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没太在乎这些,随口就说:“她比较听话,不用我操心。”
杨何英没再说什么,只看了看电视机柜上的相框。
那张照片是在老房子附近拍的,以前的事,难说。
老两口三点多走的,离开之前,夫妻俩硬塞给元若一个信封,让走了才能打开。
元若有些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收下,她知道信封里装的什么。
是现金,整整一万。
她还欠自家大哥二十多万,老两口都清楚,所以时不时就把退休工资攒一攒,悄悄给她一些,希望她能早些还完欠款,能帮衬一点算一点。
今年蛋糕店的生意挺好,元若真的不缺这点钱,她计划明年就能彻底还完那二十多万,眼下还要“啃老”,心里是又无奈又感动。
送走老两口,元若让沈棠帮着收拾屋子,顺道给房间和客厅做大扫除。
“伯父跟我说起你了,讲了很多以前的事。”沈棠倏尔开口。
元若好奇:“什么?”
“小时候的事,说我总跟着你跑,经常去你们家。”
确实是这样。
当年的沈棠就是一个闷闷的小孩子,跟现在不太一样。
元若回想了下,应道:“好像是,不过你都不搭理我,怕我,老是躲着藏着。”
沈棠拧干帕子,瞧了这边一眼。
“我都不怎么记得了,没什么印象。”
元若讲了些以前的事,其中有件记忆尤深的。
“你三四岁时读幼儿园,离我们学校不远,有一天下午沈叔叔忘了去接你,你就偷偷跑了出去,到我们学校去找你姐,记不记得这个?”
沈棠摇摇头。
元若莞尔:“你姐读二班,我在一班,你找错了教室,找到我那里,当时我在上自习,老师不在,你不肯走,攥着我的衣角不松手,非得跟着。后来我把你送回家,沈叔叔急得要死,还差点报了警,生怕你被拐跑了。”
当年的沈棠才多大啊,小小的一只,也不知道怎么找过去的,认准了她就死都不放,拉都拉不开。
一想到这些元若就感慨,又说了说沈梨和沈家其他的人。
沈棠一直听着,用帕子擦擦电视柜,当拿起相框时,无端端就意味不明地问:“你想她吗?”
元若当即愣住,俨然没料到这个问题,憋了半晌却不知如何回答。
一会儿,她才说:“你姐很好。”
擦干净柜台面,沈棠放下相框,神色凝重地看着照片上沈梨,许久,说了个深埋已久的秘密。
“她打算找你复合的,准备做完项目就去找你。”
元若沉默,把沙发上的抱枕一一摆好。
沈棠说:“只是没来得及。”
客厅里陷入了沉寂之中,针落有声。
最近总是有人提到沈梨,闻姐,杨何英,连沈棠也这样。元若没有接对方的话,只是说:“都过去了。”
声音很轻,语调却无比认真。
不能陷在过往里,她从来都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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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就是个小插曲,无足轻重。
元若并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过了两天就全身心投入店里的工作中了。
一个多月的暑假过得飞快,八月底,离校的学生陆陆续续回来,大学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熙攘。
店里异常忙碌,元若每天都是从早干到晚,累得身子骨都快散架。小陈和赵简的轮班作息调成了以前那个,营业时间也是。
与文艺书店的合作十分顺利,元若抽空过去看了一下,那边搞得排场十足,送过去的蛋糕都是翻两三倍的价格卖,分到的钱比她在这边单卖还多。
江听白会做生意,挺有赚钱的法子。这点倒是令元若佩服。
等到新学期报道那天,元若开车送沈棠去学校,晚上又过去接这人。
沈棠抱着一堆东西和一束花出来,身旁还跟着贺铭远他们。这几个人手里都拿着证书和礼盒,似乎是得的奖,不过有花的仅只沈棠一人。
贺铭远他们没跟过来,到了校门口就各自分别。沈棠独自搬东西上车,再抱着花束到副驾驶坐。
元若不由得瞧了眼,问道:“同学送的?”
