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元若给沈棠发了短信,告知对方自己这两天不回家,沈棠没回信息,像是完全不在意。
元若不大好受,心里有点堵,不过没有表现出来,怕被杨何英看出问题。
杨何英心情不错,拉着她絮絮叨叨地念,到了晚上要睡觉时忽而说:“小棠前两天也过来看了我们,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这孩子真有心,给我和你爸各买了一个按摩枕,昨天晚上我还用了,哎唷,按了以后再睡觉可真舒服。”
这件事元若根本不清楚,听到杨何英的话她霎时一顿,话都接不上。
杨何英未曾发现她的不对劲,笑吟吟地继续说着,句句不离沈棠。老人家年纪大了憋不住话,什么都往外说,没那么多心眼,念叨了一会儿,又把沈棠做过的别的事逗抖落出来,比如给老两口买补品,送元艾宁电子产品之类的。
沈棠跟元家其他人走得挺近,不是元若想象中那样淡薄。
对于这些,元若算是有了重新的认识,但她回去以后没有问沈棠,一概只字不提。
她回去的时候是下午,沈棠在家,在次卧里整理东西。她进去看了下,本是进去瞧瞧,可之后直到半夜都没能出来。
沈棠把她抱到堆书的桌子上坐着,将那些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不冷了,正在回暖中,正是穿件外套就能过一天的时节。元若穿的小外套搭配碎花裙,显身材又不失小清新。
碎花裙一直穿在她身上,裙摆耷垂在桌角。
窗户有一扇是开着的,风从外头吹进来,吹起窗帘的一角,也把碎花裙摆吹起。
元若唤了沈棠一声,喊她的名字。
沈棠没应,在元若脸侧摸了摸。
元若搂住这人的后背,又伏在她耳畔小声地喊:“沈棠……”
C城的天气变化总是很快,春秋两季往往没太大的感觉,时间一天天过,温度起伏不定,这两天还算凉爽舒适,过两天就骤然变冷。
今年的生意比之去年更好,蛋糕店多了许多回头客。元若赶紧时代的脚步建了顾客群,群里全是周围大学的学生,笼络客源,偶尔搞搞小活动,最重要的是方便客人预订生日蛋糕。
这个推广方法比较老套,可非常实用,效果还不错。店里的线上单子多了,赚的钱自然更多。
沈棠还是很少过来,偶尔到店里都是来找赵简,别的时候都不来了。
小陈还挺疑惑,以为是毕业季太忙了,她时常在元若面前念叨,天天都盼着沈棠能去店里。
元若就当没听到这些话,更不会跟小陈解释。
沈棠不来,有个人倒是经常往这里跑,上午来一次,下午还来,撵都撵不走。
贺铭远没把自己当外人,脸皮厚得可以,初初那会儿还会买面包做掩饰,后来就两手空空地离开,全然没有会打扰人家做生意的自觉。
元若倒是欢迎他过来,从来不会说什么。
贺铭远是为着纪希禾来的,毛头小子追求人的心思过于坦荡赤诚,恨不得住在店里,也不怕把人家吓跑了。
店里其他三个人就是电灯泡,每天都发光发热,而当事人纪希禾反应不大,既不拒绝也不接受,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作为旁观者,元若感觉这事多半能成,不然贺铭远这一天天的脸都快笑烂了,过来得越来越勤,不出意外应该稳妥了。
然而正当店里的三个人都算着好事将近时,意外来临。
那是答辩的前一天,贺铭远最后一次来这儿,高高兴兴地进门,红着眼睛走的。高大帅气的潮酷男孩子身影狼狈,一句重话都没讲过,出了门就决绝地走了。
外人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元若进烘焙室瞧了眼,看到纪希禾在那里抹眼泪。
自那天起,贺铭远再也没有来过,纪希禾亦绝口不提那些事。
元若识趣不多问,偷摸问沈棠。
沈棠也不知情,只说:“贺铭远要走了,应该不会留在这边,毕业以后也不会回来。”
“去哪儿?”
