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和虽觉得耸人听闻,依旧道:“有话不妨直说,苏某没有探听别人身世的癖好。”
乌桑放下翘着地腿,皱眉道:“油盐不进。他几日前就去拦截南国省亲队伍了,他可以将那一批人杀得干干净净,霍将军若没挡住死了也——”
“你说什么!”苏清和捏紧袖中的拳头,厉声问:“你的目的就是为了牵绊住我?”
苏清和忽然笑出声,拔出靴中别的弯刀,二话不说往外走。
乌桑捡起桌上的扇子追上去,两人在院子中缠打起来。苏清和每次出刀狠厉得可怕,乌桑同他对打显得有些吃力。
硬打不成,乌桑边防守,边道:“温青峰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杀了霍池渊,他这样小心翼翼就生怕你知道了,可我偏不,我就要告诉你。但,我不能放你出去,事已至此,你只能呆在我这。”
若让苏清和贸然追上去,消息只能从他这漏出去的。温青峰浑起来半个字都不愿听,以防这人当面翻脸,只能擒住苏清和将功折罪。若霍将军没死,苏清和便能留一命,若霍池渊死了,那苏清和也不能活。
温青峰想得到苏清和?这辈子都不可能。
苏清和只当他说了废话,转身间让刀扇划伤了手腕,和对方比起来倒是大巫见小巫。乌桑肩膀挨了一刀,血涌出来,藏蓝的衣料染得墨黑,他闷哼一声连连后退。
动静这样大,寨子上的打手没一个上前帮忙。这也是苏清和觉得怪异的地方。
“奇怪外边的人为什么不进来?”乌桑笑了一声,将铁扇子别在腰间,“他们是为了掩人耳目,苏清和你今晚跑不掉了。”
乌桑话音落,苏清和便觉得全身无力,连弯刀都拿不太稳,方才被刀扇划到的伤口这会儿开始隐隐发麻,苏清和腿软一瞬,跪在地上。
“是软骨散,”乌桑冷漠着笑道:“ 跟我走吧,苏大人。”
第七十二章 见一个爱一个
堂春察觉有异杀进来时,叶潇早已带人在里边搜了一遍。里面没多余的人,苏清和也没了踪影,青石板上留着一滩新鲜血迹。
偌大寨子里,家养打手不知何时撤离,留下上一批山匪唯诺求饶命。方才还猖獗的山匪,现在没了嚣张气焰。
现在庭院里,堂春懊恼看一眼叶潇,啐了一口,“遭算计了!”
叶潇二话不说拎着卷毛的衣襟,冷声问:“他们人呢!”
卷毛倒是坦然,“拿钱办事而已,那人是谁我们也不知晓,你有闲工夫质问我们,不若往后山追一追,兴许能赶上热乎的尸体!”
卷毛料定堂春一行人正经官差,乱杀无辜不得,所以没什么怕的神色。官家确实不能滥杀无辜,但是带走的人是苏清和,堂春本就不能冷静,经卷毛这样散漫的态度,顿时火气上头,拔刀果断削断他的左手。
“啊!”
事发突然,卷毛眼睁睁看着自己整条手臂滚到地上。下一秒疼得浑身发抖,死命咬着唇才没发出狼狈的哭嚎。
身后站的真山匪心落了下来,方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动真格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小步往后退。
暗里埋伏的锦衣卫尽数献身,长刀悄无声息架在山匪脖颈上,于是再无人敢退半步。
卷毛原先以为只要这群锦衣卫没了头,起码会方寸乱,到时趁机脱身就不是难事。所以才大胆答应那少年,配合演戏,并掩护他们撤离,现下竟是得不偿失!
堂春将刀架在卷毛另一只胳膊上,警告道:“考虑好再说话,我脾气不好。”
卷毛看一眼反光的刀锋,咽了咽口水仓惶道:“我们确实不知道他们是谁,前几日那少年莫名其妙派人找到我们,要我们继续顶着山匪的名义作乱,给了一万两银子,付了五千两,剩下五千等他们离开后会放在后山崖口。没骗你们,不信现在可以去看,若那少年讲诚信,银子也该在....”
