一张能够伤害别人的脸,你怎么老在害怕自己被伤害。”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空气中的温度过低,立马形成了一道白雾。
沈时曦低低道:“那如果我说,我更害怕的是伤害到对方呢?我的精神世界疲惫又匮乏,好像……给不了他任何东西。”
沈松不以为意:“你问过人家想要什么吗?你没有给对方选择的机会就把人家判出了局啊。”
“那如果和我相处久了后,发现会很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松阻止了。
“诶诶诶!我刚刚说了什么,不要自己胡乱设想没发生过的事。”
小老头说:“真到了那一步再说呗,再说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很流行个说法,不要精神内耗,有事发疯。”
“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总是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沈时曦大笑出声。
不远处映着皎洁月光的湖面,那些光反射到他的眼中,连带着也光亮了起来。
他说:“我知道了。”
沈松从桌子上倒了一杯热水:“所以——问题来了,你喜欢谁?”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差点给沈时曦整不会了。
他忍不住睁了下眸子,原本形状内尖外翘的桃花眼一瞬间都变圆了些。
沈松难得见到他流露出一些可爱的神态,忍不住笑。
沈时曦眉眼弯了一下,垂头咬了一口红薯,正中心那块儿真的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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