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要被穿了(126)

　　仁善圣人、仙风道骨、在世半仙什么的……可都是那些话本、戏本给‘临风公子’加上去的？
　　鬼夫人好奇道，“谁？”
　　“自然是那个如今正万民景仰的‘临风公子’，名声好起来了，他自然最受益。”叶临风摇摇头，“接下来他是不是要和三位尊者坐在一起搓麻将了？”
　　想想那场面，陆壬顶着自己那张脸，旁边坐着炎崆、七绝、暮天……啧。
　　“你想调查的话，我可以让仙乐坊的手下去私下调查一下，应该不难。”岳沉潭倒是没想那么多，最多在脑子里想了想什么‘临风公子非丘冗覃不嫁’之类的美词美句，“或者我们直接折返回去，问问卖话本的人，若他不愿意说，我们就‘诚恳’一点询问。”
　　“‘诚恳’一点询问？”叶临风听出他话里的重音，忍不住笑出来，“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呢……算了，我也不急，先去仙乐坊吧。”
　　然后看看岳沉潭到底养了多少毛茸茸。
　　接下来的路，再路过各种说书、唱戏、卖话本的，叶临风再也没毫无负担地哈哈大笑说‘矮穷挫’多搞笑多傻了，全程认真严肃仿佛在听的不是什么故事，而是敌军情报。
　　等正式到了仙乐坊，岳沉潭也没再戴上面具，而是领着一人一鬼直接走了小路，七拐八绕地进入了坊内的核心区域，再次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
　　进门之前，岳沉潭还看了一眼，让叶临风和鬼夫人稍等片刻，他先进去了一下，才领两人进去。
　　大门在三人身后闭合，叶临风抬眼望去，发觉四面墙壁又张开了一个个伞面，将后面他记忆中的面具们遮挡得干净。
　　叶临风想起了些事，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之前偷偷潜入进来、带走了一个鬼面的事告诉了岳沉潭，“其实你早就知道吧？”
　　“猜到了。”岳沉潭带两人过去坐下，拍拍地面，三个蒲团凭空出现，“希望你来的时候，这些鬼面没有吓到你。”
　　已经吓到了。叶临风这么想着，嘴上倒是没承认，死要面子地表示一点都不吓人，并问出了长久以来一直很好奇，但总会忘在脑后想不起提出的疑问，
　　“这些伞是做什么用的？”
　　总不能都是用来避免吓人的，要知道平时也只有岳沉潭自己在这里。
　　“嗯……就是伞的用途。”岳沉潭含糊地回答，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他看了看一旁的鬼夫人，又看看临风，缓慢拿出了一个画卷，“我不知道你来的时候，看过这个没有，不过，答案就是它。”
　　“它？”叶临风看着那画卷，脸上有点热，一下就想起了画卷中的幻境，眨眨眼，“你是说……”
　　“什么画卷啊？”鬼夫人坐在旁边，支着下巴好奇，“要现在看吗？”
　　之前她被带来这里的时候，叶临风的确看过画卷，不过当时情况特殊，她一直没能亲眼看看里面的幻境是什么样。
　　叶临风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看看吧。”
　　当初他因为种种顾虑，犹豫，畏惧……不敢与娘亲相认，不敢谈及多年前被岳沉潭救命之事，似是‘近乡情更怯’，其实也是下意识介怀着自己的入魔之身，如今悟了，渡劫了，不是随时都会魂飞魄散的人，又有了岳沉潭作为底气，反倒多了几分勇气。
　　画卷缓缓张开，寒风吹雪，叶临风在幻境将视野完全覆盖之前抬头望去，瞧见一片片鹅毛似的雪花在屋内纷飞，一片片落在那些绘着花鸟的伞面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再走两个重要剧情就要完结啦……
　　番外预定会有陆壬视角的，岳沉潭视角的，大家还有啥想看的番外咩欢迎提议ouo来得及就写
　　第99章晋江首发
　　再次进入画中幻境的时候，岳沉潭牵着叶临风的手，叶临风则抓着鬼夫人的衣袖。
　　当年的事情再次重现，只是这一次，又多处了很多细节。
　　“当时我路径这片湖泊，正好是在得知自己并非爹娘亲生后不久。”岳沉潭望着前方，低声诉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萌生了在死之前，拥有一个自己的‘新家’的想法。”
