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才知道,父亲和同事出国旅游,坐快艇出海时不幸碰上了一场风暴,父亲和同事,还有船上的教练,全部罹难。
从那以后,余弦就开始畏惧深海,畏惧游泳。那种灭顶的、无处不在的黑暗,比任何东西都要令他害怕。
被缺氧的窒息感和巨大的恐惧攫住,余弦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往下沉去。
意识即将陷入黑暗时,他似乎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破开重重水流,拽住了他的手臂。
腰身被托住,身体浮上水面,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刹那,余弦再次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冷香。刹那间,所有丢失的记忆全都回笼,像是完整的拼图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显现出清晰的图案。
从地下仓库被救出来后,他被人抱到了车上,他当时意识混乱,扯着那人的衣袖不放,那人便盖了件衣服在他身上;后来到了医院,他被药物折磨得神志不清时,一只微凉的手握了上来,替他安抚……
那人穿了件暗蓝条纹的西装,容貌精致俊美,不是别人,正是沈芒。
蓝奇快速地拍打着水花,游到沈芒身边,帮他托住余弦的另一条胳膊。两人合力扶着余弦往岸上游去。
“余老师,你没事吧?别吓我。”蓝奇满脸焦急地蹲在余弦身旁。
余弦被平放在地上,他的眼镜不知掉去了哪里,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双眸紧闭着。蓝奇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溺水,吓得小脸煞白,手指紧紧扣着他的肩膀。
“应该是呛了水,问题不大。”
沈芒语调冷静,他示意蓝奇退开些。他跪在余弦腿间,用专业的手势规律地按压着他的胸口,很快,余弦就吐出两口水来,眼睛也慢慢睁开了。
商昼没下水,确认余弦安全后,便走到了岸边,看着正扒着余弦的充气小船往上爬的秦裕。
“你应该知道,余老师不会游泳。”
言下之意,就是指责秦裕不该弄翻这辆充气小船。
秦裕狼狈地爬上了岸,冷笑一声,“你也帮着他说话?我刚刚腿抽筋了,差点溺死,没有一个人管我的死活,你知道吗?”
“也许你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没有人管你的死活。”
商昼是知道秦裕的性格的,毕竟从小就认识。这家伙认识沈芒后就跟着了魔一样,全副身心都放在对方身上,不择手段地想要获得沈芒的欢心。
过犹不及的道理,秦裕似乎半点都不明白。
“你觉得我用得着你们管吗?”
秦裕神色复杂地瞥了对面一眼,勉强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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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弦睁开眼睛,就见三双眼睛正关切地盯着他。
“余老师,你可算没事了,刚才吓我一跳,都怪我,明知道你不会水,还让你坐在那艘充气小船上。”
蓝奇说着说着,眼眶竟红了。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坐的。”
余弦笑了笑,伸手摸了把蓝奇的银发,“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啊?”
蓝奇也觉得有些丢脸,毕竟偶像还在旁边呢。他眨了眨眼,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余老师,我先扶你回屋休息吧。”
余弦点点头,在两人的搀扶下回了房间。导演组从摄像头里看到了泳池的变故,吓得不轻,派了两个医生过来,给余弦和秦裕做检查。
余弦落水后很快就被救起,除了呛了点水外,并没什么事。只是蓝奇还是不放心,他洗澡的时候也在浴室外等着,生怕他又出什么意外。
“余老师,赶紧擦头发,别感冒了。”见余弦从浴室出来,蓝奇立刻将干毛巾递给他。
“谢谢。”余弦接过毛巾,在湿发上擦了擦。这期间,蓝奇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也不知在看什么。
“余老师,我发现你不戴眼镜的时候,好看多了。”蓝奇自觉没什么文化,夸人也只会用好看两个字。
从见到余弦的第一眼起,蓝奇就觉得他的气质很独特,只是余弦总是习惯性地隐藏自己,五官也不肯全露出来,这会儿他摘了眼镜,他看到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那种惊艳的感觉越发强烈。
被蓝奇一提醒,余弦才想起自己的眼镜好像掉进游泳池了。他无意识摸了摸鼻梁,正发愁该怎么把眼镜找回来,房门忽然被敲响。
“谁啊?”蓝奇前去开门。
看到站在门外浑身湿漉漉的青年,蓝奇一愣,“偶像,你没换衣服吗?”
“刚下了泳池一趟。”
灰色T恤紧紧贴在沈芒修长的身躯上,他将额前浸湿的刘海往后拨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目光却是专注地看着余弦。
“找到了这个。”
他手心摊开,上面正是余弦的黑框眼镜。
所以,刚才沈芒又去了一趟泳池帮他捞眼镜?
看着浑身湿透的青年,余弦胸口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他接过那副眼镜,垂下眼睫,轻声道,“谢谢。”
“有一边镜架好像折了,你戴着不舒服的话,可以出去换一副。”
“没事,我用东西补一下就好了。”
蓝奇左看看右看看,忽然觉得自己站在房间里好像有些多余。
当时看到沈芒坐在泳池边拿小风扇帮余弦扇风的时候,他心底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他偶像好像格外关注余弦,后来余老师落水,沈芒也是第一个跳下去,比他还快……
要不,他还是先把空间让给这两个人?
“余老师,偶像,你们先聊,我去看看秦裕怎么样了。”蓝奇乐呵呵道。
只是提到秦裕这个名字的时候,格外咬牙切齿。要不是秦裕非要去扒充气小船,余老师也不会落水,都怪那个混蛋!
蓝奇一走,房间里顿时变得无比安静。
余弦把擦了头发的毛巾和眼镜放下,拿了角落的沙发椅过来。
“嗯……要不你坐吧,今天麻烦你了。”
沈芒看了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
卧室里只有这一把椅子,沈芒坐了,余弦就只能坐在床边。他头发只擦了一半,发根还在往下滴水,然而他脑海里想的都是怎么确认沈芒之前去仓库救他的事,浑然不觉身上的T恤领口都打湿了。
“余老师,你最好还是先吹下头发。”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轻触了下他湿润的发梢。余弦脑子里在想事,等那张俊美精致的脸到了近前,才猛地察觉。
“我……我马上就吹。”他跟被什么烫到屁股似的,连忙从床沿站起身。
沈芒轻笑了声,“卧室里没有摄像头,余老师,你不用这么拘束。何况,这是你的房间。”
也是。
没有摄像头,两个人也没有带麦,他紧张兮兮地干什么。
余弦自认为还算是一个比较冷静沉着的人,可每次在沈芒面前,莫名就开始手足无措。大概是因为他们有过那么一层关系,他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样,总是有些畏惧眼前过分俊美的青年。
“之前在仓库的事,我听顾星说……是你的保镖救了我。”
想了想,余弦还是决定把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可后来,顾星又说你告诉他那是一场误会,所以……当时救我的人其实是你,对吗?”
沈芒眸光微动,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你全都想起来了?”
之前他送余弦去医院的时候,周医生说因为当时余弦被注射了过多的药物,可能会短暂性地丢失当时的记忆,所以他才让顾星瞒着他。没想到现在余弦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余弦点了点头,“刚刚落水,你来救我的时候,我就差不多都想起来了。”
“沈先生,你救了我一命,我真的很感谢你。”
看着余弦格外郑重的神色,沈芒噗嗤一声笑了。
“为什么要谢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秦裕不会找你的麻烦,顾星也不会蠢到被秦裕骗得团团转,间接害了你。”
余弦垂下眼,“那是不一样的。总之,沈先生,我现在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你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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