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联姻(12)
“现在他只是烧了几张无关痛痒的照片,你别忘了,只要他想,江徵可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
“顾少,醒醒?”
“醒醒。”
顾韫迷糊地睁眼,看到了喻嚣的脸,他抓了一把被子,准备翻个身继续睡,喻嚣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说:“盛霁松来找你,说要亲自和你道歉,要见见吗?”
“!”顾韫立刻睁大了眼睛,困意全无。
他掀了被子,光着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五六步走到落地窗前,猫着身体躲在窗帘旁往下看。
客房的落地窗视角刚好正对大门,顾韫的视野里,盛霁松正撑着伞站在门外,身姿挺拔,衣着正式,如果忽略那把被风吹得几乎外翻的雨伞,他这幅样子,可比婚礼时要人模狗样多了!
顾韫忍不住笑出声,笑了没两下,又扶着嗓子咳了起来,喻嚣走上前,递了一瓶止咳的药水。
原本不用急着止咳,但因为咳嗽会引起脖颈周围震荡,从而牵动被掐出来的淤伤,喻嚣才用药介入止咳,让顾少少受点苦。
药水太烈,直接把糯米糍苦成了多褶肉包。
顾韫吃了这个苦,才想起自己现在的疼都是楼下这个混账害的,他问喻嚣:“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刚上楼睡午觉,他就敲门了。”
喻嚣非常不认可家暴,因此没告诉彼时还未入睡的顾韫,故意让盛霁松等:
“他已经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
说这话的功夫,盛霁松手中的伞刚好被风吹到彻底散架,他试图挽留,伞布带着几根支架临时组成“风筝”,无情地飞离它的主人,这下,他手里就只有一根光秃秃的伞杆了,暴雨在两秒内,把alpha淋了个透心凉。
顾韫真恨不得把这一段给录下来,他一边笑一边咳,起床气都被楼下这位憨憨给逗没了。
喻嚣见他这么开心,一时摸不准这位少爷的心思:“要不我把他请进屋里,你们好好聊聊?”
“咳咳咳——!”顾少爷摇摇手,反问道:“台风要登陆了吗?”
喻医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道:“气象台预计下午4点左右台风登陆,风力将达到15级,已经挂出红色预警。”
也就是半个小时后。
顾韫喜闻乐见:“昼南的台风倒是从不让人失望。”
喻嚣:“刚刚盛先生的意思是不见到你他就不走,现在这种天气,要不先请他进来?”
“请他进来?那可不行!”
顾韫抱着手臂看楼下的热闹,乐道:
“就让他在楼下站着等吧,我要看看15级的台风能不能把他的厚脸皮吹破。”
第14章 “小徵,是你吗?”
盛霁松原本打的算盘是,他就杵在楼下死等,等顾韫午觉醒来知道自己在风雨中等了他两个小时必定会心软,毕竟,这可是明恋他十年的Omega,看到自己如此有诚意,不心软是说不过去的。
门第二次打开,喻嚣被外头的风吹了个猝不及防,他是头一回碰到昼南的台风,现在还不知道这风能有多猛。
他给盛霁松递了一把新伞。
盛霁松一愣:“就这?”
“顾韫醒了吗?他知道我等了他两个小时吗?”
喻嚣:“该转达的我都转达了,少爷明确表示不想见你。”
“......”
喻嚣把伞塞到他手中:“他还没有消气,不打算接受你的道歉,建议你拿出点诚意。”
“他想看到什么样的诚意?”
“这就需要你自己揣摩了,毕竟你才是顾韫的爱人。”
“......”
盛霁松把伞还给喻嚣,破釜沉舟:“你转告他,我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他不见我,我就不走。”
“哦。”
门“啪”的一声从里面关上。
盛霁松:“......”
抬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眉目间写满凌厉的落魄,他不知道,顾韫就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
4点半。
天边乌云攒动,暴雨倾盆,狂风肆虐。
院子里风雅的柳树纷纷折断了腰肢,风卷起地上的尘埃,混着汤圆大的雨水啪啪拍上盛霁松暴露在外的皮肤。
雨水浑浊,让人以为是天界某位大神踹翻了自己的洗脚水,且这盆水,还就只照着盛霁松一人淋。
某人好歹在军队历练过几年,身体素质过硬,绝不会一吹就倒,但在树干都被刮断裂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抱住别墅门口的一根柱子以防自己太过狼狈。
从顾韫的视角看下去,就像一只流浪狗抱着主人的大腿不敢松手。
可怜无助中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倔强与顽强。
江徵想起三年前的台风夜,他也曾这样抱着盛霁松不撒手,生怕自己被风吹跑了。
喻霄上前把顾韫拉离落地窗,提醒他玻璃可能会被15级的风刮到碎裂,离得太近小心受伤。
他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这片区域住的全是重要人物,建筑用的玻璃在反弹反爆方面都是最高级,不至于败在一场昼南常见的台风上。
喻嚣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阵仗,难免有些焦虑,他看顾韫司空见惯的淡定模样还觉得奇怪:“顾少之前遇到过15级的台风吗?”
江徵没多想就答了一句:“这里的夏天都这样的。”
“难道您经常来昼南?”
顾韫:“......”
这数年来,昼南和夜北的关系十分微妙,海陆空三线交通更是昼南战败后才被迫开放。
夜北的人要经常性地来昼南地界,长久以来只有一个办法——偷渡。
三年前,顾韫曾经为盛霁松偷渡过一次,代价是心脏多了一道枪疤。
那一次,他没来得及上岸就被匪徒绑了。
除去这一次,喻嚣实在想不到顾韫还有什么契机来昼南见识台风这种特定气象,并且达到“司空见惯”的程度。
江徵见医生沉默,意识到自己失言,淡定地改口:“这种极端天气的纪录片不少,喻医生应该也看过吧?”
喻嚣心中的疑惑立时被打消——原来是在电视上看的。
“说起来我倒是也在电影里见过几次。”他答。
顾韫笑了笑,道:“现在看到真的了。”
他笑起来很动人,身上虽然见不到多少活泼的生气,但不闹情绪时,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恬静亲人的气场,和在盛霁松面前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大相径庭。
这位少爷只要不发疯,喻嚣是很愿意跟他深交的。
“我看盛先生应该也吃够苦头了,要不请他进屋好好聊聊?”
顾韫脸上的笑意更深,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善意:“等这场台风过去了,我再考虑放过他。”
台风登陆,没个两三天是过不去的。
盛霁松抱着柱子,被迫做了个“洗剪吹”——洗了个头,剪了身“新”衣服,吹了个满脸泥。
喻嚣第三次开门劝他离开时,一向体面的盛秘书长已经没了上流社会的精英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流浪汉,他颇为同情地劝他明天再来。
盛霁松把被树枝勾破的外套脱下,重重甩到地上,用最凶的表情说着最怂的话:“明天来就明天来!让顾韫等着!!”
喻嚣:“......”
晚上,顾韫准备睡觉时,手机忽然进了一条讯息。
盛破松:“顾韫,你适可而止,别太过分。”
言外之意就是:给你脸了,别有台阶不下!
顾韫挑了个备显无辜的表情发过去。
信息一送达,某人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顾少爷想都不想,直接挂断,对方锲而不舍地打了五六个,顾韫不堪其扰,干脆拉黑。
又过了半个小时:
盛破松:“我不该动手,我道歉,但你讲讲道理,烧照片这事是不是你不对?”
过了两分钟,盛霁松的手机里跳出顾韫的回复:
糖精面粉团:“是呢,烧照片这事我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