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甜甜的唤了一声,竟然是陈慎之的家眷!
正是那长相甜美清秀,穿着女装的嬖宠。
对方的嗓音柔柔的,真真儿比姑娘家还要细腻,对嬴政抛了一个媚眼儿,道:“公子,妾伺候公子沐浴罢!”
嬴政的脸色瞬间撂下来,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嬖宠一愣,感觉公子许久未见,怎么比往日里冷淡了许多?板着脸的时候像模像样儿的。
“嘻嘻!”嬖宠还以为公子在与他顽情趣,捂着嘴一串娇笑,道:“公子,怎么还害上羞了呐?人家伺候公子沐浴嘛!”
陈慎之来到嬴政的屋舍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意料之中,毫不意外的对话声。
嬖宠:“公子,咱们鸳鸯浴呀!”
嬴政:“站在那里别动。”
嬖宠:“公子,人家给公子搓背嘛!”
嬴政:“放肆!”
嬖宠:“公子的顽法好新鲜呐,不是应该公子强抢人家嘛?怎么搞的好像妾对公子用强似的。”
嬴政:“……”
陈慎之差点子没笑出声来,“吱呀——”一声推开舍门,“咳咳!”使劲咳嗽了两声。
“呀!”嬖宠惊叫一声,没想到有人前来。
屋舍里,灯火昏黄暗昧,暧昧的摇曳着,就是在这样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夜色中,嬴政赤着身站在热汤之中,死死拽着手中的布巾,那嬖宠拽着另外一段布巾,二人仿佛在拔河,谁也不肯相让。
陈慎之忍着笑意,端起君王的架子,道:“朕打扰你们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拜见陛下!”嬖宠赶紧作礼。
陈慎之笑眯眯的道:“这位美人儿,朕有事儿与你家公子促膝长谈,不知美人儿可否先将你家公子借给朕一晚?”
嬖宠眼珠子乱转,目光在嬴政身上滚了好几下,又滚到陈慎之身上,来来回回的看,随后似乎明白了甚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了然且识时务的捂着嘴一笑,道:“陛下,公子,你们忙着,若是有需要,唤上妾一起也是好的,陛下您可不知道,妾那是……”
陈慎之还是保持着亲和的微笑,不等嬖宠说完,直接打断,淡定道:“下次罢。”
“是——陛下。”嬖宠得到了陛下的「允诺」,欢天喜地的便走了,也没有过多纠缠。
嬴政:“……”
第84章 老手中的老手
嬖宠很快便离开了, 屋舍中只剩下嬴政和陈慎之二人。
陈慎之走进来,反手关上舍门,笑眯眯的道:“陛下,慎之半夜巴巴的赶来解围救驾, 是不是应该有甚么赏赐?”
“赏赐?”嬴政冷笑一声, 嫌弃的看了看被嬖宠拽过的布巾, 他方才在沐浴, 还未擦身。
嬴政没有立刻回答陈慎之的问题, 对陈慎之道:“把那边干净的布巾给朕递过来。”
陈慎之挑了挑眉, 从旁边的屏风上将一条干净的布巾抽下来,递给嬴政。
嬴政见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多加了一句:“转过去。”
陈慎之理直气壮的问:“慎之自己个儿的身子,为何不能看?”
嬴政「嘶」了一声, 凉飕飕的盯着陈慎之,陈慎之只好点头道:“那慎之在案边等着陛下促膝长谈。”
嬴政:“……”最近这小子,愈发的无法无天了起来。
嬴政匆忙擦干身子, 套上换洗的衣裳,绕过屏风,便看到了陈慎之, 陈慎之「衣冠楚楚」的坐在案几边,不说话的时候, 还真有那么回事儿。
嬴政走过去, 陈慎之变戏法一般,从宽袖中拿出几瓶伤药来,道:“陛下还未上药罢?”
嬴政道:“朕自己来便可。”
陈慎之摇头道:“好几处伤口都在背上, 陛下如何自己上药, 可不要因着这具身子不是陛下的, 便不好好儿上药。”
嬴政感觉自己说不过他,左右也是陈慎之的身子,便让他自己上药。
陈慎之动作麻利的给「自己的身子」上药,一面又道:“陛下不想给慎之点赏赐么?”
