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和庄斌猛地扑上前去,用力摇晃着他们的同伴,只是这次,吴洪浪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死亡时间,早上5点12分32秒。”叶一柏看了看病床墙上的钟,轻声答道。
周护士长迅速从口袋中拿出笔在吴洪浪的档案上记下。
“给你们十分钟的告别时间,十分钟后,我们来接遗体。”叶一柏道。
薛城和庄斌这时候根本听不到医生他们在说什么,只顾抱着吴洪浪的遗体痛苦。
白大褂们鱼贯而出。
“给义庄打电话吧。”走出病房后,陈医生转头对周护士长说道。
周护士长点头,但刚走到一半,就听叶一柏说道:“义庄?吴洪浪是患鼠疫去世的,他的遗体火化更合适吧。”
几乎所有人的脚步都是一顿,陈医生和邵医生和一众护士们都用一种惊讶和复杂的目光看向叶一柏。
“叶医生,您受外国教育的比较多……虽说出于抗疫防传染的考虑,火葬确实更加方便,但是在我们国家,入土为安的思想已经深入骨髓,火葬听在普通老百姓耳中,那就是挫骨扬灰啊,他们不会同意的。”
“不过叶医生说得对,吴洪浪的遗体,恐怕一般的义庄还不能接收,我们得跟卫局那边商量一下。”
约莫二十分钟后,两个穿着防护服全副武装的男子走进隔离区,在庄斌和薛城压抑的哭声中带着吴洪浪的遗体离开。
全身防护服搬着一台棺木的组合吸引了众多过路的目光,也包括匆匆从济合医院问了叶一柏下落赶来的张素娥和魏如雪。
张素娥一下车,就看到几个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搬着一台棺木从红十字会医院的侧门出来,她脚下一软差点直接晕过去。
“这怎么回事,这医院旁边怎么都围起来了,还有那棺材,柏儿,不行,我要进去看看。”说着,他踩着高跟鞋就要往里走。
“干嘛呢,干嘛呢,这么大的字看不到嘛,红十字会医院现在封着,看病去其他医院。”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员见张素娥和魏如雪一副想要进去的模样,没好气地开口道。
张素娥心下着急,开口道:“长官,我儿子在里面,我得去瞅瞅他,这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棺材出来?”
“医院里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你儿子在里面?那你有跟你儿子接触过咯?那为什么不在家呆着,没人上门告诉你必须在家呆满十天吗?张组长……”小警员后退两步,转头喊人。
魏如雪心下一凛,她上前一步,从包里拿出几个银元塞进小警员的手里,同时笑道:“长官,不要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我丈夫也是吃公家饭的,杭城工务局局长杨成新,我们就想打听一下,这是怎么了。”
小警员看了看手里的银元,飞快地将其塞进自己的兜里,“哦,还是位局长夫人呢,不过这事说实话,咱也不知道,咱们就是个执勤的,上面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
他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但银元却让他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魏如雪哪里受过这种气,正要开口,只见一个年轻的警员带着几个身材高大的黑制服快步从远处走来。
这人走到魏如雪和张素娥旁边,收了银元的警员飞快在领头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领头的警员点点头,笑道:“呦,还有漏网之鱼呢,两位阿姨,回家呆着吧,十天内不要往外走,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第175章
张浩成戴着口罩,都不方便端着他美丽的搪瓷杯喝水了。不过特殊时候,他们家裴处都乖乖在医院里关禁闭,哦不是,是隔离了,他牺牲点小爱好也是应有之意。
所以他就更加看不惯这种不配合工作的人,他张大组长都放下美丽的搪瓷杯戴上口罩,在这种蒸笼一样的天气里晒着太阳执勤了,这些人居然还不配合出来乱逛。
“长官,十天,什么十天?医院里出什么事了吗?”张素娥心里发慌,刚刚济合的人三缄其口的模样,以及才拉出来的棺木都让她眼皮直跳。
张浩成无奈地摊了摊手“两位何必要为难我呢,能说我早就说了,没什么大事,这个星期差不多也可以结束了,两位回去等消息就行。”
张素娥和魏如雪都一路找到这儿了,自然不会被张浩成两三句话就打发回去,魏如雪故技重施,从包里拿出几张美金。
