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们都不是俗到只剩柴米油盐的人,因为喜欢彼此,仍然有情有浪漫,仍然会欣赏月亮,期待星辰,但焰火不能照亮她们所有的角落。
一旦分了心,就有暗淡下去的角落,那角落里藏着许多刻意忽略的庸常与瑕疵。
当“你要不要我”这个最关键、又最有意义的问题解决以后,爱情突然脚踏实地,仿佛波折只剩下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么的微不足道,说出来都难以启齿,全是些情绪化的产物。
可又难以忽视。
有的人在微不足道的日常中愈来愈爱彼此,也有的人在微不足道的消耗中渐行渐远。
这是不可避免的现实。
云洄之想通这些事情,没有感到消极和悲哀。
爱情既然是一种“存在”,那么所有存在物都符合客观规律,盈则亏,天底下没有能称心如意走到底的路。
只是,她可以接受平平淡淡,可以接受鸡毛蒜皮,但她不接受这些事情的终点是分离。
如果火焰的光难以长久,那她一次又一次地去点燃就可以了。
如果流星一闪而逝……她忽觉得不恰当,怎么可能是流星呢。
去年夏天的悸动没有消失,交接进这个夏天。
房间灯被关上了,楚若游多半看她睡得香,跟着起了乏意,云洄之听到她打了个哈欠。
在黑暗里,她睁开眼睛,只能勉强看到枕边人的轮廓。
这些天,她都一个人回到这里睡,心里空得发疼。
楚若游在睡前给她发晚安,她不会装看不见,都回个小月亮。
敷衍,又认真。
微微挪动位置调整好后,她脸离得楚若游更近。
楚若游朝她这侧睡,感觉到动静,没睁眼也没开口。
但云洄之知道这么会功夫她不至于就睡着。
呼吸靠近,轻缓均匀。
唇覆于唇之上。
云洄之轻轻沾上去,像刚才楚若游吻她的力气。
但这次有了人回应,引她深探。
夜色中,黑暗里,她们交织呼吸,安静又耐心地企图通过漫长的吻来安抚对方。
楚若游还是最开始的刚才的睡姿,连搭在腰间的手也没有动,云洄之便也没有碰她,两人只以唇互诉情意。
抵绕咬舐,你来我往。
楚若游想到在蒹葭镇丢掉的初吻。
当时她心里紧张,但又不允许自己不去试,本以为这会是个难捱的体验。
女孩子的唇温软,有些小心地在她下巴上轻啄铺垫,一点也不张扬急切,最后才吻上她的唇瓣。
初次以这个距离跟人互动,楚若游本能地肢体僵硬,呼吸都不畅了,甚至有点后悔。
但只那么一瞬的走神,当独属女孩子的甜香与清爽将她包围时,她发现接吻也不难。
后来就喜欢上接吻了——与云洄之接吻。
换一个人,她想她还是做不到,能接受一个人的气息和触碰是件并不容易的事。
她这样想着,终于被吻得发了昏,没多余的氧气再支撑她去想过去未来,忍不住伸手,牵住了云洄之。
五一假期和之后连上六天班,整整十多天,似乎今晚的吻一次性就补上了十多天欠下的亲密接触。
她将云洄之放在她们之间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
然后退开,结束了这个吻,只余下绵长不匀的气息声。
呼吸间,她稍用鼻子多吸了口气,没别的意思。
云洄之却突然摸到她的脸,着急地抚她眼周。
感受到楚若游因为疑惑,缓缓眨了一眨,但那儿没有让人害怕的湿润,才放下心。
她什么也没讲,楚若游却知道她在怕什么。
顿时心笑,这人也很会虚张声势。气性真大,闹了几天,哄她的时候她不依不饶。
现在吸口气她又怕自己在哭。
云洄之摸完发现无事发生,楚若游也不是那么爱哭的人,便觉得反应过度不大好意思。
若无其事一样,假装自己就是手欠想摸她脸,顺便帮楚若游做了一遍眼保健操。
揉揉眼眶,捏捏眉心,刮刮鼻子。
嗯,楚若游应当保护好眼睛。
这样才能多些温柔和深情,以免偶尔不留神就冷眼看人,让人生气。