“不是,学校发了奖,里面就有这个。”沈棠说,把花伸过去一些,“怎么样?”
元若嘴角微扬:“还可以。”
“还发了奖金,名次早都出来了,只是现在才颁奖。”
今晚早点回家,不再去店里。
回去以后是沈棠做饭,元若有些累就先进房间睡了一觉,她这阵子把自己逼得太紧,连喘口气歇歇的功夫都没有,这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好在她知道自己会睡得比较沉,所以在躺下去之前调了个闹钟,不会睡得太久。
一个小时后闹钟铃响,差不多就是该吃饭的时候。
元若撑着胳膊起来,摸到开关打开灯,随后就瞧见了床头柜上的花。
——是沈棠得奖的那束,已经被拆开放进花瓶里养着,还加了几根枯枝做点缀。
应该是趁她睡觉时送进来的。
元若换了身睡袍出去,正正赶上吃饭。
家里有沈棠,什么都不用她做,吃完就去洗澡,然后出来看电视放松。沈棠就在旁边陪着,还给她洗水果倒饮料,过了不久又拿了一张毯子出来让盖着。
这样的待遇真不错,让元若生出了一种不该有的错觉,似乎就这么下去也挺好的。
有个知心知暖的人,能融进你的生活,你也能接受。
接受……元若拢紧毯子,止住了这个念头。
果盘里有无籽葡萄,元若爱吃这个,但是她不吃皮,又不想动。
沈棠把手洗干净,然后用牙签剥葡萄皮,将分离好的果肉都放在碗里,再顺手递给元若。
这人的手指修长,不是男人那种粗粝,也不是小女生那种柔细,就跟手模的手一样,指节分明而好看。她挺有耐心,不慢不紧地剥着葡萄,手上沾上了淡紫色的汁水,指尖润湿,却不脏。
元若忍不住多看了两下,吃着剥好的葡萄果肉。
很甜,也新鲜多汁。
客厅的灯关着,电视屏幕的光照着沙发上,给两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电视剧情有些无聊,反反复复的冲突没啥看头。元若又不自觉地暗暗打量起沈棠来,对方的侧脸轮廓在黑夜中有点模糊,深邃的眉眼别有一股子韵味,她今晚穿的小背心,锁骨那一片就格外吸睛,她的头发是扎起来了的,只是没绑稳,些许发丝垂落,杂乱却不失柔美。
这样的沈棠不经意间就透露出一股子女人味,带着丁点性感。
二十岁的姑娘,介于小女生和成熟女人之间,两种不同的特质杂糅在一个身体里,复杂却有魅力。
元若记起闻姐的话,闻姐说沈棠和沈梨很像,都快分不出是两个人了,其实哪里像了,沈棠就是沈棠,姐妹俩完全不同。
“干嘛一直看着我?”
也许是察觉到了萦绕不去的目光,沈棠隐忍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一句。
元若倒没躲避,大方承认:“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长变了。”
这些年以来她都把沈棠当小孩子,可最近不同了,变化很大。
沈棠问:“哪里不一样?”
元若眉眼微弯,笑笑,不作应答,转而问:“新学期怎么样,还适应吗?”
沈棠偏头打量她一眼,眸光微动。
“课少了一些,没多大变化。”
“实习通知了么?”
“我打算申请自主实习。”
“可以提前跟班导和老师说一下,”元若提醒,“学校在这上面管得不严,基本上都能通过。”
“知道。”沈棠把最后一颗葡萄剥好,将果肉放进碗里,一大串葡萄全给元若了,自己都没尝到味。
元若没再动,怪不好意思的:“你吃点,我吃不下了。”
对方也没客气,就着元若刚刚用过的牙签,换了个方向把剩下的果肉吃了。
元若看在眼里,暗自拉了拉身上的毯子。一根牙签就那么长,换个方向也没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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