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两人便起了,乘着马车一同前往陆府。
陆母照旧备好了早膳等着他们。
陆则看了眼摆满了琳琅满目食物的桌面,并未说什么。
陆母这两年习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穿衣要织金描银的,用膳更是奢侈无比,明明只有她一个人,每次用膳最少也得有八道菜。
陆则也不想跟她见识,只要她老实不再作妖,好吃好喝地供着罢了,他这些年得的赏赐也不是养不起。
当然,这些陆母是不知道,她还是一直以为自己花的都是卫晏的银子。
二人同陆母见过礼,便一同坐下来用膳。
膳食是一如既往的丰富,各式各样的菜色点心在一起,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卫晏伸手挟了两筷子,却不知为何,丝毫没食欲不说,还隐隐有些反胃。只离他较远的一盘青菜,还勉强能下咽。
陆则注意到他的动作,命人将那盘青菜挪近了一些,卫晏的神色这才稍缓了下来。
一旁的陆母看着,眸光动了动,却是默不作声。
陆则看了她一眼,眸子微敛。
这就有些奇怪了。
以往陆母不知该如何同卫晏相处,大多都是同陆则说话,问问他的近况关心他的身子,倒也像是个慈母。但今日自打进门,老太太说的话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明显是有心事。
陆则问了一句:“母亲可是有话要说?”
陆母的动作动了动,看了看卫晏,又看了看陆则,随即笑了笑,慢慢道:“为娘是想……你们二人成婚也有两年的光景了吧?”
卫晏动作一顿,慢慢抬头看她。陆则道:“是,母亲想说什么?”
陆母垂下眸子,慢慢道:“成婚已有两年,则儿膝下却还未有一儿半女……”
陆则闻言眸中微凉,道:“母亲,儿子还小,并不急于子嗣。”
“如何不急?”陆母瞪了他一眼:“你如今都二十五了!你表兄也就比你大两岁,现在都有三子二女了,还有一个哥儿!你是陆家唯一的血脉,传宗接代本就是极要紧之事,如何能不急?”
陆则道:“儿子与侯爷成婚不过两载,时日尚早,如何能急?”
陆母却是哼了一声:“旁的人家莫说成婚两载,就是成婚半年没有好消息,外人也该是闲言碎语不断了。我当初嫁给你爹,第三个月就有了你!”
卫晏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只觉得心中有些憋闷。
她又看了卫晏一眼,似有所指地低声道:“再者,我也打听了,就这京城大户人家,若是谁家正妻正夫进门两年还未有身孕,也早早地就张罗着给夫君纳妾了……则儿是家中独子,百年之后若没个香火,我怎么跟你爹、跟陆家列祖列宗交代啊……”
她的声音渐小,卫晏却是听出意思来了,眼眸微沉,道:“老夫人不妨直说,是想要如何?”
陆母一时有些心虚,随后又挺直腰板道:“为娘的意思就是侯爷既然忙于公务,不妨、不妨给则儿纳个妾,好早日为陆家诞下个子嗣。当然,此事无需侯爷忧心,只消让人住在我这儿,绝不会碍了侯爷的眼。以后生下子嗣,侯爷若是有意,便亲自教养,若是无意,让为娘教养也好……”
陆则眉头紧皱,正欲说什么,却听卫晏冷冷一声:“纳妾?”
卫晏深吸一口气,他本就不舒坦,闻言更是心里一阵恶心,火气止不住地往上涌。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扔,目光冷锐:“行啊。母亲尽可试试,看看有谁敢来为妾,来一个我杀一个,左右外面都说我杀孽过多,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
陆母气急:“你!”
她气得胸膛快速起伏,颤抖着手指着他道:“你一个哥儿家……本该大度,为夫君纳妾本就是应当的!如今你进门进门两年,未诞下一儿半女,我不过说两句,你还不服气了不成?”