　　“但是一个家，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的，那样不能算。正在苦恼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看到了你。”
　　叶临风有点惊讶，没想到自己的落难竟然卡在这么巧合的地方。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其实在想……如果你是我弟弟就好了。”岳沉潭笑了笑，似乎是被自己幼时的想法逗笑了，“那是我第一次救人，我当时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想，如果你也和我一样，没有亲人、无父无母，我就带你一起离开，教你修炼，然后一起建立我们自己的家。”
　　叶临风这次是真的惊讶了，表情都摆在脸上，“这么早熟的吗？”
　　第一次见面，就想拐走没人要的小孩当童养……道侣？
　　岳沉潭看他一眼，摇摇头，“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两个感情很好的人在一起就是家了，哪会看上小自己好几岁的孩子？”
　　可是你那时候也是小孩子啊，现在看来根本没高多少个头……叶临风在心底无奈，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无情戳穿他，忍住了。
　　岳沉潭：“后来你的家人来了，我就离开了。”
　　叶临风点头，“嗯，我记得。”
　　“但是我很后悔。”岳沉潭话锋一转，眉心也微微下压，“在这之后的无数天里，我都在后悔，忍不住不停地回想这一天的事，恨不得回到这时候，把你直接带走。”
　　叶临风捏了捏他的掌心，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为什么？”
　　“我……后来去偷偷看过你。我看到你在叶家的生活了，也看到很多其它事，其实很多都是我不懂的事，但至少有一件我能看懂，也绝不会看错。”
　　岳沉潭忍不住再次将他搂进怀里，而画面中的那个少年，也将浑身冻僵的孩子放在了膝上抱住，
　　“我记得很清楚，在那样严寒的冰雪上，你也因为被陌生人救了笑得很开心，不怕冷、不怕死、也不怕我会离开。”岳沉潭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幻境里的冰寒，比真正的冬天更令他感到冷，
　　“可后来，你回到叶家、被送去圣天门……你的笑容就变了，你不开心。
　　“我开始担心是不是他们不够好，有人欺负你。又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因为我当时离开地太快、太坚决，让你感觉受到了欺骗，你有没有生我的气。就像我会生我爹娘的气，怨他们抛下我、不要我一样。
　　“无论是爹娘，还是仙门的师父，都告诫我不可过多干涉凡间的事，除牵扯到生死攸关的大是大非外，切不能滥用灵力、妖力，等到他们发现我的不寻常后，便直接带我离开了那里，开始历练、闭关。
　　“临走前，我去找过你，化作当初我们相遇时候的模样，但是你好像忘记我了。可落湖差点被冻死，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师父说，忘了是好事。”
　　幻境中的少年一步步离开了，岳沉潭也结束了自白，却没有松开搂着叶临风的手臂。
　　风雪散去，三人从画中幻境走出，回到那个挂满了伞的屋子里。
　　伞面上堆满了皑皑白雪、又随着幻境消失而融化于无形，为后面藏着一只只灵魂的鬼面们遮风避雪。
　　叶临风忽然想起，在依云洞内，岳沉潭曾经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说已经太久没见到自己这样笑过，也等了太久、太久了。
　　似乎是嫌他的心口还不够烫，眼上、脸上还不够热，岳沉潭站在一旁，继续说道，“后来我总是会想起你，但又找不到你，便只好在想得不行时，领回家一只又一只的妖魂、精怪当做宠物……我记得你落水时，就穿了一件毛茸茸的衣服，应该是很喜欢这种毛茸动物的吧。”
　　“快住口。”叶临风揉揉眼睛，声音都有点变调了，“以后这种话，只准偷偷说给我听，不许在外面说，这么多……这么多鬼面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