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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克危先是微微一愣，目光从陆尽洲身上跳到温以遥身上，然后又来回在二人间逡巡。
仿佛在短暂的两秒钟里更新了自己的资料库，表情浮夸地瞪大了眼，说：
“原来是这样啊。”
几个玩家战火欲燃，弹幕里的观众却兴奋：
【我猜老段这次是拿了个人剧本！就像上次W11一样。他演坏人太合适了哈哈哈，长得就不像个好东西。】
【“不像好东西”总结到位，老段出了名的反派脸，每次玩这些游戏别人都把他当卧底。但他每次都是好人。厉害也是真厉害，有他在的游戏基本不会出意外。】
【因为他自己就是意外。（笑哭jpg）】
【节目组让他当boss是对的，没有人能在老段面前演剧本，他对那些NPC一抓一个准。换别人来当卧底，对视的瞬间就被老段看透了。】
【哪儿买的水军，吹过了哈。今天以前根本没听过这个人，我只觉得他很不礼貌。】
【前面+1。不管是不是剧本，这个段让我很不舒服。】
在大家讨论段克危是否是卧底，有没有剧本的时候，还有一群人活在另一种爱与和平的次元中：
【嘻嘻嘻只要我不带脑子看我就是最快乐的。陆尽洲被挑衅，温以遥愤而怒怼，这种糖都塞我嘴里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6哥你偷着乐吧，你老婆人美心善还护夫，今晚我就去你床上把11抱走。】
直播画面出现了片刻的抖动。
画面中的几个人似乎也被迫失衡，陆尽洲下意识扶住温以遥，而前悄自己坚强地扒拉住了旁边的桌子。
【距离上课还有一分钟，请所有同学回到座位。】
【警告！老师上课前如果不坐回座位，将会受到班主任的严厉惩罚！】
伴随着广播声音的落下，段克危背后的黑板墙上出现了一面挂钟，秒针走动，声音异常响亮。
滴答，滴答。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大家没有时间再废话了。
“怎么办？我们是要先找位子坐好，还是先把这个大块头拉起来？他看起来像失了智……”前悄说完，捂着嘴对发呆的大E说，“对不起，我不是骂你，我只是形容一下。”
温以遥也没工夫再管那个段克危，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大E身上。
想了会儿，他突然问陆尽洲：“你能，拽得动他吗？”
大E身高迫近两米，骨头粗壮肌肉结实，胳膊比温以遥大腿还粗。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就没抱什么希望。
陆尽洲能打过大E，不代表他能把大E拎起来玩儿。
但为了回应温以遥，陆尽洲还是说：“我试试。”
“别！”看他真的要伸手，温以遥抓住了他，“算了。”
万一大E暴走，淘汰的时候把陆尽洲也拽走。为了大E损失陆尽洲肯定不划算。
“还有五十秒。”
段克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写有他名字的座位上，优哉游哉地撑着下巴，为他们报时，“加油。”
前悄为了不拖后腿，在教室里疾速跑了一遍，把他们几个人的座位都找到了。
“遥遥！你的位子在这儿！”她急不可耐地对温以遥说，然后为了表示出她对儿时同伴仅存的一点良心，也跟陆尽洲补了句，“你在四排五列。”
说完，她先坐下。
“还有四十秒。哈啊……好困。”
段克危把自己的长发往后捋了一下，扎起来，他的面相完全露出，和弹幕里说的一样，看着不像个好东西。嘴边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时间紧迫，温以遥咬了咬指尖。
【放弃吧放弃吧，反正大E哥脾气好，淘汰了也不会说什么】
【紧张死我了，赶紧回座位啊！】
【LJZ你克制一下你的眼神，老婆都被你盯穿了哈。】
“遥遥，先别管了大块头了，没时间了！”前悄急得不行。
然而段克危却坏心地在这时候提醒道：“温馨提示，广播里说的是「所有同学」，如果玩家当中有一个没回座位，我们应该全部都会被淘汰的哦。”
教室里忽然静默了片刻。
连弹幕里的观众们都表示无法呼吸。
偏偏段克危还补充了一句：“「杀」了他，他就不算在我们当中。不试试吗？”