“可能三年后要去深圳发展。”
元若觉得可惜,她不是多管闲事的那种人,但还是忍不住跟纪希禾透露了这个。她把话说得迂回,有意无意提了两句。
纪希禾的神情和语调都没有太大的起伏,她低着头做事,隔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
她抬起头冲元若笑了笑,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现实往往支离破碎,不是所有感情都能有始有终,即使两个人都互生好感,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依旧不会有任何结果。
元若理解纪希禾为什么会这样做,可设身处地地想了想,换做是她,她应该不会做出这种选择,人生苦短,试一试也无妨。
当然,终归只是想法,在处理自己的感情上,她与纪希禾何尝不是同一种人呢。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感情里的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每走一步都难。
第三十六章
计院的答辩是五月底进行的,六月就是毕业季,学校的收尾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拍毕业照和聚餐,等散伙饭吃完,相处了四年的同学自此各奔东西,以后多半再也不会见到。
有人欢喜,有人愁。
贺铭远连毕业照都没拍,答辩过后的第二周就离开了C城,据说是去了新疆的外婆家。
而纪希禾还是老样子,该工作就工作,似乎没受多大的影响。
元若不再提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天天都忙,瞎忙,时不时去商场逛一圈,或者去哪里买东西,为沈棠去B市做准备。
她就是操碎了心的家长,生怕小孩儿在那边过得不好,想到什么就买,一点都不心疼钱。
不过这些事她都没告诉沈棠,默默地付出,早早就在收拾准备。
沈棠成天闲在家里,在自个儿房间一待就是半天,不知道到底在捣鼓什么。
或许是因为纪希禾和贺铭远的事,元若与沈棠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两个人都不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矛盾在悄无声息中沉淀下去,她们恢复成了以前那样。
元若问:“升学宴要请哪些朋友和同学,想好了吗?”
沈棠嗯声:“赵简他们,还有之前在食堂吃饭你见过的那几个。”
“不多请些人?”
“不用,”这人语气平淡,“跟别的人关系不怎么样,以后也不会联系了,没必要。”
那倒也是。而且有的同学请过来吃饭还比较尴尬,毕业本就是有人高兴有人愁,这么大张旗鼓地摆宴席,指不定人家还觉得这是在炫耀,平白无故就招人记恨。
元若考虑不够周全,倒是没想过这些,认同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老师呢?还有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不请么?”
“不请老师,”沈棠说,偏头看了她一眼,特地添了句解释,“避嫌。”
师兄师姐得请,毕竟平时没少帮忙,但老师不能请,大学不是高中,私下请吃饭请喝东西都可以,可这么明晃晃把人请过去,搞得如此隆重,难免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再有,即便沈棠要请,教授也不一定会去。
升学宴的相关事宜是元若在操心,基本都打理好了。最近正值高考结束,但是成绩还没下来,趁这阵子办升学宴也不会跟那些高考生撞上,恰好能避开。
元家老两口对此也挺上心,天天都在想要请哪些亲戚。远亲肯定不请,近的那些要请,礼节啊份子钱什么的这些都得捋清楚。这次的宴席是为了沈棠举办,可以后还人情得元家来还,这也是真把沈棠当自家孩子了,否则哪会这么费心神。
大哥一家不管这个,只给沈棠包了一个大红包。嫂嫂和元艾宁不知道那些事,还把沈棠叫过去吃饭,大哥至今都保持沉默,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
暮春时节最是舒适,楼下的花开得漂亮葳蕤,枝条冒新叶,到处都是勃勃生机的景象。
这个季节适合两个人相处,爱意就像长在地里的植物,一遇水便野蛮生长。
元若开始不考虑那么多现实,活在当下,放任了另一个人的肆意与野心,整天都浸润在其中。她就像楼下那些艳丽的花,在湿润的地里扎根,盛放,一展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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