堂春将视线落到卷毛身后的山匪身上,胆子大的点头附和,胆子小的看都不敢看堂春。
堂春忽收了刀,面无表情道:“押回仓庆,不长记性就多吃几年牢饭!”
叶潇一行人追去后山崖口,果然放着一个红木箱子,但里边装的不是银子,而是白花花的石头。
两人风头两路,堂春继续往后山深入,叶潇则带消息给霍池渊。
——
苏清和只是中了软骨散,意识尚且清明,话也能说。深山老林里,乌桑不知从哪寻的马车,算不得简陋,还有个围棋盘横在两人中间。
马车行驶不算慢,马车内也算平稳。乌桑简单处理了身上的伤,脸色微微发白,却将白棋盒推到苏清和面前,平淡问:“下一局?”
苏清和没动,而是看着棋子发呆。他满心都是霍池渊现在如何了,与温青峰对上没有。心里着急着却不能被面前的少年看出来。
乌桑看他不动,兀自抓了把黑棋,说:“放心,棋子没动手脚,路程尚远,下棋解闷儿罢了。”
苏清和心事重重终是叹了口气,捏了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我要带你去印疆,哪儿可谓世外桃源了,”乌桑慢条斯理落下一颗子,含笑道:“没有人可以找到你,如果你听话也能解闷儿的话,最后不论结局如何我都不杀你。”
苏清和冷淡问:“为何是我?”
“难道还能是别人?”乌桑理所当然道:“温青峰曾与我说过,他心悦大津一个有家室的男子。原本我还好奇会是谁,直到那日茶馆听曲碰上你,他从来不爱管闲事的人,竟愿意出手助你。这原本没什么,他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见一个爱一个,新鲜劲儿过了便结束了。”
苏清和微微蹙眉,等待他的下文。乌桑吸了一口气,声音沉了沉接着说:“直到我知道,你竟易了容,真假难辨,他却认出你来了。这还不算,他混进大周军营只为杀了大津的霍将军,我几番追问下才知晓,那位就是他所说的,你的家室。接下来你应该也知晓了,霍将军没在西漠死他便追来大津接着算计,他是认真的。”
苏清和心下一跳,面上不漏半分诧色,试探问:“你同温青峰什么关系?为何如此在乎他?”
“我同他?”乌桑捏着黑棋欲落不落,似乎在思考落在哪里好,又像在思索苏清和问的问题,半响棋落下才道:“据说他还半大时捡了我,是哥哥吧,但他不许我叫他哥。”
“你在大周印疆,他在大津元安,如何能捡到你?”
乌桑看一眼苏清和,把手里的棋子尽数丢回盒子里,烦躁道:“不下了,没意思。”
苏清和随他,收好自己的白棋,尔后闭目养神。本想从乌桑身上找突破口,现在看来,温青峰都比这少年好对付,起码知道他要什么。而这个少年,心思跳脱,完全拿捏不了。
原以为真会被这少年带去印疆,才第三日就被匆匆赶来的温青峰截了去路。
乌桑跳下马车前给苏清和喂了颗药,随后苏清和不仅身上无力,连声也发不出了。
乌桑不知对温青峰说了什么,只见一席墨衣袍子,头发微乱的男人掀开帘子跳进来,他在握着苏清和的手,一时无言。
苏清和见到温青峰瞬间,莫名紧张,他此时出现,那霍池渊呢?被握着的手挣了挣,与对方而言不过是蹭。
苏清和心里又急又气,皱眉别开脸。温青峰发觉他的异样,忙给他诊脉,而后不由分说将人抱下马车。乌桑出手拦着,不服气道:“温青峰,他现在是我的人,你放下!”
温青峰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乌桑急了,直接道:“你以为杀了霍池渊就行了吗?温青峰,他现在知道你杀了霍池渊,你和他便不可能!”
闻言苏清和瞪大眼睛看着温青峰,温青峰顿了顿,抱着对方的手紧了紧,还是不打算说什么,继续往前。
苏清和张嘴想说什么,发不了声。但看表情,温青峰知道他很急,他越急自己越是不开心。
“我之前说过,要么你自愿跟着我,要么我斩了你的牵挂,锁也将你所在身边。”温青峰可能不想看苏清和埋怨他的模样,烦躁的将人劈晕抱着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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