说这话的时候，段克危看的仍然是陆尽洲。
好像他很肯定陆尽洲会杀了大E一样。
温以遥没打算放弃。
倒不是他非要在游戏里表现出舍己为人的精神，他只是不喜欢这种还未开始就要牺牲同伴的开场。
段克危的挑衅犹在耳边。温以遥许久不曾波动的胜负心，被这个人悄然激起。
对方还在看戏似的等他和陆尽洲做选择。
温以遥也知道，开场关卡本身不可能设置得太难，就像脑筋急转弯一样，你想通了以后就会发现，原来答案根本不用动脑子。
但这种问题难就难在，你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急转弯。
这时，身旁的陆尽洲忽然问了句：“他的位子在哪儿。”
温以遥堵塞的脑子在一瞬间清晰，他惊讶抬头看着陆尽洲，眼尾染上一抹欣喜，没头没尾地夸了句：“你好聪明！”
然后就转过头去找大E的座位。
——
【发生了什么？陆尽洲怎么就聪明了？】
【不要给我搞这种情侣默契大考验，本cp粉读不懂你们的眼神真的会着急！】
【xql之间的情调啦，有话不明说，嘿嘿嘿】
在温以遥找东西的时候，一直紧跟着他的陆尽洲竟然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慢条斯理坐了下去。
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前悄惊了：“我坐下来，是因为我没良心。你怎么敢抛弃遥遥自己坐下来？哦，懂了。你根本不在乎遥遥。”
陆尽洲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闭嘴。”
“还有十秒。”段克危的表情也稍微收敛了些。
但他看向温以遥的眼神却变得古怪而复杂。
打量着，心里作出某些判断。
倒计时最后几秒钟，所有人看到温以遥从桌子上抠下【高一13班：Eric】的铭牌，疾驰地跑到大E跟前，把名字做了个交换。
“五秒。”
段克危懒散的身子慢慢悠悠坐了起来，为他倒数计时，“四、三、二……”
最后一秒，温以遥及时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只一瞬间，教室里忽然变得热闹。
他们周围空荡的桌椅，坐满了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乍一看去，三十几个同学端坐在座位上等待上课，但仔细看脸，会发现每个人都长得差不多。
前悄同桌坐了个男生，睁着眼盯着黑板一动不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不眨眼。她吓得一哆嗦，直喊：“遥遥救我！”
比她受到惊吓更大的是大E。
他刚才传感器受到制约，完全失去了行动力。四肢仿佛被别人操控，处于一种半死机状态。现在终于找回了身体控制权，连连喘气。
“鬼上身！”他突然说，“刚才就像鬼上身！”
“回答正确。”段克危又说话了，他像个游离在游戏之外的场外指导，为大家讲解道，
“全息游戏的体验玩法之一，佩戴传感器以后，假定你的整个人都只是场景中的数据，触发某些机制，就会变成系统托管。刚才大E坐在那个位子上，被NPC行为机制操控。确实和鬼上身差不多。”
明明看上去很想跟他们过不去，但这会儿又在给他们耐心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
温以遥看了段克危一眼，他一时竟然分不清这人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直到下一刻，段克危又用那副欠揍的表情望向陆尽洲，说：“其实你直接杀了他更快。”
【老段好像很想看陆哥杀人？】
【我去看了一眼段克危的博客，他居然在一天之内写了五条陆尽洲的千字影评，评价陆尽洲演得好，这么多角色没有一个重复的，演到谁都分不清真假。昨天凌晨三点，他把陆尽洲得最佳男主那部高智商犯罪的电影CUT放出来，说他觉得在某一段表演里，他看到了真的陆尽洲……咱就是说，他是不是迷上陆尽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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