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雪拿着一个粗树枝,在锅中慢慢地搅拌,猞栗则时刻注意不要让火熄灭。
趁着这个空当,猴岩带着几个兽人开始麻利地处理三只野兔和两只野鼠。
皮毛的处理比祁白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只见猴岩用骨刀将兔腿上的皮毛划开,用手轻轻将兔皮与兔肉分离,待两只兔腿处理完毕之后,整个兔皮就像是一个口袋套在野兔身上。
猴岩用力将兔皮向下一拽,整张兔皮就被完整地剥了下来,而野鼠也是类似的处理方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猴岩将几张兽皮收好,这些将会是部落重要的财富,而兽皮的鞣制也是部落中最重要的工作之一,要经过复杂的工艺与时间。
这之后,猴岩就开始处理兽肉,他将内脏单独取出,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大树叶上。
然后在石板上用石刀重重地切了起来。
石刀没有经过打磨,十分的钝也容易被骨头崩断,但是这根本无法打消众人高昂的情绪,几个兽人手起刀落地就将兽肉切好了。
此时,石锅的水还没有烧开,而众人也不讲究这些,直接将处理好的肉放进了已经盛满野菜的石锅中。
祁白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豪迈的烹饪方式,他对于做出来的食物究竟会是什么味道其实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还是不免被感染,跟着忙活起来。
待所有食材都加入锅中之后,剩下的时间就是不断地添火,等待食物的成熟。
由于石锅十分大,且石头的导热性并不好,所以众人想要吃上热乎的饭食至少还需要一两个小时。
但是这样的等待无疑是幸福的,众人围坐在石锅边,手里捧着白天出门时顺便带回来的重要家伙什,那就是吃饭用的石碗。
说是石碗,其实就是有些凹陷的石头,祁白也在石山的附近捡了一个表面光滑的小石碗,并用清水十分认真地清洗干净了。
众人有说有笑,一扫昨天逃难时的沉闷景象。
石锅中的味道并不算好闻,但是祁白却觉得无比的诱人,这一天中只简单填了一些生野菜和野果的肚子,也不甘示弱地开始抗议。
等到石锅上的水开始冒出小气泡,祁白的肚子已经叫唤了好几次,第一次肚子叫的时候祁白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因为所有人的肚子都在咕咕的直叫,比起祁白的扭扭捏捏,坐在他身边的狼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饥饿,此时的狼泽已经完全不见之前的复杂神情,一双狼眸如同盯着猎物一般丝毫不从石锅上移开。
但是没有人上去争抢,所有人都看向了羊罗。
羊罗在大家的注视下走到了石锅的边上,他手里也拿着一个石碗,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自己先吃,相反地,他决定今天亲自为每一个人盛上一碗热乎的肉菜汤。
羊罗先指了指猴岩,猴岩也没有推辞,拿着自己的石碗上前,羊罗按照之前说好的,给了猴岩一块肉又加了许多菜和汤。
至此,每个人都拿着碗依次上前。
虎猛看着自己分到的肉笑得见牙不见眼,立刻连骨头带肉地扔进了嘴里,然而肉进了嘴中他又有点舍不得吞咽,只在嘴中细细地咀嚼起来,看那架势,一点骨头渣都不会吐出来的。
与虎猛一起生火的牛勇则是完全相反。
只见他捧着自己的石碗,先是小口小口地喝起了肉汤,然后又开始吃碗中的蔬菜,最后只剩下一块孤零零的肉块,却仍不舍得吃,他要过去再盛一碗菜,这样菜里永远都有肉味。
牛勇可是记得牢牢的,羊罗说了,虽然每个人只能分一块肉,但是今天的菜是不限量的。
当然说是不限量,可采集队采回来的野菜毕竟是有限的,一人顶多也就可以吃上两三碗。
此时,虎猛的肉早就连渣都不剩了,他看着牛勇碗里的肉,只能边流口水边后悔。
祁白在没有生病之前,也是吃过很多好东西的,然而,他此刻却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食物会比他手里此刻端着的肉汤更好吃了。
一口热汤下肚,祁白瞬间明白了食物的意义,甚至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
要知道,他可是跟着大部队,每天饿着肚子还要奔逃上百里路,胃里再次有这样暖洋洋的感觉,真的是恍如隔世,他好像现在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重新活了一次。
