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顾濯敛着黑眸,眉心微拧。
顾琤没察觉沈秋羽的小心思,给他推了杯果汁,说:“菠萝汁,味道还不错,尝尝看。”
沈秋羽小口啜了下果汁,“谢谢顾哥。”
顾琤回之微笑。
对比另外两人,他显得分外和善可亲。
沈秋羽更坚定抱大腿的信念,铆足劲儿往顾琤那边靠。
“大哥,我们换个位置。”
旁边突然介入冷越嗓音。
沈秋羽停止动作,转头对上顾濯黑沉沉的瞳仁,心头徒然咯噔一下。
他猛地想起顾濯撞见自己两次想“爬”顾琤的床,恐怕这会儿正加倍提防他,以防他勾搭他大哥。
顾琤和顾濯短暂沟通,换了座位。
顾濯坐下后,沈秋羽没敢再挪位置,老实巴交坐在原地啜果汁。
顾母顾父几人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只当大家都认识,热情招呼客人吃东西,沈秋羽只好化紧张为食量,先缓缓沉重的心情。
厉北野固然脾气臭,但也分场合知轻重,必然不会在顾家为难他。
周钦琛更别说,心上人在旁边坐着,哪会顾得上他,看顾濯都来不及。
沈秋羽暂时非常放心。
等他吃到第八份碳烤A5和牛时,忽然掩唇朝旁边打喷嚏,连打好几个,不由嘀咕是不是谁在背后骂他。
忽然,眼前多出四只递来纸巾的手,依次是顾濯、周钦琛、厉北野、顾琤。
沈秋羽:“……”
保险起见,他心虚地接过顾琤手里的餐巾纸,鼓着腮帮子含糊地说了句“谢谢”,不敢看另外三个人的脸色。
他埋着头擦嘴,刚擦完就打了个喷嚏。
顾琤温声讯问:“小沈,你是不是有些冷?户外温度低,要不这外套你先拿去披上,别感冒。”
顾琤拿起自己搭在座椅旁的外套,顺手递去,不料有人从后方半道拦截。
“大哥,我让人拿件新的。”
顾琤反应过来这举动考虑不周,歉意一笑,把事情交给顾濯,沈秋羽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顾濯就从佣人那里接过衣服递来。
他被迫穿上顾濯外套,泪目心说,顾濯防他跟防贼似的,其实他只是想抱他大哥的金大腿而已,不是想做他大嫂啊!
沈秋羽拉了下领口,倏地察觉什么,抬头一看,周钦琛和厉北野正沉脸看他。
他当时害怕极了,感觉自己披的不是外套,是刀山火海。
一顿饭吃下来,害得沈秋羽胃口缺了一半,他边叹气边往嘴里塞水果。
顾濯问:“你还吃得下?”
沈秋羽停下啃哈密瓜的动作,说:“我消消食。”
顾濯目光扫过他剩下的十多碟烤肉空盘和五扎果汁,又“……”了半分钟。
沈秋羽属于身形纤细瘦弱那类人,究竟胃部是什么样的结构,能容纳那么多食物,无底洞么。
直至沈秋羽吃完,动了下胳膊,忽地撞到什么纸盒。
转过头,不知什么时候手边多了一盒未拆封的消食片。
沈秋羽以为是保姆琴姨给他拿的,先前他嘀咕过几句好撑,他拆开药盒,随手往嘴里扔了两颗。
消食片酸酸甜甜怪好吃的,又打算吃两颗,但手里的药盒被人收走。
仰头看,是顾濯。
顾濯:“一次两片,遵循医嘱。”
沈秋羽:“?”