嬴政没好气的道:“方才救驾的赏赐?你若没有这么多不三不四的嬖宠,也不需得救驾。”
陈慎之心想,这不三不四的家眷,可不是自己个儿能左右的,还不是田慎之这个「前辈」留下来的,自己也没有法子,哪知道拖家带口,这么一大家子,是万没想到的。
陈慎之道:“陛下,便算是这次救驾不该赏赐,那城门口之下,慎之可是立下大功的,合该有些赏赐了罢?”
无论陈慎之顶着嬴政的皮囊,还是本就是陈慎之,在外人眼中,陈慎之此次都立下了大功。若没有膳夫上士打开狄县大门,秦军不可能不费一兵一卒,不流一滴血便开进狄县,可谓是功不可没。
旁人不知道的是,其实打开狄县大门之人,是秦皇嬴政本尊才对。便算是如此,陈慎之此次也立了大功,若没有陈慎之果断发兵,秦军也不知几日才能拿下狄县。
陈慎之挪了挪位置,靠近一些嬴政,两个人的膝盖头真的差点碰在一起,变成真真正正的促膝长谈。
嬴政嫌弃的看了一眼陈慎之,但并没有向后错。
陈慎之探头过来,低声道:“陛下,慎之如此头功一件,难道不该赏赐么?如今只是一个膳夫上士,实在说不过去罢?再者说了,陛下您也看到了,慎之如此多的家眷,单单凭借膳夫上士的粮俸,怎么养得起这般多人?往后都要揭不开锅了。”
嬴政心中哂笑一声,果然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趋炎附势,便是连陈慎之也一样,说到底,陈慎之还是要讨赏,还是想要扒着朕向上爬。
不等嬴政思量完毕,便听陈慎之笑眯眯的道:“陛下怎么也要给慎之升一升官,嗯……主膳大夫如何?”
嬴政一愣,方才哂笑的心思全都被打断了,奇怪的看向陈慎之,道:“你立此大功,只是想要升主膳中大夫?这朝廷中如此多的官衔,你偏偏要直升主膳中大夫?”
陈慎之笑眯眯的点头,一点子磕巴也不打。
要知道主膳中大夫,虽然官阶是中大夫,看起来头衔不小,又是膳房的总管事儿,但到底是膳房的官员,说句大白话儿,在其他「正经」下大夫眼里,都看不起膳房的,觉得他们是下等的奴隶。
陈慎之主动请缨的这个官职,油水不大,活计又多,还被人看不起,徒有一个中大夫的名头,实在吃力不讨好,但凡宫中举办个燕饮,还要忙的晕头转向,通俗的讲,就是还要加班。
嬴政再次询问:“你只要晋升主膳中大夫?这朝廷中这么多头衔,按你这次的功劳,大可以挑选旁的,朕也无法不应允于你。”
陈慎之一笑,夜色已然深了,他的笑容在昏黄的烛火之下,显得暗昧不明,着实让嬴政捉摸不定。
陈慎之道:“主膳中大夫,可是膳房里的头头儿,膳夫们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便是晋升主膳中大夫,慎之小小一个上士,连下大夫都没做过,直升中大夫,还是前齐国的公子,这可是天大的恩赐,难道不显得陛下仁恩浩荡么?”
话虽如此,让陈慎之解释过后,好似这主膳中大夫比相邦还要厉害呢?
嬴政眯着眼目等着陈慎之的后话,陈慎之继续道:“再者说了,主膳中大夫也是中大夫,粮俸够多,足够养得起慎之的这帮子家眷,逢年过节宫中又要举办燕饮,总得有加班费罢?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加班费……
虽嬴政不知加班费是甚么,但不难理解,毕竟当时已然有「班」这个字眼,加班的意思很直面。
嬴政揉了揉额角,陈慎之是第一个,管朕要加班费的主膳中大夫,不,他还不是中大夫,他目前只是一个上士。
嬴政感觉又头疼了,关键他现在还是陈慎之的身子,嬴政怀疑自己与陈慎之在多对换几次,都能把陈慎之无知无感的毛病治好了,简直不药自愈。
陈慎之收敛了笑意,终于正色道:“慎之知晓,如今慎之的身份很是尴尬,不上不下,狄县已然正式收归,不日大军便要班师回朝,到那时候,慎之齐国前公子的身份必然要被人捡出来说三道四,实在麻烦,陛下于私欲公,维护起慎之来,不是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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