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猎户(81)
因为他打从心里就没把自己看得太干净过,总认为自己是一种肮脏又臭不可闻的污秽,哪怕是对别人心动一下就都像是在侮辱人,更别说是对人产生欲望。
沈溪宛如一个小太阳,明媚而又纯粹,他大大方方捧着自己的心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喜不喜欢?
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
可他不敢去接受,也不敢去触碰,甚至都不敢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他怕时间一久他会弄脏他的小太阳,因此他把自己那些龌龊的、腌臜的心思藏得死死的,任由他的小太阳为所欲为,他连动一下的心思都不敢有。
他甚至无数次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在心里反复憎恶自己,他问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出生,但凡他再干净一点,他就可以在他的小太阳向他奔过来的时候,一把接住,而不是举着厚厚的盾牌将他严严实实给挡住。
可昨晚他的小太阳对他说,他不觉得他脏,甚至让他走出来,让光照在他身上,让光净化他。
这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以为老鼠只配生活在黑暗里,却忘了老鼠也是可以见光的,他害怕污染光,却忘了,光照耀整个大地,它无所畏惧,怎么会被他这样一只小小的老鼠污染。
所以他开始尝试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他也开始渐渐放下自己筑起的心墙,一步一步走向光芒。
所以他可以不用再压抑自己情绪和欲望,只要他的小太阳不嫌弃他,他也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给予他该有的反应。
周渡拇指轻轻揩过沈溪被他吮吸得发红的唇瓣,替他抹去残留在上面的银丝,微微勾了勾唇角。
初步品尝到阳光的滋味,很美好。
比他想象中的滋味还要美好得多。
这样的美好他品尝过一遍,就再也不想再拱手让人了,他希望这份美好可以一直独属于他一人,他希望他的小太阳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小太阳,他希望他小太阳身上的那份光一辈子都只照耀在他身上。
沈溪本来都快从云端上落下来了,谁知道周渡的一声乖乖,不仅没有让他落下来,直接把他送到了九霄云外。
小喜鹊彻底关不住了,它直接从胸膛里蹦了出来,连带着他的整个身子都像是被掏空一般,全身瘫软地向下滑去。
周渡眼疾手快地抱住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沈溪打着颤缓缓开启眼睑,不见周渡脸上有丝毫慌乱,甚至连一丝羞涩都未曾捕捉到,而他自己此时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此刻他的脸色有多红,脸上有多慌乱。
明明是他先主动的,却叫周渡反过来弄成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沈溪咬咬唇,抓住周渡胳膊上的衣服,踏着发软的腿,挣扎着从周渡的怀里站起来,伸出指尖戳了戳周渡的肩膀,懊恼道:“你坏。”
“好,我坏,”周渡应着,偏头去看被他们遗忘在一旁的花椒,又问道,“花椒还要吗?”
沈溪又气又急:“要!”
“嗯,给你摘。”周渡将沈溪安置到狼皮上坐好,抽身去一旁给沈溪摘了满满一布包的花椒。
由于两人在山里耽搁了会,走得又是最远的那条道,出山的时候时辰也不早了。
柳树村还是他们上山时那样,村里好几家都在忙发丧,整个村子都陷在氛围当中,还没靠近就让人觉得压抑得紧。
原本打算在村里找个农户家住宿一晚的周渡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与沈溪商议道:“在村里租辆牛车回镇上找个客栈歇息吧。”
沈溪自然没有异议,两人在山里待了几日,周渡又收了伤,且两人为了轻装出行都没有带换洗的衣裳,此刻身上看上去狼狈极了,他巴不得回镇上找个可以沐浴的地方,换上干干净净的衣裳。
周渡和沈溪带着十几张狼皮踏进柳树村租牛车的时候,本也没想太多。
可从他们手上的狼皮和身上的狼狈来看,不难猜出两人是从山里走出来的。
顿时村里正在发丧的人家全都跑了出来,柳树村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整个村里好几十户人家,而这些人家因为常年左邻右舍的打交道早已处成如家人般的关系。
一家发丧整个人村都要去祭奠,这好几家发丧的人家里面就包涵了整个村子的人,呼啦啦地一下子跑出来还颇为壮观。
一位年长的老者走在最前面,他瞥了眼两人手上的狼皮,上前问道:“两位后生,这狼皮是你们在山上打来的?”
