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嫁人有祖训,朔夏城之外的郎婿,必须入赘沈家。”
闻言,沈檀漆和郁策对视一眼,愕然地道:“必须入赘不可?”
家主轻嗤了声,说道:“知道你们两个不愿守着我这把老骨头,便允许你们只需在沈家小住三年时间,算是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在此期间,你们俩帮忙处理朔夏城的城中事务,待三年过后,你们爱住哪住哪去。”
三年时间,足够使朔夏城在沈檀漆和郁策手里大变模样,有他们俩为例,朔夏城人对妖族的仇视也会减轻不少。届时妖族和人类和睦相处,再开放妖人二族的商贸,救济贫苦流民。
这样的朔夏,应该才是鸢儿最想看到的朔夏吧?
闻言,沈檀漆他们哪还能不明白家主的意思,登时惊喜地答应下来。
“爹,我们此次回来还有其他的事要说,”沈檀漆乐滋滋地给家主斟茶,道,“我和郁策打算先回藏龙谷,龙族幼年身体孱弱,容易受到侵害,所以我们打算把小儿子抚养过哺乳期再回来成亲。”
家主一听跟宝贝孙子有关,立马急切地道:“那你们还在这浪费什么时间,还不赶紧把儿子带回去?”
沈檀漆哭笑不得地按住他,说道:“等等,爹你这个急性子真是改不了了。”
他对郁策使个眼色,低声道:“聘礼。”
郁策立刻会意,自储物戒里搬出那银铸宝箱,搁在地上,又取出宗主为他亲自执笔写下的聘书,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岳丈,此乃宗主为我置备的聘礼,还有一份聘书……”
房内一时寂静。
没什么经验的俩人都有些尴尬。
家主挪开眼,不自然地咳嗽了声,清嗓道:“有你龙珠为我治病便够了,至于这聘礼,你们二人往后有的是用得着的时候,自己拿着吧。”
从郁策口中听见岳丈俩字,他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屁股跟坐在针尖上似的,难受得紧。
郁策怔了怔,“这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省得到时候让我儿子跟着你吃西北风。”家主横眉竖眼地打断他。
“……不会的。”郁策小声反驳。
他就是饿死自己也不会让阿漆和孩子们受半点委屈。
家主瞥他一眼,低低嘟囔着:“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若敢亏待他,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闻言,郁策抿了抿唇,拂开衣摆,跪在了家主面前。
“郁策以天道起誓,此生此世,绝不让阿漆受半点委屈,如有背誓,身死道消,魂魄不得超生。”
话音落下,沈檀漆和家主顿然睁大眼睛。
“这种誓你也敢发!”沈檀漆咬牙道,两个小崽还在呢,说这种话,把孩子吓到怎么办?
郁策抬眼望向家主,定定地道:“郁策所言出自真心,绝不反悔。”
家主久久地凝眸看着他,心绪万千,没成想到最后,阿漆的心上人,竟会是他从前最痛恨的妖族。
可偏偏是这个妖族,令他动了恻隐之心。
话可以假,誓言也可违背,但眼底的光,骗不得人。
郁策和他儿子一样。
都是心思纯正的好儿郎。
良久,家主缓缓走到郁策面前,扶起他来,低叹了声:“我老了,我儿檀漆,往后便交于你了。从前总担心他这性子找不到可心人,现在看来,有你照顾,我也算放心了。”
郁策怔怔地看着他,肩膀被家主轻轻拍了拍,心头微微的酸疼。
他忽而庆幸自己生为龙族,他一定会救下家主的,用这枚龙珠,救下阿漆的父亲,也是他的父亲。
为家主用龙珠调理过身体,家主便轰他们回去休息,两人只好行礼离开。
沈檀漆和郁策并肩而行,抱着小崽们走在长长的回廊里,
天色渐晚,霞光漫天,沈家红笼烛火比霞光还要漂亮,映红廊柱上勾金嵌玉的鸾凤花纹。两个小崽晌午没睡,又疯玩了一下午,困得直打哈欠,依偎在沈檀漆和郁策怀里打瞌睡。
郁策的脸侧被晚霞染红,抱着孩子,密如鸦羽的眼睫低低垂落下一片阴影,眸光忧然。
沈檀漆抬眼,悄悄勾了勾郁策的衣袖。
从出了正厅起,郁策就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家主都同意他们成亲的事,郁策看着还是不太高兴呢?
