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默默背锅,在微博上表示在玩家佩戴设备的时候没有检查仔细,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导致定位松脱。
这种解释,按理说漏洞百出。真要扒,很快就能找出破绽。
但没有人去追究这个问题。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件事吸引走。
【W11,解释就解释,你耳朵红什么?】
【我不在乎传感器是不是松了,我就是想问问刚才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本课代表来了,事情就是:陆尽洲搂了温以遥的腰,陆尽洲制止暴走的温以遥,陆尽洲和温以遥当着段克危的面贴贴。结论:陆尽洲和温以遥下了节目就结婚。】
【好耶!随份子。】
温以遥并不知道弹幕多么热烈地在脑补着暧昧甜蜜的事。
除了他之外,在座也没有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温以遥仍然觉得,段克危刻薄的笑回荡在耳边,刺耳的闷——
“你真的了解陆尽洲吗?不,你们看到的,是他演给所有人的一出戏。他的一切都是假,你没有感觉吗?”
他真的会没有感觉吗?
当然不。
温以遥就是太动摇了。
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眼前的陆尽洲,完美得那么不真实。
倘若这三个人里有一个真的心理变态,温以遥真想承认是他自己——他明明知道反派都是大坏人,但他多希望陆尽洲就是那些大坏人。
“你信了吗?”
陆尽洲这样问他的时候,温以遥犹豫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陆尽洲实话。
——是的,我怀疑你在演我。
但没有证据。
而且也不是一个谈心的好时机。
他必须要制止自己去幻想。
温以遥只说:“怎么会,我又不笨。”
他觉得自己的回答非常安全,没有漏洞。
却不知道自己的迟疑,早就被陆尽洲看穿。
不正面回答,那就是信了一点。
陆尽洲很会读温以遥的表情。
陆尽洲觉得,他这辈子演得最烂的一出戏,就是现在。在温以遥面前。
无论再谨慎,不管藏得多深,终究会有被揭露的时刻。
那一瞬间他很懈怠。
是不是,纸真的包不住火。他迟早有把自己烧穿的那一天。
所有的掩饰和伪装,都只能让他暂时地活成被温以遥接纳的样子。直到被揭穿,一切就完蛋。
当温以遥抬头看陆尽洲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不安,颓然,失魂落魄。
好像为温以遥刚才那一句话,陆尽洲所有的冷静就支离破碎了。
“我真的没有信他。”
温以遥懵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陆尽洲,
“你怎么可能是杀人犯,这种话太莫名其妙了。而且,这只是游戏不是吗?哪有人把这里的东西当真,反正我知道你是好人就行了,你别管他说什么。”
然而这样的安抚,没能让陆尽洲眉心的黯淡消散。
反而沉得更深。
段克危则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你确定他是好人?”
温以遥蹙了眉。
他已经不在乎段克危说了什么,只是兀自开始恍惚:陆尽洲是个很好脾气的人,为什么这一刻却变得偏执又古怪。
陆尽洲总是教他要有什么说什么,可却完全不肯表露自己的心迹。
他让温以遥猜,但温以遥不擅长这个。
耳边是段克危诡异的笑,眼前是陆尽洲越发冷冽颓唐的目光。
温以遥的耐心真的要告罄。
但因为这人是陆尽洲,所以温以遥深呼吸后,打算再哄哄他。
“陆尽洲,你不要闹脾气。”
说着话,温以遥忽然踮起脚。
动作太突然,陆尽洲愣了,温以遥自己也毫无预备,他的唇狠狠撞在陆尽洲的下巴上。
陆尽洲很快反应过来,扶住温以遥的身体,低头接应了这个吻。所有的仓措,内忧外患,被短暂地隔绝。
他们吻得像打仗,兵荒马乱一阵。
陆尽洲在克制,温以遥却在放肆。他用力地咬着陆尽洲的唇,呼吸间,用一种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的口吻吓唬陆尽洲,说:
“我不会哄人,也不想哄。你要是一直生气,我就走了。”
段克危的笑声停在了那一刹。
他此刻看上去是个局外人。
明明是他在揭露,是他在导演,但被他圈入局中的两个人,根本不打算理会他。
在段克危想象中,应该害怕地逃跑的小爱豆,正抓着陆尽洲的衣角,脸上露出假意威胁。
而陆尽洲,这个被他判断为没有情感的强烈反社会人格者,却忽然露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脆弱的神情。
段克危看见陆尽洲恳求讨饶般抱着温以遥。
看陆尽洲回吻温以遥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本该内心蛰伏着野兽或疯子的男人,开口说话仿佛乞怜:“我没有生气,不要走。”
段克危的表情空白了一阵。
这一刻,没有人在乎他。
也没有人要为他成功的推理发出赞叹。
那两个人的视线里甚至容不下段克危的惊恐。
广播里忽然传来节目组的声音:“A组玩家游戏继续,C组玩家暂停进程。”
陆尽洲的从一个纠缠的吻中睁了眼,他对温以遥说话,语气是那么温柔:“幺幺,你先回去。我很快来。”
温以遥被他吻得有些喘,「哦」了一声。
他自然也听到了节目组的声音。但他不知道什么叫暂停进程。
等他再想和陆尽洲说话的时候,一睁眼,人已经坐在了教室了。
——
“真有意思,这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段克危花了好一阵,才收拾起方才的错愕神情。
他不愿意承认事情在掌控之外,也不接受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他靠在一旁的办公桌上,看见周围静止的一切,等到心理平衡了一些,才又看回陆尽洲。
而随着温以遥的离开,陆尽洲的表情也已经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冷漠,淡薄,但眼底藏着幽暗的潮涌。
“请二位稍等两分钟,身上还未解除的传感设备先暂时保留,工作人员需要记录一些后台数据。”
因为两个人都取掉了耳麦,导演组的声音是从广播中传出。
紧接着,他们身边的场景开始逐一褪去,视线一点点变黑。
“只能说,你挑了一个很好的行骗对象。你看他刚才那样子——”段克危找回了自己的气势,高高扬着眉,接着说,
“要么是他傻,要么是你太会装腔作势。刚才那么明显,他居然还说不信?哈哈哈——呃啊!”
陆尽洲袖中的解剖刀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以段克危根本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刀口已经扎向了段克危的喉管。
这第一刀,没有切中传感芯片。
但是切开了他的脖子。
如同段克危所说,这里的一切都和现实一比一还原,于是皮肤,鲜血,全都在那一刻,绽放出血红的光。
传感没有立刻断掉,段克危直愣愣地跌坐在地上。
百分之五十的疼痛,没有让他失去意识。
他在意料之外的惊惧中,眼睁睁看着陆尽洲朝他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陆尽洲蹲在他身边,对他说:“对我那么好奇?”
段克危还能笑得出来。
但已经很勉强,他靠着瞪大双眼来表示自己没有服输,可拉扯的嘴角僵硬地抽搐。浑身的颤栗把他此刻的畏缩暴露无遗。
陆尽洲捡起掉在地上的解剖刀,刀口再一次对准段克危的脖子。
在伤口旁,已经被血染红一片的位置,他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嗬!!”
因为喉咙的割裂,段克危的声音没有完全发出来,只是沙哑粗粝的几个「呃」「咳」音节。
“这是你要的答案吗。”
陆尽洲说着话,又将刀口拔了出来,他的表情淡到就像只是在切一块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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