野兔肉十分的劲道,单单是用石锅稍稍煮熟的兔肉很硬也很寡淡,但是祁白却用他尖尖的小豹牙将肉条撕下来然后慢慢地咀嚼起来,竟然吃出了一丝甜滋滋的味道来。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所有人都添了几碗菜,祁白也不例外。
一块肉加上一些蔬菜,普通人尚且都吃不饱,更不用说食量本就很大的兽人了,然而大家的脸上都只有满足的神色,没有任何人抱怨。
夜已经深了,一直黏在身上的雨水,终于被火烤干。
只是,祁白此刻却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祁白看到旁边的狐火正在用剥下的草茎搓着草绳。
他突然想到白天看到的食人鱼,一个想法在脑海中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
第5章
狐火就是今天被羊罗选中的角兽人战士,正是因为他的细心,才能发现那两只野鼠的踪影。
但事实上,由于后腿受伤,狐火在原来的部落已经很久都没有参与过狩猎了,好在他手巧,因此有时也可以用自己搓的草绳和藤蔓跟部落的其他人换取一些食物。
当然,这些方法大多数兽人都已经掌握了,因此虽然狐火搓出来的草绳又均匀又结实,向他兑换的也没有几个人,甚至因为他的残疾,部落的人都认为他被兽神所厌弃,很少有人主动和他交谈。
此时看到祁白主动向自己靠近,狐火显得有些拘谨。
但当他看到祁白似乎是对他手中的草绳有些兴趣之后,还是将手中的动作稍稍慢了下来,以便让祁白看得更清楚。
只见狐火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将草茎捏在手中轻轻地揉搓,草茎中的汁液被挤出只留下了结实有韧性的植物纤维。
然后再将这段纤维,与左手中已经成型的草绳旋转着拧到一起,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不停,草绳也逐渐地加长。
祁白看得津津有味,然而他发现狐火用的草茎并不适合编筐。
没错,祁白想要编筐。
祁白在看到河里的食人鱼之后就一直想着如何钓鱼,但当他看到狐火的动作之后,一个更简单的方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只是要实现这个方法,他需要先用藤蔓编织一个大藤筐。
狐火听了祁白的来意之后,很快就帮他想到了办法。
“我现在正在搓的草绳是用来晾晒兔皮的,”狐火手上的动作不停,“兔皮不大,需要的草绳除了坚韧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要细,否则好好地一张皮子就给糟蹋了。”
祁白听得认真,不住地跟着点头。
狐火想了想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你说的筐,但是要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你可以用青藤来试一下。”
“顺着这个方向,”狐火指了指狩猎队白天回来时经过的地方,“白天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大片青藤生长在那个方向,你可以去砍一些试试。”
祁白闻言很高兴,记下了青藤的样子,低声道了谢,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出了山洞。
祁白望向了天空中的云层,好像比前几天要薄上许多,隐隐已经能够看到灰蓝色的天空了。
他在心中默念,快让雨早些停下来吧。
虽然兽人不怕雨淋,但是可能是由于小动物的天性,祁白比从前更加不喜欢这样湿漉漉的感觉。
沿着狐火指引的方向,没有走出多远,祁白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母亲,我好想父亲啊,我们还能再见到父亲吗?”一个小小的声音问道。
被问到的人说道:“小夏忘记我说的话了吗?你不可以再叫我母亲了。”
是鹿果的声音。
鹿夏语气中带着哭腔:“母亲你说不要在别人面前叫你母亲,可是现在没有别人啊。”
鹿果轻轻抚摸着鹿夏的头发:“如果你一直这样叫我,如果哪天忘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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