“怎么了?”他轻轻问。
郁策回牵住沈檀漆的手,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在想些事情。”
方才在鲛珠里,他见到了多年未见的父亲。
还是老样子。
笨手笨脚,喜欢唠叨。
见到他来,也只是笑了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到鲛珠里见面似的。
父亲说,他见过阿漆了。
他说阿漆是个很好的孩子,和他娘一样心善温柔,当初的事情,他擅自使用鲛珠帮阿漆的娘以生命为代价完成愿望,他一直也心怀愧疚。
但是看到当年的病殃殃的小小少年,长成如今肆意洒脱的清秀公子,他忽然觉得当年的选择兴许是值得的。
妖族并非不能理解人类的亲情,不过妖族是从兽修炼成人,兽类大多数对孩子的情感十分复杂,若孩子天生体弱,很多兽会选择把养不活的孩子舍弃,在天敌众多的世界里,它们只抚养能够健康成长的孩子。
也正因如此,他先前一直不能理解,为何沈檀漆的母亲会为了一个将死的病弱儿子,不惜奉献出自己的性命。
可真正看到沈檀漆后,他忽然便明白了。
如果沈檀漆是他的孩子,他也希望,沈檀漆可以好好活下去。
人类的亲情,是宁肯自己牺牲,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要拼尽全力的抓住。
脆弱而寿命短暂的人类,就是这样,一代代传承,一代代延续这份生生不息的爱意
——多么伟大。
父亲还说,若是郁策想要再报当年的恩情,便也把这份恩,延续到阿漆身上,一定要好好对待阿漆。
直到临走之前,父亲拉着家主促膝长谈,一口一个亲家,喊得他们面红耳赤,又毫不客气地把郁策身上的毛病说了个遍。
‘策儿脑子不好用,嘴也不甜,长得也不算好看,藏龙谷还挺穷的,唯一优点就是会心疼人,望家主千万别嫌弃策儿。’
父亲一番话,把家主唠叨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俩人都巴不得赶紧从鲛珠里出来。
幸好家主非但没有听了那些话嫌弃郁策,还同意了把阿漆嫁给他。
若真是一本书的故事,他私以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可他想起鲛珠里抱着阿漆四处求医问药的大夫人,心头还是一阵阵的闷痛。
当年一别,不成想,竟是他和恩人的最后一面。
如果没有那些事,他本该和阿漆从小一起长大,朔夏城也不会排斥妖族。
要是没有那些事就好了,他反反复复地想。
要是他当时能做些什么就好了。
沈檀漆看他一眼,缓缓收回目光,似是猜到了郁策在想什么。
他故作随意地轻轻笑道:“郁策,你知道你爹跟我说过什么话吗?”
郁策抿了抿唇,道,“你不说,我自然不知道。”
“……”
这张嘴真能破坏气氛。
沈檀漆哼了声,伸手不轻不重地掐他一把以作教训,继续道,“你爹告诉我,离开鲛珠后,就不要再被过去的事情所困住,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一直沉浸在过去,只会让你止步不停。”
“死去的人,只要你不忘记他,他便会一直存在你心中,永远不会消散。”
他之所以没有跟着郁策和家主一起进入鲛珠,也正是因为郁策父亲的这句话。
娘会永远活在他的心里,笑靥如花,明亮璀璨。令他在心中有乌云蔽日的时候,看到一丝温暖的曙光。
郁策轻轻笑了声,心头终于感觉轻快了些,压低声音说道:“他也这样唠叨你了?”
“是啊。”沈檀漆跟着笑了笑,“不过你爹比你可会说话多了。”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没准人家是大智若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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