“这位警官,一个医院能有什么不能说的事,而且我们就打听个人,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她将两张美金塞进张浩成的手里,同时轻声说道。
张浩成眨了眨眼,非常自然地将这两张美金接了过去。
“打听人啊,我就是一个执勤的,医院里的人我一共也不认识几个,不过我能跟你们说,医院里没出什么大事,刚刚被带走的也是本身就病危的,别瞎想。”张浩成这话看似说了,却又好似什么也没说。
魏如雪面上就有些不好看了,这上海警事局的人,一个个心眼都跟他们的皮子一样黑,拿钱不办事不说,还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让你找茬都找不到由头。
当她们是傻的嘛,一个小小的医院,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会值得警事局和巡捕房两方势力同时出手?而且刚刚那位小警员可是跟眼前这位张组长说了自己的身份的,但很明显,这位张组长并没有要给魏如雪这位杭城工部局局长夫人一点面子的意思。
魏如雪咬了咬牙,又从手包里取出几张美金,这个时代,战乱频发,朝不保夕,这就使得金钱当道,贪腐盛行,这些衙门的小鬼一个个胃口都不小。
张浩成见状眼睛微眯,不愧是官太太,这手笔就是不一样,他矜持地抬了抬下巴,思考着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透露又不会影响大局的。
这美钞已经半边进了口袋里,他听到那位官太太旁边的中年女子说道:“长官,我儿子你一定知道的,前阵子的断肢再植,那个华国第一个完成那个手术的医生,那就是我儿子,他现在在这个医院里面……”
这张素娥话刚说了一半,只见刚刚还挺着腰板抬着下巴的警员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原地跌倒,幸好他旁边的同事扶了他一下。
不过这两个警员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饶是两人都戴着口罩,都遮掩不住他们此时那怪异的神情。
大夏天,炎炎烈日炙烤着大地,这室外温度绝对达到了三十五度以上,但是阳光下的张浩成和他的同事却是感觉好似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咳咳,您儿子是……”张浩成口罩下的脸上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叶一柏,我儿子叫叶一柏!”张素娥连忙道。
张浩成腿一软,直接半瘫在旁边黑制服的身上。
哎呦妈呀,夭寿了,他会不会被裴处一枪崩了啊,他还小,还是个宝宝,他娘只有他一个儿子啊!
张浩成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啊哈哈哈,伯母,伯母是吧。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伯母您早说嘛,不对不对,这不能怪您,怪我,怪我,我怎么就这么眼拙呢,您看您长得这么好看,这眉眼间跟叶医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居然没认出来,肯定是我这几天连着执勤,被太阳晒迷糊了。”
张浩成作为周苗的手下,学了顶头上司五分的马屁功底,这拍起人马屁来还是会让人感觉到非常舒服的,他踹了踹身边那个也呆愣在原地欲哭无泪的小警员,低声道:“太阳这么大,怎么能让伯母晒着呢,去拿伞!”
“哦哦,好。”刚刚那个收了银元的小警员闻言终于回过神来,听话地往旁边跑去,他跑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飞快跑回来,从兜里拿出刚刚魏如雪塞给他的银元塞回魏如雪的手里,临走还不忘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这腼腆的模样,跟刚刚着实是判若两人。
该死,居然让那个臭小子抢先了。
张浩成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也从口袋里把刚刚拿到兜里还没揣热乎的几张美钞给拿了出来。
“夫人,对不住,这次的事是我们的错,您把钱收回去。”他道歉道得极有诚意,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真心道歉,而非那种不甘不愿或迫于形势的场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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