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薄幸是男人的通病么?
这样的他怎么对得起师尊,又怎么对得起沈兄?
当断则断,不断则乱。
钟离白抿紧了唇,唇边缓缓渗出血来,他不能再见沈兄了。
君子之交……以后还是不要再遇见为好。
时间久了,便会淡忘,忘了后便可形同陌路。
他不能让师尊伤心,让沈兄失望,让自己厌恶,这是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决断和责任感。
钟离白缓缓站起来时,周围的场景变的昏暗而失实。
【宿主,白白没事吧?】521问道。
【没事。】沈醇笑道,【你太小瞧他了。】
一个人在沿途的风景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诱惑,能如此果断的做出决断,真不愧是他爱的人。
场景昏暗,一切崩塌的时候,钟离白手中的剑消失不见,手脚都在飞速缩小的时候,沈醇的神识被一片白茫茫弹了出来。
此处的力量不足以弹出他的神识,沈醇再探时,却感受到了光门上熟悉的力量。
他被阿白拒绝探查了,强行观看,会使他心魂受损。
沈醇睁开眼睛时,周围很多光门已经暗了下去。
此处圆盘无一人来,说明非是通关,而是化为了这剑冢的一部分。
【宿主,您不看了么?】521传达了疑问。
【被拒绝了。】沈醇说道。
521默不作声,瞬间提起自己的摄像机。
再嚣张的宿主也有被白白拒绝的时候。
沈醇则看着那道光门,思索着自己被拒绝的原因。
每个人都有隐藏在心底不想被人窥伺到的地方,越是亲密,越是无法坦诚告知,这也是阿白去找沈白诉说,而无法告知他的行为。
到底是什么呢?
……
热……
钟离白能够感觉到身下水渍的冰凉,以及身上炙烤一样的热度,浑身像是冷热交替一样,让他冻的瑟瑟发抖,却又热的想要去寻觅一点儿阴凉。
耳朵能够听到周围的声音,很热闹,步伐声不断传来,眼睛睁不开,只能感觉到光影的变化,有时候有人停留在他的面前,却又匆匆离开了。
他快死了,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就是有着这样的感觉。
身体一轻,好像被谁拉着后颈拎起来了,身上的水滴在流淌着,周围的声音好像一瞬间停止了。
“还活着?”
那是一道极好听的声音,其中没有怜悯,只有从容与探查。
“还是先洗个澡吧。”他似乎有些无奈的说道。
钟离白的口中被送进了什么,热流涌向了全身,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瞬间被平复了。
身体被水流包裹,来回了数次,也让他彻底陷入了黑暗。
醒来时看到的不再是闹市,躺的也不是肮脏的水沟,而是柔软的床榻。
钟离白摸了摸柔软的被子,起身的时候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一个青衣的少年走了进来,看到他时笑道:“你醒了?要吃点儿东西么?”
“嗯。”
腹中空空,想要活下去当然要吃东西。
少年很温柔随和,来回的折腾饭菜,那是他想象不到的美食。
“是你救了我么?”钟离白问道。
“啊,不是,是真人把你带回来的。”少年笑道,“我叫临青。”
“临青。”钟离白叫了他的名字。
很熟悉,但不知道为什么熟悉。
“嗯,这是真人起的名字,临于青色边,示尔为基石。”临青笑道。
“真人?”钟离白问道。
“嗯,真人救你回来的,是你的救命恩人。”临青说道。
救命恩人,那个声音的主人么?
“醒了?”那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时,钟离白看向了门口。
来人白衣如雪,却不似高山冰雪般寒冷,而是唇边挂着三分笑意,眉间蕴着三分风流,那双极好看的眸微微敛住,就好像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那声音的主人。
很好看。
临青兴高采烈的上前行礼:“真人。”
钟离白欲从座椅上下来,那道身影却已经到了近前,弯腰凑到了一种极近的距离,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长的倒是可爱,就留在蹇宸峰吧。”他起身时笑了一下,转身说道。
未问姓名,未问来处,却将他留在了此处。
蹇宸峰风景如画,他却不常见到那人,多是与临青待在一处,被他引导着学习如何修仙。
本以为是凡人,却可修仙,本以为可长生,却是最弱的五灵根。
与真人修真界第一人的名号何止有天壤之别。
处于他的位置,约莫是要一生仰望的。
峰顶并无结界,鸟雀可留,却无人敢轻易来此处,外界皆传蹇宸真人行事阴晴不定,往来皆随心,若是扰了他的清净,一剑劈了都是寻常。
钟离白无从见他,但第一面时也约莫知道他随性的性格,想留便留,想走就走。
几月转还,冬日至,庭院中秋叶落尽,裹上了皑皑白雪。
临青并不扫雪,反而常常绕着走,问其原因,他看着白茫茫的雪道:“真人说庭院中美就足以,其他无所谓,这遍地白雪不是很漂亮?”
“嗯。”钟离白觉得是很漂亮,纯洁的不染一丝尘埃,直到他从山上下来,看到了雪地中的一串脚印和坐在石桌旁的人。
那抹白衣更比雪更胜,略有些慵懒的坐在小火炉的旁边,热气氤氲中执着酒杯,遍地雪色中,似乎只有那扬起的唇是最亮眼的。
他看了过来,似乎饶有兴味的招了招手。
钟离白小心的避过白雪落在他的面前,却听他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孩儿?长的倒是可爱,擅长我蹇宸峰,不怕我一剑劈了你么?”
“晚辈是真人数月前所救。”钟离白仰头说道。
他不记得了。
他神色微敛,明显在思索什么,片刻后笑道:“原来如此,孩子长的真快,比来的时候看起来好看多了,你为何避开白雪?”
钟离白如实回答:“临青说白茫茫一片很漂亮。”
而这个人却在上面留了一串脚印,即使再有大雪覆盖,脚印也难以轻易抹去了。
“小孩儿,你似乎有些不满?”他笑着同他说话,虽像问责,却无不满。
钟离白却只觉得那双似乎什么也不放在眼里的眼睛能够看透这世间一切。
“我蹇宸峰的雪,我想踩就踩。”他似乎觉得有趣,说出了这样任性如孩童的话。
“是。”钟离白应道。
“你叫什么?”他问了名字。
钟离白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名字,临青向来叫他小不点,一叫就是数月:“没有名字。”
男人斟了一杯热酒,捻在指间似乎在琢磨着:“白,雪中得见,天地皆白……”
钟离白抬眸时,又得他凑的极近的打量,像是要透过他的灵魂看什么一样。
“复姓钟离,就叫钟离白吧。”他重新坐了回去笑道。
“有何来源?”钟离白问道。
“一片纯白并非好事,他人轻易便可污染。”他笑道,“就像那雪地上的脚印一样,但也算是添了几分人气吧。”
任性的人。
钟离白这样想着,却认可了这个名字,一直记得那片雪景。
再然后冰雪消融时他都再未见那人了。
化神修士寿数五千,天地间肆意遨游,或许数月回来一次,或许数年回来一次,又或许……
“以我的修为也不知能侍奉真人多少年,真人一次闭关就有可能百年,几百年说不定又会换一批侍从。”临青说道。
五灵根修士能成辟谷已是机缘,筑基修士寿两百,辟谷修士寿四百,金丹期可达千年,元婴两千,化神五千。
即便修为得宜,最多也不过撑过四百多岁。
而他如今才不过是练气修士,即使蹇宸峰灵气充足,修行之路也相当艰难。
他想要多见他几次,便要活的长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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