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已是初秋,只能买到雁来蕈跟少量青头菌,这两种野生菌虽然味道也不错,但比起鸡枞还是差许多。
贤王放在桌上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昨天他说要吃没有辣椒的火锅,这人今天一下便弄了四种不同种类的出来,提起野生菌煮面,也是头头是道,他不禁问:“若我说明天中午想吃酸的跟甜的火锅呢?”
章北庭面上有些为难:“……酸的话,草民曾吃过几回用番茄做的酸汤锅底,风味也是上佳,可惜草民不会做,至于甜的,草民前段时间曾托朋友从东南沿海带些椰子回来,用椰子水和椰肉煮鸡,其味清甜爽口,椰香浓郁,可惜的是,我那朋友就算一切顺利,也要半个月后才能回云阳城。”
章北庭口中的朋友,便是许灼,大靖的每一处几乎都有许家商队的脚印,自从陆风跟许灼的婚约定下之后,许灼来食肆的频率陡增,关系亲近起来后,章北庭偶尔会托他家的商队帮带些云阳城没有的东西,做沙茶酱的材料,有一部分也是许家商队从沿海地区带回来的。
贤王听到酸汤火锅是用番茄做出来的时,还皱了皱眉,等听到章北庭说起椰子煮鸡,又来了兴趣,可惜也吃不到,他轻叹了口气,“明日中午还吃牛油火锅。”
“是。”章北庭领着收拾好东西的伙计退出雅间。
剩下三人,则各自发起了呆。
贤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回忆起前日的事情,那日他虽然判了宋茂祖三人的死刑,将宋家的财产都判给了宋宴卿,但是对章北庭跟宋宴卿,他也不怎么待见,因为他意识到,他之所以判几人七日后就斩首,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起了小时候被父皇冷落,被宫人忽略的自己。
沈侍卫察觉到他的不悦,又不知因何而起,便说请他来有间食肆吃火锅放松心情,他本不太想来,但身边人都看得出,他挺满意有间食肆的吃食,若是不来,显得他很在意章北庭跟宋宴卿让他回忆起不愉快的往事一样,于是来了。
到底心中不快,所以便有了昨天那句勉强能吃。
章北庭回到厨房,接过宋宴卿递上的茶水,咕噜咕噜喝了半杯,才问:“小团子睡着了?”
宋宴卿点了下头,神色担忧,“今天王爷怎么说?”自他们卖吃食以来,还是第一回 有人评价相公做的东西只是勉强能吃,宋宴卿不觉得是火锅的问题,不然贤王不会今天还来,两人分析之后觉得,唯一的可能便是那日在衙门,有什么事惹贤王不开心了。
“王爷今天挺满意的,”章北庭道,“还说明天早上要过来吃菌汤面,中午继续吃牛油火锅。”
他面上带笑,语气轻缓,宋宴卿不安的心很快被安抚好,看向章北庭的眼神里便只剩下心疼。
为了给贤王做中午这顿火锅,相公昨天下午开始联系屠户约定宰牛的时间,天没亮便去拿了新鲜的牛骨牛肉回来炖汤、手打牛肉丸,为了保证肉质新鲜,涮的牛肉则是屠户上午另外宰了牛送来的。
章北庭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我去后院看看小团子。”
从卯时初到现在,除了吃饭喝水,他片刻都没歇过,需要吸下儿子缓解疲乏。
贤王在云阳城又待了六天,这六天午饭都是在有间食肆吃的,偶尔还会过来吃早饭。
最后一天中午吃完饭,贤王问章北庭,“京城每隔三年,各大酒楼食肆便会举办一次美食比拼,最近的一次在明年三月,你要不要跟本王一同回京?”
