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辞做导演时吹毛求疵, 又格外亲力亲为, 光是现场布景的细节调整, 他都能折腾百来遍。因此他很清楚, 他们所处的这个岛屿, 是经过精心建设的。
“原来不是荒岛啊。”他喃喃道。
可是原书里顾岚逐为什么要对原主说这里是“荒岛”呢?
“有印象?”
陆万青随身携带了清洁工具, 把最中央那条长椅清理得干干净净,又解开自己的制服垫在椅子上,这才示意舒辞坐过来。
舒辞今天体力耗得快,昏迷后醒来又爬了岛上的小山坡,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也没和陆万青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下,软软地靠在椅背上。
“我为什么要有印象?”他举起手机,用夜景模式对准天空。
“因为你小时候可能在这里生活过。”陆万青说。
“……”
手机没抓稳,直接砸在腿上。
大意了,合着陆万青还是在试探他?
他紧张地咽了一下,眼神躲闪:“估计那时候太小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尴尬地干笑两声,低头佯装在手机上点来点去。
内心却不住地犯嘀咕——
不对啊,原主自己在书里可从来没提过小时候在岛上生活过的事情,如果他知道这座以前熟悉的岛离蛟渊岛那么近,他还用那么绝望地逃跑五次吗?
陆万青在他身边坐下,舒辞顿时感觉到一阵压迫感。
他不由得屏住呼吸。
“别紧张。”陆万青指了指天空,“来了。”
舒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云雨消散后,海面和夜幕星空仿佛连为一体,远处一颗明亮的星坠着长尾划过天际。
一颗,两颗……无数星辰以优雅的姿态坠落。
“哇——”舒辞仰望着星空,忘记了拍照。
流星雨在如墨的夜幕中倾泻,他甚至能听到远处安营扎寨那群alpha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天生奇景是大自然的馈赠。
平凡而渺小的人类免不得惊呼感慨。
他和陆万青都不是那么激动的人,在这场盛大的流星雨中,他听完一场关于舒长泽“未婚先孕”的八卦,以及陆万青出任务前发送登岛申请的故事。
陆万青的声线平静,却让人毫无睡意。
讲述结束时,青灰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最后一尾流星。
“所、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座岛屿我omega父亲的个人财产,指定继承人是我,以及他有可能在这个岛上生了我?”
舒辞震惊地在脑海里梳理了一番,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要怎么消化掉原书五千章只字未提的信息量?
原主从始至终都只是顾岚逐掌中的雀鸟,哪怕顾岚逐帮他从舒家人手中要回了父亲的遗产,也没有人提过他还有个岛屿可以继承。
“等你开启继承流程,之后就可以靠龙棘岛盈利,挣的钱可以拿去继续投资,会比守着他留在舒家的那份资产更多。”陆万青认真建议道。
见舒辞紧拧着眉头,他又多说了几个趋势比较好的投资项目。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几位比较优秀的负责人。”
陆万青对于自己答应过的事情,从来都做得不遗余力。毕竟不在经济上受人摆布是舒辞的愿望之一,他也希望他能早日过上躺着数钱的日子。
舒辞转头,看他语气像投资经理人一样,一脸难以置信。
——他还没从自己突然有了一个私人岛屿的震惊中回过神。
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那个,岛,算婚后财产还是婚前财产?”
陆万青失笑。
他移开视线,看上天空的群星:“放心,都是你的。就算是离婚,我的一半你都可以拿走,你的还是你的,我不拿分毫。”
舒辞微愣:“舒长海让你签了这种婚前协议?”
共有财产按理来说应该对半分,在这个alpha明显强势的世界,离婚时吃亏的也肯定是omega,陆万青怎么答应了这种屈辱的不平等协议?这对他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没有。”
“那你怎么忽然提离婚分配?”
“?”
不是你想离婚的吗?
这回倒是轮到陆万青迷茫了。
他从舒辞的表情里看不出端倪,可舒辞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解释,缓缓叹了一口气。
“领证前我们只见过一面,彼此都不了解。我猜你答应结婚有苦衷,这我不在意。但毕竟我们的匹配度只有1%,如果你是一时冲动才选择踏进身心会痛苦一辈子的地狱,那么只能由我来给你退路。”
舒辞知道,陆万青口中的“退路”就是离婚。
这段话说的是他和原主之间的故事,也许陆万青不知道原主是被大伯逼去结婚的,但他深思熟虑过,知道这段婚姻必然无法让原主幸福,所以从领证开始,他就做好了离婚的准备。
他看着陆万青的脸,有些失神。
不知道是不是身为“金色后盾”的缘故,他不说话,光是坐在那里都能给人安全感。他对一面之缘的人尚且有这样的责任感,那若是对上他喜欢的人呢?
陆万青见他还是不说话,猜不透他的心思,又补了两句:“我的态度不会变,你想离婚的时候随时可以告诉我,我会配合的。没有人比我更能理解你的痛苦,你值得比我这个1%更好的人。”
听到这话,舒辞眯了一下眼睛。
“我值得更好的?谁?顾岚逐吗?”他双眸燃起一点火苗,瞪了陆万青一眼,冷笑道,“不用你们alpha告诉我什么是更好的。倒是你,你这么有能耐的人,为什么肯答应舒长海和我领证?”
这是从他在沈提家门口见到陆万青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思考的问题。
他图什么呢?
陆万青听到这个问题后,破天荒地愣了一下,舒辞安静地抱臂看着他。
湖蓝色的眼眸像是破碎的宝石,闪了两下,陡然黯淡。
舒辞被他的眼神盯得心中有一瞬悸颤。
半晌,他听见陆万青声音中带了些许自嘲:“该说是宿命吗?是我没得选择。”
舒辞微怔:“这是……什么意思?”
陆万青转头,垂下眼眸:“这一刻还在拒绝,下一刻人已经在民政局拍照,该说是身不由己吗?”
舒辞愣在原地。
心底像是有什么在崩塌,仿佛山洪伴着泥石流,摧枯拉朽地冲刷着天地,卷着山石林木坠落在他心脏的谷底。
陆万青在说什么?
听他的描述,倒像是……被剧情操控了人生?
这合理吗?
合理,这本来就是书里的世界。
可如果是在书里的世界,时间也应该像现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度过,陆万青怎么会有那样断片般生硬的拼接感?
难道因为作者没有写到关于陆万青的那些细节?
不对,作者没有写到的东西多了去了,书里的世界依旧在正常运转着,他和舒璀的下午茶,他在服务大厅办理身份证明……一切没有写的都合情合理地发生着。
舒辞想不明白,但有一个可能性在脑海里浮现。
陆万青听见他否认生日时的探究目光,见他对幼时事情毫无反应也没有拆穿。
他喉咙发紧,他感觉自己的指尖已经在不住地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纷乱的思绪使然,脸颊不知不觉变得极其燥热,脑袋晕晕乎乎的,他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焦灼又恐慌的状态,想要……被人拥抱,想要寻找到一丝安全感。
他艰难地抬起手,朝里指了指自己,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所以,你知道我不是他对吗?”
眼神变得迷离,他在一片模糊中寻找着陆万青的视野。
对上那片蓝色时,金银花的味道在空气中炸开。
他瞳孔骤缩,这回不是他没有控制好!
是信息素自己冲破了他的禁锢,腺体在这个瞬间灼热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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