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你的龟!(133)
“等等。”
刚走到门边,又被唤住了,纪凡弯了弯眼睛“怎么了……傅先生?”他加重咬了两个字,语调暧昧,故意想勾得对方想起昨晚暧昧的情景来。
傅明渊顿了好一会儿,不自然地道“把校服扣子系好再出去,随随便便像什么话?”
这批校服的上衣领口裁得偏紧,有点勒脖子,随着天气转热,别说男生了,大部分女生也都敞着三颗扣露出锁骨,从来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看在傅明渊眼里,无论如何都觉得不顺眼。
纪凡温顺地噢了一声,伸手去系领口最上面的两粒小纽扣。
那透明的扣子小小的,质地轻薄,衣边儿上开的缝也小,往往按进一半就松脱出来,纪凡手伤着不方便,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倒是衣服随着他的动作绷紧了,勾勒出肩膀到脖子处利落挺拔的线条,看得人心里痒痒。
他正垂眸和扣子作斗争呢,忽觉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抬眼一看,却是傅明渊不知何时绕过办公桌走到了他面前。
“我来。”男人简短道,示意纪凡把脑袋抬高。
纪凡听话地松手,随后便觉得一双温热的手按上了自己锁骨根部的位置。仰着头,将脆弱的喉管完全不设防暴露给外人的感觉很奇怪,但对方周身的气息,又让他莫名地安心下来。
那双手很灵巧,三两下就搞定了他半天也弄不好的领扣。
纪凡抬手摸摸领子,对方已经飞快地撤了手,赶人似的拉开门,道“回去吧。”
这回,纪凡站着没动。
因为系扣子的缘故,两人站得有些太近了,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磕碰着。
纪凡微微踮脚,很轻易地勾住了傅明渊的衬衣前襟,柔软乌黑的短发正蹭过对方下巴。
傅明渊动作一僵,刚想后退,却感觉领口被扯紧了。
“礼尚往来。”纪凡强自镇定地道,仔细系好他的扣子,脸上也有点发红,嘟哝道,“总不能只许你吃醋。”
第90章 名字
午休时,纪凡偷偷躲进厕所隔间,试着给陈臻拨了个电话。
不出所料,无人接听。他先前发送的几条消息,也都标识着“未读”。
纪凡犹豫再三,编辑了条短信给关逾,倒是很快收到了回复,对方约他放学到操场边见面。
初夏的校园很安静,操场上远远有学生跑着步,或是饭后消食散步。
“其实陈臻他……每隔一两个月,都会请假离校,有时候就半天,有时候要一个礼拜。”关逾挠挠头,“去年这个时候他好像也不在。”
纪凡道“你知不知道,他之前是在哪里上学的?”
“大概是北方,具体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高二出了场车祸,好像休学了一整年。”
“车祸?”
关逾点了点头,压低声音“也有人偷看过他的家庭情况调查表,似乎父母全都在那场车祸里过世了。班里有不少人相信这个说法,但是怕他难过,我们也没细问过他。”
纪凡有些意外,抬眼看了看对方。
关逾不好意思了“害,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转学肯定是为了重新开始,他既不愿提起,干嘛还要拿过去的事儿去骚扰人家呢?”
纪凡点点头,眼前的少年其貌不扬,但的确是个好班长。
“不过,还有一件事……”关逾面露踌躇。
“怎么?”
“我还没和别人提起过这事,”关逾掂量了一下,还是继续道,“其实,去年清明的时候,我在西桂山遇到他了。”
纪凡愣了一下,西桂山是h市当地最大的公墓,大部分市民去世之后都葬在那里。
可是,陈臻明明是转学来的,老家在北方,父母也应当葬在别处,他跑去h市的公墓做什么呢?