第143章 完结章
章北庭婉拒了贤王的好意, 跟不同人较量厨艺确实挺吸引人,但京城山高路远,小团子还不到两个月,受不了长时间奔波, 让他将小团子丢在家里自个儿前往的话, 那他宁愿暂时不去。
贤王虽然有些遗憾很长时间吃不到章北庭做的美味了, 但也没有强求, 领着随从去了下一个城市。
他人是离开了,影响力却不减,经过口口相传,不仅常往云阳城跑的商人们知道,贤王来到云阳城后, 几乎所有的饮食都归有间食肆包了,周边城镇的百姓们也知道了这件事。
章北庭连着给贤王做了好几天的饭菜, 贤王走了,他也没能闲下来,有贤王这个金字招牌在, 食肆里客人陡增,就算想添加人手,短时间内也不好找,厨子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他这个掌柜的总不能袖手旁观。
这天醉春阁的王掌柜未时末来找章北庭, 依照他开饭馆的经验,这个时辰吃午饭的客人理应都吃完了,距离晚饭时间又尚早, 是食肆最闲的时候。
然而食肆至少五成的入座率, 还是让他吃惊得张了张嘴, 也更坚定了内心的打算,“我找你们掌柜。”
邹文竹叫住一个路过的伙计,让其去后院通知章北庭,又招呼王掌柜,“您先坐下歇会儿。”
稍微对食肆了解一些的人都知道,章北庭雇的这个账房不擅交际,王掌柜摆了摆手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章北庭很快从后院出来,“本来应该我跟宴卿登门道谢的,若不是您帮忙,我们都不知道宴卿的母亲是被人……”
王掌柜收回目光,打断章北庭的话,“如此丧天良的事,我等不知道便罢了,既知道了,便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两人互相客气一番后,去了楼上雅间。
王掌柜从章北庭手里买走酸菜鱼的方子有段时间了,私下里他虽不如陆德昌父子跟章北庭走得近,但对章北庭的性格自认还算了解,闲聊了几句后就笑着道:“我也不绕弯子了,今天过来是有个事想向你打听打听。”
“你说。”章北庭道。
王掌柜:“贤王判给你夫郎的那间饭馆,你们是怎么打算的?”从贤王将饭馆判给宋宴卿那日起,他便一直留意着斜对面那间铺子的动静,虽说不后悔找来稳婆,帮宋宴卿的母亲沉冤昭雪,可要是章北庭将食肆分号开到他斜对面去,那他家醉春阁的处境不是比之前更差了吗?
竞争对手是宋茂祖的话,他还有一争之力,换做章北庭,他索性洗洗手回家养老算了,没看到都这个点了,楼下还有多少客人吗?
章北庭一听便明白王掌柜的心思,笑问道:“王掌柜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在长阳街也有两间铺子,不大,两间加在一起,大概能抵得上贤王判给你夫郎的那间铺子,为兄厚着脸皮问一句,可不可以拿我那两间铺子跟你们换我饭馆对面那一间,”王掌柜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你这手艺,一旦去了东城,老兄我怕啊。”
“好。”章北庭道。
他答应得太快,王掌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事情这么轻松就成了,仍有些不敢相信,“你不问问我那两间铺子具体在哪里,有多大?”
章北庭往王掌柜杯子里添了些茶水,含笑道:“你说能抵得上便肯定能抵得上,再说了,若不是有你,我们也得不到那间铺子,谋害宴卿母亲的人也还在逍遥法外。”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双手放到王掌柜面前,“这是一道以鱼为主要食材的方子,我跟宴卿原打算过几日得空了送去你家里的,”说着他站起身,行了一礼道,“大恩不言谢,唯以此方子聊表我们夫夫二人的心意。”
“快坐着!快坐着!”王掌柜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章北庭按回椅子上的,将赵稳婆找回来,中间藏了多少私心他自己很清楚,现在章北庭又是毫不犹豫地同意换铺子,又是送方子,让他有些惭愧。
章北庭又将方子往王掌柜面前推了点,“你安心收着便是。”
王掌柜那点小心思很好猜,无非是想着扳倒宋茂祖,便没人跟他抢生意了,不管动机是什么,结果就是帮宋宴卿的母亲报了仇,方子是两人的心意,至于换铺子,长阳街跟东城都不是偏僻的地方,章北庭如今又不愁没客人,食肆开在哪里都是一样,所有的铺子都在长阳街,还方便管理。
第二日,章北庭跟王掌柜便去衙门将房契换了,之后装修铺子,雇伙计,日子忙忙碌碌过得飞快。
食肆门前的树叶从青绿染上金黄,再到落尽,小团子也从只会哭和吃睡,到大人逗他时,会笑、会发出“啊”、“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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