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望着顾栓子,道:“我想了一些时日,觉得应该送你去学堂里念两年书,一来识几个字,方便你以后过日子讨生活,二来你也看到了,过完年我就忙着做生意了,没有很多时间在家里陪你,你去学堂至少还能交不少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顾栓子脸上的淤青彻底散了,头发扎成两个包包,露出完完整整的一张脸。
脸型不女气也不阴柔,眉毛黑蕴蕴的,鼻子又高又挺,嘴唇稍微有些薄。叫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俊气的长相。
也是林真最喜欢的长相,他一直觉得自己这张脸不像话,太妖了一点。
顾栓子望着他:“你希望我去学堂?”
“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事,很多人,不同的事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方法来应对,你以后要是想走得远一点,过得轻松一点,现在去学堂多学习一些书本上的东西是很有必要的。”
“好,我去。”顾栓子道,他很快接了一句,“我以后会还你银子。”
“那今天顺便买点读书要用的东西。”书铺就在旁边,林真带着林小幺和顾栓子就进去,进去之后就闻到一股说不出好闻,也说不出难闻的味道,几个又高又长的架子上摆放着一本又一本的书,另外一边则摆着笔墨纸砚等物。
一个穿得一般的青年书生正把两本抄好的书放到柜台上,书铺到掌柜翻看了一下,道:“字迹不算特别工整,两本总共四十文钱。”
“谢谢掌柜的。”青年书生拿了钱便走了,临走时又带走两本空白的书册和两本书。
掌柜的这才不紧不慢地看向背着背篓,跟书卷味儿半点不沾的林真三人:“几位要买些什么呀?”
林真道:“我打算送孩子去学堂开蒙,请问买些什么合适。”
“开蒙的话,千字文就够了,再买两刀纸,一支笔,一个砚台一条墨。”
掌柜的边说边拨动柜台上的算盘,抬头对林真道:“总共五两三钱银子。”
嘶~
纵然做好了在古代共一个读书人花费会很多的准备,林真也忍不住在心里觉得,真的就是寒门难出贵子。
但就这入门的东西就能难倒百分之九十的庄户人家。
而且笔墨纸砚还是消耗品,要不了多久又要买。
不过他很快就掏了银子:“麻烦掌柜的包起来。”
掌柜的挑了挑眉毛,他开这个铺子多年,看林真三人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他们的家境不富裕,没想到五两银子说花就花了。
他不由得看向要读书的那个小孩,心中暗道,也不知道这家人能供这个小子读到什么时候。
而且这小孩年纪看起来不小了,跟那些四五岁就开蒙,如今已经熟读千字文三字经的孩子来说不占什么优势。
若是侥幸考上童生,中个秀才,怕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他将书本和笔墨纸砚包好,递给林真:“我们店里各类典籍书本都有,以后要是需要,尽管来看。”
“会的,以后常惠顾。”这点纸够用到什么时候,可不得常来。
林真把油纸包好的东西拿给顾栓子,让他放进背篓里,并且要和那些香料隔开一点距离,免得沾染上味道。
第29章
回到家,林真把自己准备送顾栓子去学堂的事情跟林父还有林阿爹说了,当时一屋子人正在吃饭,都诧异地看向他和顾栓子。
林真道:“做麻辣烫生意这一年,阿父阿爹也都看到了,除了我,能够算账的就只有小幺一个。”
“但是忙起来小幺也算不来,要慢慢地琢磨,可见体力活儿能干的人多,脑力活儿会的人少。”
“更别说镇上那些酒楼铺子里算账的账房,一个月只是打打算盘拨弄拨弄珠子,就有二两的干净钱。”
林真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我送栓子去学堂也不是要他考什么童生秀才,只要看得懂文书,知道些浅显的道理就行。”
林大哥和林二哥在路上就知道他连笔墨纸砚都给顾栓子买好了,自然也不会说让他扫兴的话。
再者论起来顾栓子是林真继子,林真给顾栓子做打算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林阿爹却张张嘴,道:“真儿,当着栓子面我也要说,你可知道供一个读书人要花费多少银子多少心力吗?”
“你年纪小,不知道咱们村以前有户人家,男人是木匠,做得一手好活计,经常去镇上还有府城给大户人家打家具,回来后就把家里的独子送到先生那里读书。”
“这一读就是七八年,又是送去考童生,又是去请好的先生,可那孩子二十多岁还是什么都没捞着,娶了妻子也整天缩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最后他老子一场病去了,家里没有了进项,先是卖地卖田,然后卖屋卖房,最后连幼儿妻子都典当出去,还在做着考上那劳什子童生的梦。”
“真儿,你要想好,你现在年轻,还能挣钱,可是你不是一辈子都能挣钱,到那时你又怎么办。”
说林阿爹自私也好,只为自己儿子着想也好,他从以前到现在想的都是林真好好地,安安稳稳地过好下半生。
且村里还没有读书的孩子呢,那些孩子不也好好地长大了。
林真很了解林阿爹,从他说的话就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林阿爹一个人的问题,是只能挣扎在活着就好的人们的共同问题。
包括这屋子里的其他人,肯定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们不觉得顾栓子读这个书能改变什么,也不觉得不读书有什么不好。
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下来的不是吗?
念及此,林真先把之前想的劝大哥也把柱子叫去认几个字的想法稍稍放下,他拉着林阿爹的手:“我知道阿爹是为了我和栓子好,不过东西都买好了,放在家里也是浪费,先让栓子去读着吧。”
“也不是人人都是那个只会死读书,没点儿男人气概的呆笨书生,说不定栓子运气好,以后读出来能在镇上府城找一份清闲的活儿呢?”
“到时候我可就等着他养我了。”
“你啊,”那么久了,林阿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算是白说了,他这儿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主意正得很,决定了事儿谁来说都没用,他道,“那你打算送栓子去哪里念书?”
额……
这个问题把林真问倒了,他不是原主,来这里一年多也是闷着头做生意,根本不知道哪个地方有教书的先生,哪个先生教得好。
他抓了抓脑袋,凑过去问林阿爹:“之前都没打听过这里头的消息,阿爹你跟我说说。”
林阿爹給他一个白眼,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总算有你拿不定主意的事儿了。”
“我拿不定主意的事儿多得很,可不得问阿爹你吗。”
“滑头,”林阿爹拍拍他的手,道,“要是图近,离我们村子最近的柳树村就有教书的先生,不过那个先生年纪有些大了,近些年收的学生愈发地少,而且他是柳树村人,对除了柳树村的学生不大尽心,束修也要多几成。”
柳树村就是林二嫂赵秀娘家所在的村子,因着有赵秀娘家丰收的实打实的例子,今年也有很多人来学习堆肥。
林真听说离鲤鱼村近就来了兴趣,年纪大些也不怕,转头去问林二嫂:“二嫂,那个老先生你知道吗?学识如何,教得怎么样?”
那老先生在村子里多年,赵秀自然见过,他道:“那个老先生脾气不好,去他那里上学的大多陆陆续续地就回家了。”
至于学识,赵秀不识字,也没去念过书,不知道什么叫学识好,什么叫学识不好。
而林真从这两句话已经打消把顾栓子送去柳树村上学的念头了,脾气不好,去那儿念书的都陆陆续续地回了家。
说明那个先生对孩子没有耐心,也不能叫学生对他教的东西感兴趣,以至于都没有留下来。
他既然花了银子,自然不能送顾栓子去白白蹉跎。
林真只能再问林阿爹:“还有其他地方的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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