“则儿是我陆家独子,若是你一辈子生不出孩子,莫非是要我陆家绝后?即便你是侯爷也没这样的理啊!”
卫晏平时懒得跟她计较,这一刻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股子火涌了上来,起身踹了桌子一脚,陆母惊呼一声,被吓坏得头上的金银首饰四处乱晃,慌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你莫不是还想动手不成?造孽了造孽了,这是想动手打婆婆吗?”
“则儿啊,我的儿啊,为娘怎么那么苦的命,呜呜呜……”
卫晏看着她躲在陆则身后惺惺作态,心里的火一股接一股。他扯了扯领口,只觉心里憋闷,冷声道:“纳妾?也不是不行,我这便找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哥儿进门。只不过府中地方小,怕是容不下那么些人。只得辛苦老夫人搬出去,另觅去处了。哦对,还有一应花销,烦请老夫人莫要再动用侯府银钱。毕竟也没听说过,谁家夫君纳妾,还要花夫郎的银钱的。”
“管家。”他扬声唤了一句,管家立刻应声:“诶,侯爷。”
卫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日后将主君的月俸禄米单独分出来,一应送到颐泰苑,尽数交予老夫人之手。”
“至于旁的,老夫人多花了府上一文钱,本侯拿你是问!”
管家心里一惊,连忙应是。
陆母未料到他会如此决绝,颤颤伸出了手:“不、不可!我是你长辈,你这是不孝,是大不孝!”
卫晏却不等她多说,转身走出了前厅。
陆母只能去看儿子:“则儿,这、这,你快去劝劝他!一年六十两银子,这该怎么过活啊?”
她这两年习惯了奢侈享受,每个月都不止花费六十两银子,光是一件衣裳都能花去大半,这可怎么活?
陆则笑得温和,眸底却是寒凉。他站起了身,道:“母亲这是什么话,当初在乡宁镇,每年连六两银子都没有,我们不还是活下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儿子现在是工部郎中,五品官职,每年的俸禄要多上一些,有八十两。母亲勤俭持家,还是够用的。”
陆母瞪大了眼睛:“可”
陆则拍了拍衣袍就要起身离去,只清清淡淡地说了一句:“母亲尚且年轻,这些年保养的也是极好,想来也是平日无事,才会急着抱孙子。倒不妨找些事做,比如读读书绣绣花,也是极好的差遣。”
他说完,大步离开。陆母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儿子已经不受自己管教了。她撇了撇嘴,拍着大腿哭嚎出声:“这叫什么事啊这都是什么事啊!儿子不是儿子媳妇儿不是媳妇儿!我在这个家还算什么?我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陆则听着她的动静,丝毫没放在心上。这两年的光景他也能认清陆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她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去死?那是决然不可能的。
他瞥了眼身边管家,道:“管好府里的下人,若是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传了出去,本官拿你是问。”
管家一边擦着冷汗一边不迭声地道:“是,是!主君放心,小的定然管好阖府上下!”
他一边说,一边试探道:“那老夫人那边……”
陆则挥了挥手:“按侯爷的意思做。”他顿了顿,又道:“她身边的丫头也换几个聪明伶俐的,日后出门,让人仔细看着,注意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对于陆母,陆则也是没了什么耐心,这两年好吃好喝地养着已经是极限了。
管家暗暗心惊,连忙应是。
陆则看了他一眼,大步朝着卫晏的背影追了上去。
陆则追出府门的时候,卫晏已经坐在马车上,脸色依旧很难看。
却还是在那等着陆则。
陆则也没料到他会动那么大的火气,却又觉得对付陆母这种人,不动真格的不成。
他坐到他身边,伸手拂了拂他额间的碎发,放缓了声音:“还在生气呢?”
卫晏回头瞪他,声音里也带着一点火气:“怎么?我说不得?你还真想纳妾了?”
陆则一顿,手落到他脸上扯了扯他的脸颊:“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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