“嗯。”周渡在外人面前仍旧一如既往的冷淡。
沈溪比周渡健谈,他主动说话道:“是的,伯伯,我们是从县里来帮柳树村剿狼的,刚从山里出来,想在村里租辆牛车回镇上去交任务,不知道村里谁有牛车,能否载我们一程。”
沈溪说了一堆,谁知道老者听到前面一句,后面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兴高采烈地道:“来剿狼的,那这些狼就是你们剿的了,太好了,这下咱们村可以安宁了,那些被无辜咬死的娃子也可以安息了!”
他这一声吆喝,引得那些原本只是观望的人一下子全都冲过来,围着周渡沈溪两人手中的狼皮看个不停。
忽然一个人像是发现什么奇迹一样,指着狼皮上的一道伤疤惊讶道:“哎呀,这头狼不是把余根家咬死的那条狼吗,这个疤正是我拿烧火棍烫的。”
人群中有不少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随即就有人附和道:“对对对,我当时就在一旁,看着他烫的。”
“那就没错了,这些狼正是来村里咬人的狼。”
“老天爷啊,终于有人来收拾这些天杀的畜牲了,我的儿啊,你可以放心的去了。”
一时间人群里不少披麻戴孝的人都哭喊了起来,嘴里喊着自家亲近人的名字。
吵嚷声和啼哭声围绕着周渡,让周渡十分不适应。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解救了他们,正是他们上山去的那天在路上碰见的送葬的那位大娘。
她红肿着眼睛从人群后挤进来,见着周渡和沈溪两个人顿时眼睛一亮,上前来亲热地拉住沈溪的手:“孩子,你们回来了。”
“是啊,大娘,”沈溪还记得这位大娘,因此她上来拉他手的时候也没有闪躲,还拉着她给她看他们打的狼皮,“你看,这是我们剿的狼皮。”
“好孩子,好孩子啊,”大娘一看见狼皮红肿的眼睛里又不禁溢出泪水来,拉着沈溪的手止不住地摩挲,嘴里直道:“辛苦你了,大娘替全村人谢谢你。”
对于这份功劳沈溪可不敢冒领,他侧过头去瞧周渡,对大娘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都是我夫君的功劳,他是个猎户,有着一手好射术,让我打狼,我一看到狼就吓得腿软,不行的。”
大娘抹了把眼泪,抬眼去瞧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周渡。她见周渡虽然面容冷峻,但也没有对他们这些人不耐烦,手上提着些狼皮,一边肩上背着弓箭,另外一边肩上的衣服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撕碎了,上面包扎着布条,衣服上还粘着干掉的血迹。
顿时她便不觉得周渡板着个脸是个难以接近的人,反而还觉得他诚实可靠,拉着沈溪一个劲地赞叹:“好孩子,你找了个好夫君,身强体壮又有一身好本事,是个有福气的。”
有人夸周渡,沈溪就开心:“是呢,我夫君可好了,不仅本领好,人好,还很会心疼人。”
“不错,不错,”大娘越看周渡越满意,随即她又见两人衣着狼狈加上周渡又带着伤,知道他们恐怕是在山里吃了不少苦头,忙道,“孩子,你们累了吧,去我家歇歇脚吧。”
说完,她朝聚拢过来的人群嚷嚷道:“大家都别杵在这儿,让个位置,好请人进家门歇歇脚。”
她这样一嚷嚷,围在一起的村民们反应过来,热情邀约道:“对对对,我家有茶叶到我家喝点茶,暖暖胃。”
“去去去,茶叶暖什么胃,我哪里还有两坛子好酒,到我家去喝酒暖胃。”
“我家刚办完事,还剩着几个干净的菜,我给匀两个过去,添做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