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虽然分高低不齐的档次,但有些人如果拉一把,就是专科和本科的区别,岑老师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班上有些坐在教室休息的学生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一边喝水,一边悄悄竖起了耳朵,想知道靳珩会怎么回答。
靳珩还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样子,点头答应了:“好。”
其实只要不涉及到底线,靳珩是个相当好说话的人。大概是心境转变的原因,有时候他会觉得帮帮九班的半大学生也没什么,毕竟……有些路只能走一次。
而高考也只有一次。
岑老师听见他的回答,面上一喜,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告诉老师。”
上课铃响后,岑老师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分配学习小组名单了。学生坐在底下,见她不讲课,不由得好奇的交头接耳。
“岑老师不是说讲卷子吗,怎么还没动静。”
“嘘,我刚才看见岑老师找靳珩了,让他帮我们拉成绩,现在正在分学习小组名单呢。”
“靳珩答应了?”
“答应了,我看见他点头的。”
周遭响起轻微的哗然声。
别看靳珩已经转过来一个多月了,但其实不怎么说话,都是邹凯那几个人带着他玩,理所当然也就留下了一个不近人情的高冷形象。
靳珩之前帮程豆豆学习已经有些跌破众人眼镜,没想到还答应帮他们成立学习小组。说句实话,在高三这个档口,时间就是金钱,亲兄弟都未必能这么帮忙。
九班学生看着靳珩一惯安静的背影,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
岑老师很快就把学习小组的名单分出来了,并在班上通知了这个消息:“以后靳珩同学就是一组的学习组长,别的小组同学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在他闲暇时间讨论交流。对分配有什么问题的,可以下课再找老师。”
名单一出,有喜有忧,喜的是一组组员,忧的是程豆豆。
原本只是他一个人的师父,现在要被五个人“瓜分”,那心情堪称欲哭无泪。
程豆豆他爸是弄房地产项目的,家里不缺钱,就是缺个光耀门楣的读书人。上次小月考,因为程豆豆的成绩进步,他家里人还专门在大酒店摆了好几桌庆祝,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办升学宴。
程父不明所以,特意拎着一堆高级补品想要感谢老师,不过这年头老师作风抓的严,东西压根也送不出去。
放学的时候,程豆豆几经思虑,支支吾吾看向了靳珩:“那个,你平常周末的时候都忙吗?”
学校虽然补课,但好歹每个周末给了两天休,不至于太惨无人道。
靳珩正在收拾书包,闻言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周末的时候靳珩通常没什么事,要么躺家里睡觉,要么帮颜娜补课,再就是和闻炎四处闲逛,回去滚滚床单,一天就过去了。
程豆豆脸憋的通红,后头皮都快挠秃了才结结巴巴的道:“那个……就是……你能不能当我的补习老师啊……我爸给我请的老师……感觉没有你灵活……就辞退了,以后你每个周末帮我补课,我按小时给你算工资行吗?”现在外面的家教老师收费不菲,几个小时的课可以抵别人好几天工资,普通一点的也能维持生活基本收入了。靳珩虽然成绩好,但仅限老师知道水平,如果出去当家教,没有哪个家长敢聘用。
靳珩动作顿了顿:“你父母知道吗?”
程豆豆用力点头:“知……知道,我和他们说了……这次成绩考那么好……都……都是你教的……”
他不知道靳珩缺钱,怕对方不同意,紧张得汗都冒出来了。
靳珩却答应得很爽快:“可以,我周六周日都有时间,你想一天补几个小时?”
这下傻眼的换成了程豆豆:“啊?”
靳珩:“那就先四个小时,不够的话再加。”
窗外云霞漫天,操场上有三三两两的男生在打球,追逐打闹,不肯离校。
靳珩背着书包下楼,把不慎飞到脚边的球扔回去,晚风吹起他的衣角,流逝而过的时候也象征着他们少年时期结束的倒计时。
也许这才是正常的高中生活。
学习,打球,操场,枝叶繁茂的夏天,喧哗吵闹的教室。而不是无休止的欺凌和恐惧。
闻炎今天有点事,赶不及来六中门口接送,和靳珩订好了在附近的一家烧烤摊碰面,颇有些请客做东的意思。
靳珩见路不远,就没有挤公交,而是跟着手机导航走,结果没走两步,就敏锐发现身后似乎有谁在跟着自己,眯了眯眼,关掉手机。
靳珩站在路中间回头,不期然看见一个模样沧桑的男子亦步亦趋跟着自己,像做贼一样,赫然是靳长青。
“呼……”
靳珩忽然意味不明的低叹了口气。有时候不是他不肯放下,只是每每在他快要抽身离去的时候,总会有人攥住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令人厌烦得,想要用刀砍断。
靳珩静默几秒,短暂压制住了内心许久未曾翻涌的杀意。他朝着靳长青走过去,面无表情,让人难窥喜怒,最后在距离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靳珩睨着靳长青瘦削不少的脸颊,心中无动于衷,似笑非笑的问道:“跟了我好几天,有事?”
靳长青这段时间为了躲高利贷,如过街老鼠一般四处逃窜。饱一顿饥一顿,胡子拉碴,和乞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他听见靳珩的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想要伸手去拉他:“阿珩,爸爸……爸爸知道错了……那天不该打你的,你有没有钱,借我吃顿饭,两百,一百,五十也行!”
靳珩嗅到他身上几天没洗澡的汗味,后退避开,眉眼除了凉薄,剩下的就只有冷笑,轻言细语的反问道:“爸,你都没钱,我怎么会有钱呢?”
靳长青不信,他跟踪好几天了,靳珩身边一直有一个眉眼狠戾的少年跟随,所以不敢上前。今天靳珩好不容易落单,他怎么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你没钱,你怎么上的学,又怎么吃的饭?难不成喝西北风吗?”
人被逼至穷途末路,已然癫狂,与疯狗无异。
靳珩原本想做些什么,但见靳长青恶臭丑陋,又陡然失了兴趣。
第152章 醉酒
路边人来人往,靳珩不欲与靳长青再多纠缠。他不动声色侧身,避开对方身上的汗臭味。垂眸一瞬,遮住了眼底冰凉的笑意:“那你就当我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吧。”
他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靳长青却不愿就此罢休,拽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满面迫切恳求:“阿珩!阿珩!我是你爸爸,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这几天落魄到只能睡大街,连馒头都吃不起了,你帮帮我!帮帮……”
话未说完,靳珩却已经甩开了他的手,听不出情绪的道:“你再缠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靳珩说的是真话。他连杀人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
靳长青某一瞬间被他眼底翻涌的暗沉吓到,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却仍是站在原地,僵持着不肯离去。
邹凯原本和朋友约了出去聚餐,走出校门时,不经意看见这一幕,还以为靳珩被什么流氓混混缠上了,带着人走了过来,喊了他一声:“靳珩。”
九班这几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全都是一米八往上的个子,看起来很是不好惹。
邹凯见靳长青胡子拉碴,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出声问靳珩:“这人谁啊,是不是小流氓勒索,我小舅舅在派出所工作,如果有事儿的话我打电话给他。”
这一番话把靳长青给吓到了。他好赌成性,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这些年在外面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被抓进去调查还了得?
靳长青急道:“我可不是小流氓,我是靳珩的爸爸!”
邹凯等人俱吃了一惊,毕竟靳珩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怎么也和靳长青这种人搭不上边,两个人怎么会是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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