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警局一趟。”
余弦点了点头,“那你晚上回贺家吃饭吗?”
沈芒深深地看着他,“不了,你就在贺家等我吧,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余弦搅了搅碗里的皮蛋瘦肉粥,看着上面的点点葱花。
“那你万事要小心。”
沈芒轻嗯了一声,他穿上外套和大衣,戴上皮手套,走到他面前。
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
余弦眼睫一颤,主动仰起头,吻上了那两瓣温热的唇。
房门被带上,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余弦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勺子,躺回了床上。
沈芒先去了市公安局。
谢玄青这几天在接受讯问,大概是没日没夜的熬着,人瘦了一圈,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极为虚弱。
然而在审讯室见到沈芒的那一刻,他身上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要不是被两个民警拦着,差点就要往沈芒身上扑去。
“沈芒,你别得意,我爸肯定会把我捞出去的!你等着吧,不出两天我就能从这里离开!”
沈芒的目光略过他,就像略过空气。
“王警官好,我今天来这儿,是还有一件案子,想跟您说一下。”
沈芒笑了笑,朝身后的人看了一眼。那人脸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进了审讯室。
“几位警官好,我是来报案的,之前在KTV的时候,我被谢玄青在酒里下过非法的助兴药物……”
看到张少的脸,谢玄青整个人脸色煞白。KTV那件事他爸不是都摆平了吗?怎么张少现在又跳出来说要告发他?
“姓张的,你疯了?你别想污蔑我!沈芒,你就是条毒蛇,你非要弄死我才罢休是不是?”
“犯罪嫌疑人,请注意你的措辞。”
王警官冷冷看着他,目光转向沈芒和张少时,脸色又温和了些。
“两位先坐下喝点茶,慢慢说。”
………
在警局呆了大半个下午,沈芒才从里面出来。
刚走出保安岗亭,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便停到了他面前。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一个西装男人的脸,那是谢桐山最信任的秘书。
“谢大少,谢董事长请您回家一趟。”
“我的名字没改,还是姓沈。你叫我沈先生就可以了。谢大少这三个字我可担不起。”
沈芒轻笑了一声,拉开车门,坐上后座。
半个小时后,黑色林肯驶入谢家的主宅。
冬天的夜黑的早,沈芒踏入宅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偌大的会客厅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大少爷,老爷他在餐厅等您。”
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
沈芒微一点头,脚步加快走到了餐厅。里面灯火通明,长餐桌上除了丰盛的西餐,还摆着精致的烛台。
谢桐山坐在餐桌的另一头,脸上的笑有些疏离。
“小芒,你来了,赶紧坐下吃饭吧。”
沈芒在他对面坐下,将碟中叠好的餐巾纸展开放在膝盖上。
既然谢桐山这么喜欢表演父慈子孝,那他就陪他再演一出。
“屋子里这么暗,这些烛台怎么不点起来呢?管家,拿打火机来吧。”
他接过管家递来的打火机,把桌上的烛台都点燃,明亮的火光照耀着橡木色的餐桌。
谢桐山喝了一口汤,终于忍不住问,“小芒,我听说你下午去了警局……”
沈芒略一挑眉,“是啊,我听律师说,谢玄青的案底太多,没个五年以上估计是出不来了。爸,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桐山形容惨淡的笑了笑,“他都进去了,你还不放过他,只在里面待五年还不够吧,你是不是希望他在里面待一辈子?”
“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我的弟弟,我怎么可能不希望他好呢?”
“小芒,我知道,那个孽子是干过很多混账事,可他才二十来岁的年纪,什么都不懂,都被我娇惯坏了,你就不能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放他一马吗?”
“你让我放他一马?”
沈芒讽刺笑了声,他重重放下筷子,目光嘲讽的盯着对面的男人。
“他想让我死,我如果放过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谢桐山眉头紧皱,“小芒,他只是年纪轻,一时接受不了你回到谢家,他本性并不坏。”
沈芒讽刺地勾了勾嘴角,忽然将手边的碗用力挥了出去,白瓷碎片在地板上裂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本性并不坏,呵。谢桐山,你说出这句话,不觉得良心不安吗?当年我妈大着肚子来求你,你是怎么对她的?”
听到沈芒的话,谢桐山瞳孔微缩。
他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的……肯定是公司里哪个股东嚼了舌根。早知道,他就不该让沈芒去公司历练的。
“小芒,你听我说,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他徒劳的想要辩解,却看到高挑俊美的青年拿起烛台,走到了窗边。
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大叫道,“来人啊,快来人!”
然而偌大的别墅里安静的可怕,连管家都不知去了哪儿。沈芒手里端着烛台,跳动的火焰照在他精致的脸颊上,他嘴角微弯,将烛台微微倾倒。
红色的火焰顿时吞噬了窗帘的一角。
谢桐山吓得脸都白了,他看着目光决绝的沈芒,毫不怀疑对方是想跟自己同归于尽。
“小芒,你别冲动!当年的事都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妈妈。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好吗?”
“谢玄青的事我不管了,那个混账就让他待在牢里。你还想要什么?我全都答应你。”
沈芒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他着迷的欣赏着红色的火焰将深色的布料燃烧成灰烬,黑眸中甚至露出一丝赞叹。
谢桐山被他脸上这副表情吓得不轻,他这才意识到沈芒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疯子。
他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想要拨110,高挑俊美的青年却走了过来,掐住他的脖颈。
他脸颊涨得通红,呼吸受阻,手机滑落在地上。
沈芒目光阴鸷,像打量死物一样冷冷看着他,“能生出谢玄青这么一个人渣,谢桐山,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里,还有整个谢家,全都脏透了,一想到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我就觉得恶心。”
“你这个孽子,畜生,快放开我……”
谢桐山脸颊涨得紫红,他双目突出,神态极为狼狈的抓着沈芒的手。
火势越来越大,所有的窗帘都烧了起来,木质的家具也开始被火焰吞没。
沈芒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去报警吧,让他们来抓我,谢玄青反正已经被你毁了,只剩下我,要不你也一起毁掉?”
他松开了谢桐山的脖子。男人像滩烂泥一样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跌在了地上。
谢桐山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机,却再也没有勇气拨打之前的那个号码。
他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已经进了牢里,难道另一个也要被他亲手葬送前途吗?
他都这把年纪了,活着还是死了都没太大的区别,可谢氏不能没有继承人,他不能把他辛苦一辈子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别人,那样他会死不瞑目!在棺材里都会气得跳脚!
沈芒冷眼看着他趴在地上,转身便往外走。
谢桐山在地上挣扎着,努力往他的脚下爬去,“小芒,你别走!我不会报警,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谢家就靠你了。”
火光漫天,浓浓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客厅。
沈芒面无表情地走出谢家别墅,他身后,惊慌失措的佣人全都慌张地往主宅奔去。
余弦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腾起烟雾的谢家主宅,心慌得不行,他再也等不下去,推开车门下了车。
北风刺骨,凛冽的寒意侵入骨髓。余弦穿着单薄的夹克,却并不觉得冷,他迈开腿,飞快地往那栋雕花铁门的庭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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