顾濯无视他的疑惑,拿着药盒从阳台进去客厅。
对面的周钦琛不紧不慢地起身,看了眼沈秋羽,什么也没说,也离开花园。
看样子他是去找顾濯。
他俩一走,就剩沈秋羽和厉北野在餐桌前面面相觑,沈秋羽明显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在降低,他撸起袖口,“那个……我帮忙收拾东西。”
旁边佣人连忙阻止,沈秋羽又被迫坐回去。
厉北野冷笑威胁,“沈秋羽,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说实话,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高大身躯挤坐在轮椅上,一条腿打了石膏翘得老高,骨折的左胳膊也用石膏和夹板固定着,额头缠了数层纱布绷带,看着颇惨。
只是那双翡翠绿眸沉得要掉冰渣。
瞒也瞒不住,沈秋羽干脆老实交代,只不过避重就轻,稍微润化了部分细节。
厉北野听完前因后果,又冷呵一声:“擒住两个劫匪?你怎么不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语气中满是质疑与讥讽。
沈秋羽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么,挪辆机车都呼哧呼哧喘粗气,手不能拎肩不能扛的,在厨房拎个炒锅也得两只手,就这样弱得一批的人能空手擒匪?
要是真的,他“厉北野”三个字倒过来写。
沈秋羽挠头,“那……要不我现场给你耍套军体拳?”
厉北野:“……”
厉北野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俨然被气得要死,他瞪着沈秋羽,一时间怒极哑言。
沈秋羽舀着餐后甜点吃,见厉北野怒瞪自己,忽觉吃独食不太合适,给他拿了份推过去。
“尝尝?”
厉北野气道:“尝个屁!”
厉北野惯性使然,气急了想站起来揍人,但忘记自个儿现在腿折了,一脚下去,就听“咔嚓”清脆响音,整个人脸色猛变。
沈秋羽见他满额冷汗地坐回去,强忍疼痛,还不忘凶巴巴的瞪自己,险些笑出猪声。
这厉北野属实是个憨憨。
他问:“你还好吧?”
厉北野咬牙切齿,“老子好得很!”
沈秋羽:“……”
这人属乌鸦么,嘴这么硬。
沈秋羽无语地去把阿辉叫进来,阿辉见厉北野疼得满额细汗,抓住沈秋羽的手要骂人。
可他对上沈秋羽那张漂亮脸蛋儿,不知想到什么,俊脸腾地涨红,像抓住什么烫手山芋似的,飞快甩开沈秋羽的手。
他没什么低气的重哼:“……还、还不帮忙!”
沈秋羽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正要搭把手,厉北野又把他推开。
厉北野色厉内荏的吼道:“滚开,老子不用你帮!”
他用劲儿把沈秋羽推出去的同时,自己也被反作用力掀翻,狼狈地滚倒在地。
沈秋羽:“……”
厉北野气坏了,阿辉手忙脚乱地扶他起来。
他来不及怪沈秋羽,忙推着厉北野赶去医院治疗,也没让沈秋羽跟车。
原本厉北野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现在看来,恐怕还得住段时间。
风风火火地送走厉北野,沈秋羽找座椅坐下,慢悠悠吃草莓奶昔压压惊。
顾濯问:“不去?”
沈秋羽摇头:“这个点已经下班了,明天再说。”
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替身员工,又不是二十四小时全职保姆。
再说厉北野身边有阿辉这小跟班,他去做什么,又不给加班费。
顾濯伸手取走他的奶昔杯,动作很自然。
沈秋羽咬着木勺,不明所以地问:“你拿走我奶昔做什么?”
顾濯说:“有虫子。”
沈秋羽“哦”了声,没有计较,把一次性木勺扔垃圾桶,跟在他背后进了客厅。
随后,在顾母顾父等人热情的照顾下,沈秋羽终于撑得挪不动脚。
他表示要去一趟盥洗室。
沈秋羽正要出去时,看到沈父打来的电话,多半又是来要钱。
他没接。
按照原主那种挣钱方式,哪怕沈安的病再花钱,沈家也没道理拮据成那样,可能有别的原因存在。
经过沈秋羽层层剖析,很快得知原因。
沈父是个赌鬼。
他从原主那里拿走的钱,从来没有用在家里,更别说沈安的治疗费。
每一笔钱,都花在他和蒋玉淑身上,那些高·利贷应该也不是原主借的。
沈秋羽推测,极大可能是沈父以原主名义借的。
沈秋羽忍不住怀疑,原主不是亲生的,否则哪个亲爹会这样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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