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阎禹自然也没少受人嘲笑,所以这么多年来,母子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知道这些情况之后,再想之前看到的场景,便很多事情都得到解答了。
他们平日里来往极少,所以当遇到魔魇进攻的时候,三王子发现原来母亲早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用于逃生的东西,才会那样悲伤和激动,并且再一次折回宫中。
他后悔了,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所以执念很深。
目前既然找不到三王子,那么不如直接去冷宫找到雅姬,只要魔魇开始进攻,阎禹就一定会出现。
他们要消除这母子两人之间的心结,也不用插手太多,只要保证在阎禹反悔折回来之前雅姬不会出事,就可以了。
思路理清,舒令嘉便将宫人们都打发下去,准备翻墙离开这里。
但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大王子这身体实在是太不行了,舒令嘉试着往墙头上翻,只要稍稍一用力,双脚还没来得及离地,就觉得胸口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根本就过不去。
这也难怪魔皇没有带他这个长子前往讨伐纵无心,这身体是绝对不可能撑住的。
但目前舒令嘉的事情也耽误不得,他在花园的墙根底下转了几个圈,忽然想到,如果能够变成狐狸,身手应该就会灵敏许多,只是不知道目前这个状态还能不能保持狐形。
舒令嘉试着变了一下,很快,大王子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昏迷不醒,而一只小狐狸则站在他的胸口,有些茫然地低头,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脸。
竟然从这个人的身体里挣出来了!
他立刻恢复人身,结果化成人形之后,却再次回到了大王子的身体里。
看来因为对方身上没有狐族血脉,他才能够挣脱出来,所以只有保持住狐形,才能在这个世界中不受束缚了。
舒令嘉无奈,只好回到寝殿之中,躺在床上,然后默运法术,恢复狐形。
大王子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着,小狐狸则一溜烟地冲出寝殿,飞檐走壁,轻松一跳,便出了宫。
舒令嘉方才已经问出了冷宫的大致位置,可是此时出了门之后,也是有些转向。
他跳到一棵树上,站在最高的那根树枝上四下观察,只见这座魔城中道路曲折连环,城中多山多水,地势十分复杂,一眼望不到头。
变成了狐狸,连问路都不好问了。
舒令嘉的身体随着上下起伏的树枝一晃一晃的,全身的绒毛也在跟着抖,面色严肃地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了一阵灵力的波动。
舒令嘉立刻转头一看,只见树下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在向着这边的方向掠来。
看见这个身影,他的眼前顿时一亮,直接便从树上往下一跳,然后稳稳地砸在了对方的怀里。
“小嘉?”
来人正是他找了半天的景非桐。
景非桐不知道舒令嘉跑到哪里去了,自然也是十分担忧,这时手中把一团绒球抱了个满怀,低头一看,很是惊喜。
他将舒令嘉尾巴上沾到的一片枯叶捡了下去,笑着说道:“太好了,原来你在这里!怎么变成狐狸了?”
舒令嘉也很纳闷,问道:“你来到这里就是自己的本相吗?没有附在别人身上?”
景非桐摇了摇头:“没有。我来了之后就是这样,没见到你,但想着那人自然被称作‘王子’,那么一切消息自然是从宫中来的最快,方才便设法进去找人打探了一番。原来这里是……”
舒令嘉道:“魔族。”
景非桐笑道:“不错,那看来雅姬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咱们先去冷宫,边走边说罢。”
景非桐不光认识路,还跑的快,舒令嘉直接往他的肩膀上一坐,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信息,发现彼此间调查出来的东西都差不多,很快便来到了那座冷宫中。
魔族环境特殊,盛产各种奇珍异宝,外族人又很少会到这里来,因此是出了名的有钱。
即便这座冷宫荒芜已久,从外面看去的时候仿佛一片破败,进去之后仍可见碧瓦红墙,玉砖铺地,犹有当年盛时奢华的影子。
怪不得雅姬即便是深宫寂寞,也不愿意离开。
在舒令嘉听到了魔皇的身份之后,还在疑惑,魔族明明实力极强,即使魔魇再厉害,也不该这么轻易地便被屠宫才对。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迦玄前脚刚刚离开去讨伐纵无心,人们都以为祸患在外面,根本没有防备,再加上冷宫侍卫较少,魔魇也是即没品又狡猾,才选择了在这里下手。
此时天色已经隐隐有些晚了,即便很多殿宇中都没有住人,还是有一盏盏灯笼被点了起来,照的阖宫上下灯火通明,又别有一番安和静谧之感。
景非桐的肩膀很宽,刚坐上去还挺舒服,但是时间长了,便会觉得他的骨头很硌,舒令嘉挪了挪身体,把卷在景非桐脖子上的尾巴收回来,想当垫子一样垫在自己的屁股下面。
景非桐失笑,摊开手道:“来。”
舒令嘉便从他肩膀上跳下来,站在景非桐手上,使劲抖了下毛。
他说道:“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咱们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景非桐道:“肯定快了。整个幻境并没有多长,咱们进来的时间点肯定就是在事情发生的附近。”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隐约听见了几声低低的抽泣,其中还伴随着有人语速极快地说了几句话。
虽然他们都压着嗓子,但此时四下寂静,这声音夹杂在呜呜的风声中,送入两人的耳朵,就别有一番凄冷诡异之感。
舒令嘉和景非桐对视一眼,舒令嘉道:“过去偷听?”
——这是景非桐最擅长的。
他脚下一转,身形倏忽一闪,便已经出现在了一从花树的后面,在前方不远处,一名宫女正在同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说话。
“这已经是你第几次冲我要钱了?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一直在骗我!”
那名宫女哽咽着说道:“之前你说要把我们的钱攒在一处,将城东那座大宅子买下来,等我出了宫就成亲,可是我先后几次,把身上所有的积蓄都掏给你了,房契呢?倒是给我看看啊!”
那男子道:“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下手的不及时,那宅子的价钱又涨了一些,这个事是怪我,但也说明那宅子抢手啊。如今只差一点了,咱们再凑一凑钱补上,我出了宫就去买!好不好?”
那名宫女道:“当真是宅子的价钱涨了吗?”
男子不耐烦地说:“你还要反反复复地问上多少遍!”
他情急之余,声音便高了,那宫女更是生气,劈手将几张字条扔在了他的脸上,同样大声说道:“我也说了你是个骗子!你没听到吗?看看这些画了押的欠条罢!赌场都托人送到我这里来了!”
原来所谓的买宅子和成亲都是借口,她攒下来的所有钱都被这人拿去赌了,输了个精光之后,又来找她要钱。
那男子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当面揭穿,脸上一阵尴尬,呐呐道:“这些人,真是,怎么还找你来了。”
宫女愤愤道:“你还有脸问?当然是因为你无耻!我才不会和你这种人成亲,从现在开始,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之前花的那些,你去要饭也好,赌回来也好,我不管,半个月之内还给我!”
说罢之后,她转身就走。
舒令嘉道:“这姑娘性子倒是烈,不错。”
景非桐抱着他,听舒令嘉这样说,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狐狸,将一句“过刚易折”又咽了回去,摸了摸他的脑袋。
只见那宫女说完之后,决然便走,那男人见状便慌了,拉住她伏低做小地好言哄劝,宫女只是不应。
那男人终于忍不住了,说道:“那些人已经说了,如果再见不到钱,就要把我的四肢都给砍断,咱们好歹相好一场,你就忍心看着吗?”
宫女怒道:“难道是我让你赌的?他们的钱欠不得,难道我的钱就不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吗?”
那男人目露凶光,突然扑上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用力摇晃,怒吼道:“你把钱交出来!给我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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