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感冒?”沈榆打断他,语气又回到熟悉的冷淡,“还是想让我明天一大早就起来送你去医院。”
顾灿:“……”
看人真的要走,顾灿急了一下,下意识拉住他,“不然一起睡吧。”
顾灿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不错,“我们都是男生,挤一挤应该没关系吧?”
第9章 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顾灿是真心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不错,沈榆不用担心他会因为睡沙发而感冒,他也不用因为鸠占鹊巢连累得主人只能睡沙发而不安。
简直是两全其美。
然而事件中的另一位主人公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沈榆目光落在墙角的单人床上,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
顾灿看了他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可能、也许、大概……并不愿意和他挤一挤。
尽管只是临时的。
如果说过的话可以撤回,顾灿此刻估计已经把撤回键按烂了。然而人生并不存在撤回选项,他只能维持着镇定,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虽然心底还是会有一些失落。
沈榆愿意在雨夜冒雨来找他,愿意带他回家,愿意让出浴室给他洗澡,愿意让他穿自己的衣服,甚至愿意帮他煮姜汤提醒他不要感冒。
这一切都给了顾灿一种错觉,错误地觉得,他们已经是很熟悉的朋友了。
但实际上,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还不过一个星期。他们真正的相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天,说过的话不超过一百句,对彼此的了解只限于名字。
也许在沈榆的认知里,他们还只是陌生人。
是他太想当然了。
顾灿慢慢松开手,“不好意思,是我太莽撞了,不然……”
没等他说完,身边的人忽然开口,“可以。”
顾灿:“?”
沈榆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抬手指了指床铺贴墙的一侧,“你睡里面。”
怎么突然又可以了?
顾灿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点头,“好。”
一直到关了灯,两人并排在床上躺下,顾灿都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不明白沈榆是为什么突然改了决定。
房间里很黑,只有接近窗户的位置从窗帘下摆透出些微弱的光。外面的雨还在下,啪嗒啪嗒打在玻璃上,偶有几声闷雷,也因为距离偏远而显得朦胧。
按常理说,这应该是个极为助眠的场景,但顾灿却出奇的有些睡不着。
大概是因为睡前喝了碗汤的缘故,已经十二点了,他的睡意也并不浓郁,干脆睁开眼睛,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瞎想。
沈榆家的单人床是标准的一米二,两个半大男生并排躺下来,中间便没剩多少空隙,甚至能隔着空气感受到几厘米外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顾灿一直没控制住在想跟沈榆有关的事情。即使开始不是他,也会在绕了一个大圈之后落回到对方身上。
对了……
顾灿猛地想起来,他还没找人去查贴子里那几个人的ip,下午让许立洲打了个岔,他居然把这件事情忘了。
顾灿条件反射就想去摸手机,手抬了一半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别人家里,手机更是放在床头充电,并不在他枕边。
想拿手机,就势必要越过身边躺着的人。况且大晚上的,屏幕的亮光也可能会影响到对方。
左右不急在这一时,顾灿短暂思考一瞬,还是放弃了现在去拿手机的想法。他正准备把手放下,就看到柜子上的手机屏幕忽得亮起。
有电话打进来。
顾灿:“……”
因为调了静音模式,手机并没有震动,也没有响,屏幕也亮得很暗。但是在黑暗的房间里,那点亮光也足够惹眼。
怕把身边的人弄醒,顾灿几乎是第一时间坐了起来,想把手机拿过来尽快挂掉。
然而身边的人比他更快……沈榆微微起身,将发亮的屏幕倒扣过去。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动作顿住。
顾灿:“你也没睡着?”
沈榆:“……嗯。”
顾灿:“那你?”
沈榆坐起来,拔掉充电线口把手机递给他,“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怕吵到你休息。”
跟他一样。
顾灿莫名有些高兴,还想再说两句,沈榆提醒他道:“你先接电话吧。”
电话是林橙打来的,问他怎么这个点还没回家。顾灿简单解释了一下,说自己不小心淋了雨,目前在朋友家借住。
说朋友两个字的时候,顾灿下意识看了一眼沈榆的方向。
房间很黑,他看不清沈榆的表情,只依稀能感觉到对方似乎也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挂完电话,没了屏幕的那点光亮,房间很快重归黑暗。
两人重新躺下,顾灿翻了个身,侧躺着,正对沈榆的方向。他在黑暗中描摹对方的轮廓,忽然想确定一件事情。
“沈榆。”
顾灿叫他的名字,“我刚在电话里跟我哥说,你是我的朋友。”
沈榆没说话,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那你呢。”
顾灿鼓起勇气接着问,“在你这里,我是你的朋友吗?”
沈榆道:“是。”
他这次答得很快,只是表述上做了一些更改,“你是我最亲近的……朋友。”
顾灿觉得很高兴,因为那个最,也因为那个亲近。他唇角不自觉上翘,情不自禁去拉沈榆的手,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沈榆“嗯”了一声,没拒绝他的亲近,“睡觉吧。”
“好。”顾灿拉着他的手晃了一下,“晚安。”
沈榆轻声道:“晚安。”
也许是这句晚安起了作用,又或者是时间太晚,顾灿这次闭眼后没多久就有了困意,很快就沉沉睡着,呼吸变得平稳。
沈榆却没有睡。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轻轻挣动了一下被顾灿拉着的左手。
没有回应。
一直到他完全将手抽出来,甚至反握回去,对方都没有任何回应,甚至呼吸起伏都没有变化。
沈榆终于确定,顾灿这次是真的睡着了。他微微侧身,目光落在顾灿的方向。
不同于顾灿只能凭想象描摹,沈榆的夜视能力要更好一点,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但他对顾灿的熟悉程度,几乎已经到了只凭轮廓就能完全具象化的地步。
沈榆不止一次在梦中见过顾灿。
最早的一次,似乎是他十三岁的时候。
那时养母已经跑了有一年多,养父无事可做,便终日酗酒,沉溺于棋牌室。他那天喝的格外多,也输得格外惨。
沈榆打完工回到家时,男人正在翻箱倒柜地找钱,看沈榆回来,干脆钱也不找了,直接来跟他要。
那不是沈榆第一次反抗,却是被男人打得最惨的一次,惨到沈榆几乎以为自己会死。
半梦半醒间,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离开了身体,去到了另一个地方。他漂浮在半空,低头看下面的场景。
那是一处礼堂,台下的人衣着华贵,谈话间轻声细语,举手投足间无一不透露着优雅矜贵。
他们在听台上的人演奏。
沈榆抬头,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
男生坐在高高的钢琴凳上,脊背挺得笔直,带着几分婴儿肥的面庞稚气未脱,眼睛很大,清澈而透亮,抿起的唇角显出几分严肃和认真,姿态却从容。
琴声在他指下如流水般倾淌,一曲结束,男生离开钢琴,到台前行礼致谢。他在如潮的掌声中直起身,唇角微弯,朝台下的人露出笑容。
却刻在了沈榆心底。
在那之后,他又断断续续地梦到过那个男生很多次,有时是礼堂,有时是学校,有时是家里,有时又是别的什么地方。梦里的其他元素都被模糊,只有男生一个人是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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