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别再问了,没用了,”容不念忽然伸手拉住殷辞,他的手冰得吓人,“已经晚了,千机山的阵眼的封印松动,我也找到师兄了,我、我只告诉了他一个人,可最后还是失败了,小玉,”他望着殷辞,双目血红,“帮帮我,我要回千机山,马上。”
花古月和江子陵大惊失色道:“你不要命了!”
“现在什么情势你就敢回去?”
殷辞的手被他攥出红痕,劝说的话在喉间滚了几圈,最后统统化成了一个动作:“好,我们一起回去。”
某种程度上花古月说的对,再从王宫里出去,他们就没有安稳的日子了。
容不念不再说话,脱力一般任他搀扶。
只有我知道他要做什么。
殷辞看着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隐秘欢喜来,隔着这么久远的岁月,隔了这么多人,只有我知道他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师兄还是向着师弟的!但他有苦衷呜呜呜
第173章 难回身
九黎这次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师兄安危未知,魔族结界又岌岌可危,容不念不敢赌运气再拖延下去,只花了两日稳固温养魂魄就提剑上了千机山。
花古月已经成了第一楼的楼主,拖家带口的,身家太重,这种抛头露面会被记仇的事情不太适合去,所以最后商议的结果是殷辞和容不念一起去。
唯一的意外是江子陵。
出门时他就横抱着剑拦在门口得要和他们俩一起上山,好像谁不让他去就是天大的过错:“怎么,你还想丢下我自己逞英雄?”
容不念懒得哄小孩,摆手敷衍道:“是是是,所以请您麻溜的让开,好让我去过过救世英雄的瘾。”
“你——!”江子陵气结,双手叉腰,“好好好,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反正你得带上我。”
相比容不念的无可奈何,殷辞就显得冷酷很多:“不可能。”
江子陵急得牙痒痒,眯着眼睛忽然道:“容不念你老实交代,你不让我去是不是怕我抢了你风头——”
容不念被他清奇的思路惊到了:“江子陵,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那点修为是够给九黎塞牙缝还是上小菜?”
“那就让我去啊。”
容不念笑道:“之前不是还说我贪图名利败坏天玄名誉,早死早了么?”
江子陵被他噎了一下,臭着一张脸,“老子想了一下,你不是那样的人。”
容不念和殷辞对视一眼,诚挚发问:“真想去啊?”
“嗯嗯呜——呜?!!”江子陵猛地点头,刚点到一般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容不念却得意地笑起来,“想去也没门儿,小玉我们走——”
开玩笑。
霭雨当年为了报仇,决战之前把灵力掺在老道士那里都给了他,把人挨个送走之后,一人一身轻,带着霭云和九黎的肉身同归于尽,留的那点魂魄这辈子好不容易遂心愿投成了个整天乐呵的二傻子,他怎么好意思第二次送死还拉上人家,就算是殉葬也没这么个殉法。
容不念笑着上了殷辞的剑,和来时一样,走出二里地还能听见他的笑声。
可那大概也是仅有几件还能让他笑出来的事情了。
容不念没想到自己再上千机山居然是闯进来的。上一次他和九黎,人族和魔族战了好几年,决战时千军万马,说是惊天动地也不为过,可这次只有他和九黎两个对彼此知根知底的的故人相见,除了殷辞和手中那柄剑从始至终站在他身边,旁人皆是生离死别,居然也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了,反观九黎倒是一如往昔,身边千万簇拥,上千张熟悉的不熟悉的同门脸上都带着戒备神色,视他为洪水猛兽。
九黎坐在掌门椅上,不知道是在笑他们不知深浅,还是二者的悬殊对比。
容不念不欲多言:“我师兄呢?”
九黎但笑不语,看得他心头火气起,修养礼节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指着他道:“我再问一遍,我师兄呢?你把我师兄藏到哪儿去了?”
九黎脸上像是嵌了个面具,笑的不怀好意:“我就是你的师兄啊。你要去哪里找他?”
“呸,你胡说!!我师兄呢,你把我师兄弄到哪里去了?!你把我师兄还给我!”
这话一开始听着还有几分气势,可越往后越像撒泼打滚的孩子话,看着焦急的容不念,九黎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跳动格外快的心脏,莫名有些烦躁:“早就魂飞魄散了。”
容不念最经不起这句话激,殷辞上前一步与他双手相握:“云中君法力高强,怎会无声无息被你所害?”
“谁说是无声无息了?”九黎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来,“上好的生何欢,给了戒,戒了给,来来回回几十次也不算容易事了,云中君确实不好杀,废了我不少——”
“你闭嘴!我师兄怎、怎么会——你这样戏耍我们,今日定要你让出我师兄的身体!让你身边的小喽啰都下去,天玄门不能再染上同门的血!”
“你凭什么——”九黎说道一半忽然皱起眉,“算了,随你。”
长剑出鞘,抖剑嗡鸣。
容不念双目赤红,九黎却似有所依仗,依然坐靠在椅上,甚至还要闲心让身边的弟子退下。
“你大可试试,反正我也不会杀你。”
“九黎,你不必卖关子,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的状况了,强行冲破封印少则重伤,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待在千机山休养生息,既然你全盛时我能封印你,现在我们也能杀了你!”
“不,本尊没骗你,”九黎突然轻笑了一声,“我确实杀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殷辞在他眼神里看出怜悯来,心头狠狠一跳,手中挥出一剑:“你别说了,我们不想听你花言巧语,杀不杀得了你自然知晓。”
九黎接住剑芒,语气轻快:“你师兄是死了没错,但他始终残存一缕心魂,非要护你这个千机山余孽周全,他说你是救世主,怎么都不能死,所以啊,最后一缕魂魄炼化在了身体里,我占了他的身体也就着了他的道,杀不了你们天玄弟子呀……”
“你别说了……别说了,闭嘴!”
“哎,自以为是的救世主感觉怎么样,是——”九黎声音带笑,攻击戛然而止,下一瞬,他换了神色,“师弟。”
一句话间,面前已成了传闻中渊渟岳峙的云中君。
容不念和殷辞举剑的手顿住。
再开口,两人声音都带了颤:“师兄……”
云栖鹤抿着嘴角,一如记忆中的样子:“是我,我一直在等你,或者说,我是在赌。”
“什么?”容不念声音轻轻地。
“我、嗯……”云栖鹤闷哼一声,“我时间有限,总之你要知道我现在和九黎命线相连,杀了我,就等于杀了他,天魔体质特殊,他若不不想死,你杀不了他,但如果我自愿的话你就——”
殷辞与他交握的手一下收紧,容不念脸色截然大变:“不可能!”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又或者没有:“这是唯一的办法。”
“但我不——”
“听我说,小师弟,和你待在一起久了,我胆子也大了不少,没想到还有这样冲动的时候,灵契所限,我亦不能伤他,千机剑是为诛魔而生,命定之主才能驾驭,所以只有你可以,”说完这句话,云栖鹤的身影就虚幻起来,“我天资愚钝,能为你、为师尊、为我们天玄做的就这么多了,小师弟,别闹了,动手吧。”
“小师弟,别闹了……”
“小师弟,出来吃饭吧。”
“小师弟……”
“小师弟。”
容不念刚上山时,云栖鹤和他玩闹,找不到师弟的时候,就是这个语气,无可奈何,又带着点不自知的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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