关逾说他也不清楚,只是那天祭完祖下山的时候,碰巧撞见他捧了几束白菊花往上走,雨湿路滑,行人如织,两人擦肩而过只打了个招呼。关逾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便也没问对方这是去祭拜谁的。
“或许是远房亲戚,”关逾猜测,“你可以去问问老许,说不定老师那里登记了他亲戚的联系方式。”
——这的确是一条重要的信息,如果陈臻在本地有亲戚,那么顺藤摸瓜,定能找到些线索。
纪凡心里立刻有了计较,别过关逾,打算趁老师下班前再去趟教职工办公室。
谁知,刚转过拐角,便迎面遇见了刚吃完饭的傅明渊。
纪凡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傅明渊的目光一凝,如有实质般射向他背后,那里,关逾正颠儿颠儿地从墙根里追出来。
偏生这人边跑还边举起手机嚷嚷着“一会儿记得给我发消息啊!”
纪凡“……”
傅明渊“呵。”
关逾嘎吱刹住脚步,莫名感到了一股寒意“傅、傅教授!”他整个人都有点懵,明明上午动员大会的时候傅教授面对学生还是如沐春风的,怎么私底下就像是变了个人?
纪凡扶额,赶紧找了个借口先把他支开,再扭过头来哄人。
任凭他怎么说,傅明渊不置可否,不悦地抿着唇。
明知道两人只是在调查,借题发挥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但理智归理智,心里头,他还是给那姓关的小子狠狠记了一笔。
——在哪儿商量不好,非要跑到这么个僻静的地方来吗?
他看纪凡自然是千好万好,故而理所当然地觉得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童话里,小王子给玫瑰套了个玻璃罩子。傅明渊颇有些不忿地想,换做是他,定要换个铁打的厚罩子,让旁人都没法觊觎自己的珍宝。
纪凡说的有点口干,很自然地拿过傅明渊提着的暖壶旋开喝了一口。
再抬头,却见傅明渊紧盯着他手里水壶的边沿,眸色深深,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火气似乎倒是突然消了。
纪凡不明所以,舔了舔唇角,将茶壶递还给他“您也要喝吗?”
这下,傅明渊脸上掠过一丝可疑的僵硬,一把夺过水壶,也没多说,用力转紧了盖子。他目光瞟向别处,状似不经意道“不是要去办公室看花名册么?”
“哦对!”纪凡低低惊呼一声,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该不会已经下班了吧?”
“就算还有人在,你确定他肯让你随便翻?”傅明渊挑眉。
“不确定,”纪凡耷拉下肩膀,“但总要问问才知道嘛……”
叮铃一声轻响。傅明渊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挂着串黄铜旧钥匙。
他面上有些得意“啧,关逾那小子能带你进办公室么?”
纪凡“……”哎,怎么还惦记着这一茬啊!
“呵。”傅教室心情好转,很大方地说,“跟我来。”
暮色四合,高三数学办公室已经关了灯,木门顶上的小窗格里透出半拉夕阳。
傅明渊行事谨慎,叩门后稍等片刻,确定里面空无一人,方从兜里掏出钥匙来,三两下推门而入。
纪凡跟着他,两人很快从资料柜里翻出了厚厚的花名册。
名册里记录着学生们的家庭信息,还有些五花八门的备注,比如“xx母亲上晚班,联络时注意时间”、或者“xx和奶奶同住,老人耳背讲话需大声”等等。
可见6班班主任是位工作细致的女性,她几乎将每一名同学的家庭状况都摸得清清楚楚。
然而,翻到后一页,纪凡忽然愣了愣,只见众多密密麻麻的信息当中,惟有陈臻名字后面一片空白,倒是勉强填了个监护人,是他的奶奶。
两人对视一眼,傅明渊挑眉“他祖母难道也在h市?看这电话似乎是本地的……”
纪凡摇头道“不必打了,这是陈臻自己的号码。”
老人上了年纪,照顾孙辈不可能事事周全,更别提陈臻只留下了自己的手机,也难怪那些同学都说,就连班主任也摸不清楚这人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