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讹传讹(3)

　　他把自己批改过的竞标计划书递给于特助，去内间换了运动服，往楼下的健身室去了。
　　于特助知道他的生活习惯，把计划书放进文件袋里封好，整理了一下办公室，就下班了。
　　封成安去的健身室在二十二楼，是公司内部场所。
　　这时候按理说，里面应该是没人了的——一是时候不早了，封神集团并不鼓励员工加班，二来，大家都知道封总喜欢这个点儿来健身，会刻意避开他。
　　但是今天不一样。
　　封成安进去，就看见有人在跑步机上一边快走一边做舒展运动。
　　他也没在意，把手杖放一边，去器械上正要开始今日运动，就听到一道带笑的声音：“封总！”
　　他抬眼看去，那人从跑步机上下来了，朝自己走过来，满脸都是烂漫笑意。
　　“周羿羿。”封成安连名带姓地叫他。
　　“你记得我名字啊？”周羿羿特别高兴，“好荣幸。”
　　封成安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荣幸，他记忆力很好，公司里每个人他都认识，尤其还是刚签的艺人，还是以前他资助过的学生（后来还成绩下降了），想不记得都难。
　　封成安对周羿羿点了点头，打算继续运动。
　　周羿羿又在旁边开口了：“好巧啊。”
　　封成安沉默。
　　“你每天都来吗？”周羿羿好像读不懂空气似的，在旁边叽叽喳喳，“那你有没有八块腹肌啊？我听说你挺喜欢运动的。我也喜欢运动。我坐一个小时转两趟地铁，特意来公司运动的。我们学校旁边的健身室收费。”
　　封成安：“……”
　　他大概知道这周羿羿想干什么了。
　　想钓凯子，找金主。
　　封成安遇到过不少想走这种捷径的年轻人。
　　虽然他自知相貌骇人，但总难免有人为钱为利，试图往他床上爬。
　　“那你吃晚饭了吗？你运动完吃夜宵的吗？你——”
　　“我对你没兴趣。”封成安冷冷地说。
　　周羿羿愣了下：“啊？”
　　封成安没再理他，专心运动。
　　周羿羿回过神来，脸红到了脖子根儿，结结巴巴道：“什、什么啊，不，我不是……”
　　封成安当他不存在。
　　周羿羿尴尬地搓了搓自己的衣角，讪笑两声，回跑步机上划水。
　　封成安照惯例锻炼了一个半小时整，下了器械，用干净毛巾擦了把汗，拿了手杖，打算回房去洗澡——他在这栋楼顶层酒店里定了长期套房。
　　他在市内和郊区有几套房子，都是随时可以过去住的，纯看当天方便。他对这个很无所谓，因为他只有一个人，随便住哪里都行。
　　这些地方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
　　封成安刚走出健身室，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封总！封总！”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追过来的周羿羿。
　　“哈哈，上次就想说了，你好高啊。”周羿羿停在他面前，笑嘻嘻地比划了一下，“你真的只有一米九吗？”
　　封成安问：“还有什么事？”
　　“你干什么去啊？”周羿羿问。
　　“回去。”封成安回答。
　　虽然外界总说封成安是一个冷血暴戾阴狠毒辣的人，但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个有耐心讲礼貌的绅士，就算他讨厌这种来勾搭他走捷径的小年轻，他也能够尽可能地保持风度。
　　“那，晚安。”周羿羿说。
　　“晚安。”封成安颔首，“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生怕这小年轻继续纠缠。
　　小年轻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发起痴来。
　　啊啊啊啊啊啊他让我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他让我注意安全！！！他跟我说晚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羿羿高兴得都想原地蹦两下了，但他还保有最后的神智，反复深呼吸，把内心中的那个痴汉压制下去。
　　不枉他转两趟地铁一个小时来搞健身！
　　耶！
　　封成安回去酒店套房，洗了个澡，倒了杯威士忌，坐在露台上看万家灯火。
　　这里是世界上最繁华、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但他仍然觉得无比孤独，这种感觉每时每刻都围绕着他。
　　封成安慢慢地喝完了酒，生物钟也来到了休息的时间，他就这么靠在露台的沙发上睡着了，偶尔吹过夜风，把他微湿的头发吹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封总特别善良有爱心，至今都在包容着他的智障亲友团。


第3章
　　“我不去！你们想干什么啊？你们怎么不直接把我打晕了下春|药放封成安床上去？！你们到底什么毛病啊？！”隋时怒吼。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只是让你参加封成安生日派对！”隋时他妈仰着头道，“你先从屋顶上下来，别摔着了。”
　　“我从这儿跳下去，死了，我也不搞基！”隋时抱着他家房顶上的柱子叫道。
　　隋时他哥也跟着劝：“你别吓妈。你也二十七的人了——”
　　“我都二十七了都没结婚，就是封成安害的！”隋时崩溃道，“我要和女人结婚！我要结婚！我要生孩子！”
　　“要没封成安，你都活不到二十七！”隋时他爸叹气，“做人要讲良心，那场车祸因你而起，成安要不是为了救你，也不至于——”
　　“我就站这儿，他开车来撞我啊！撞完我跟他桥归桥路归路，行不行？！别搞我！”隋时叫道，“你们要这么说，他小时候自闭还是我带他玩帮他走出来的呢！他良心哪去了？！”
　　隋时他爸嘀咕：“所以你说你俩没搞一起，我都觉得奇怪……”
　　“爸你说什么？”隋时没听清。
　　“我说你快点下来，别摔着了！”他爸叫道。
　　“我不去他生日派对，我跟我朋友约好了去冰岛玩！”
　　“冰岛都破产了！咱家也快了！”他哥怒吼。
　　“你终于说实话了！你们就是想把我送去给封成安换钱！”隋时比他哥更愤怒，“你们有点做人的骨气行不行？！这跟叫我去卖有什么差别啊？！就算破产了，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不比什么都强？！”
　　“我整你妹！你给我下来！”他哥吼道。
　　“我死也不下去！”隋时吼完，补了一句，“除非你们不让我再去见封成安。”
　　“行，你别下来，死也别下来。你下来你是狗。”他哥道。
　　封成安其实不太喜欢过生日，但生日派对是一个很好的社交场合，因此他每年都会按时出席。
　　“封总，你是不是后天生日啊？”
　　深夜的健身房里，周羿羿扒着器械，问正在锻炼的封成安。
　　封成安目不斜视地“嗯”了一声。
　　“我听说你每年生日都会开派对。”周羿羿笑嘻嘻地问，“今年也会吧？”
　　封成安又“嗯”了一声。
　　“我没参加过有钱人的生日派对，会跟电视里面演的一样，每个人要带舞伴出场吗？”周羿羿问。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舞伴”，封成安就被勾起了伤心事。
　　倒也没人规定说一定要带舞伴，只是这种场合，到了年纪的，一般都会带个伴儿，配偶或者小情，或者带儿女也行。
　　而封成安，不必说，他的伴儿必然是隋时。就算他拒绝，其他人也会想方设法地把隋时塞给他。
　　他一点也不想和隋时结伴。
　　显然隋时和他的想法一样。
　　但隋时绝对不会听他解释，隋时坚定地认为一切都是他指使的，表面上还在这装无辜，实在是太恶心了。
　　如果他直接扔下隋时，冷落隋时，隋时就会说他是故意的，会冷笑三声，说：你以为你对我用这种方法有用？你别做梦了！
　　我觉得一直活在梦里的人是你们，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