她再也不想看到。
然后摸到了楚若游的唇瓣,那儿还是漉漉的,摸上去很难不想些有的没得。
正尴尬地想移开,楚若游突然舔了她一下,在中指指尖上,又轻又快。
云洄之手顿住,呼吸骤然不稳。
她突然想知道,楚若游的别处,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触感。
她在这方面知羞却从来不扭捏,抱着求证的态度,将手从脸下移,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接触。
刹那间就知道了答案。
她才稍抵重了些,楚若游立即启唇泄了点好听的气音给她。
“只是接了吻。”云洄之说。
后面跟着的那句“你就这样了吗”,她不说,楚若游也知道。
楚若游既没生分到不许她触碰,也没为这话多么羞恼,很坦然地迎上她说:“是。”
楚老师虽然看着比较内敛,但云洄之刚认识她那晚就知道了,表里不一。她不紧不慢地揉着。
情不自禁绷直腿,抬起腰肢,楚若游忍了又忍,伸手扶住她的肩,紧紧捏住。
“需要什么吗?”云洄之明知故问。
楚若游因着腼腆沉默了下,那一刻胜出的居然是更深层的渴求。
“需要我女朋友开心,需要她不再跟我赌气别扭,需要她继续喜欢我。”
出乎意料,她在变成这样,说话有些艰难,在云洄之没准备时流露许多纯情的告白。
云洄之为之动容,会开心的,会喜欢的。
“听到了,明白了。”她诚恳。
她想,她也挺不让楚若游安心的。
“还需要你……”楚若游搂住她,柔且密地吻在她脸颊边,无言暗示 云洄之低声追问:“什么?”
楚若游咬住她耳朵,轻碾了碾,云洄之招架不住时,她才说了句邀请。
那句邀请云洄之听了照做,然而不久,楚若游又反悔了,恳请她轻些,慢些。
云洄之假装不知道她哪句真,哪句假:“你好矛盾。”
楚若游头埋在她肩上:“嗯,我好讨厌,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讨厌,是你要原谅我。”
云洄之轻声:“我也做得很不好,以后不会了。”
楚若游晓得,她不在为当下进行的事感到抱歉,因为“以后不会了”后面跟着的是能把她眼泪都催出来的频率。
楚若游泪点很高,天生就比人冷静一点,从小到大遇到伤心事,总会先想解决办法,哭一般来说很没必要。
除非哭本身是解决办法。
但现在她发现,她会因为吵架难过流泪,因为吃辣不适流泪,因为欢愉过度流泪。
眼泪就像云洄之传染到在她体内的病毒。
“我跟你说,还有人害怕我们分手,那个人是我。”
她说。
“我知道。”
云洄之直白:“还有我。”
她没想过分开。
大清早,云洄之生物钟作祟,自然醒来,不想睡了。
下床洗了个澡,换上清洗干净的新内衣,唤醒楚若游。
“试给你看,好看吗?”
楚若游睁开眼,发了会怔才慢慢醒过来。
云洄之穿着她选的那身纯白蕾丝,跪在一旁俯身看着她笑。
“好不好看?”
然后,她掉进一场新的荒唐中。
结束时快到了午饭的点,楚若游忙去拔手机,有点懊恼:“忘记跟我妈说一声了。”
云洄之靠谱地说:“没事,我早上跟你妈说过了,你吃过午饭再回家。”
楚若游:“……”
放下手机,边穿衣服边问:“你跟任予晗约了什么时间?”
“明天中午。”
楚若游询问:“你答应她,是不是因为跟我赌气?如果是,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吧,不去了。我不想见她,也不想你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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