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苏醒,云洄之找到了刚才做梦的破绽,除了那句话她说过,那个地方她们去过,其他都是缝合产物。
真正的情况是她说完那句话后,楚若游摘下墨镜,因为网名被喊,让她怦然恍惚的面容上带了点精美的尴尬。
她又仔细分辨了下周围环境,发现她不是突然醒来,是被手机声音吵醒了。
于是顺手捞过来看,是楚若游打来的电话,她忙接了问什么事。
楚若游那边的背景音像刚走出电梯,“给你买了早餐,开门拿一下,吃完再睡。”
云洄之看了眼时间,本以为这个点楚若游都该到家了,没想到她还没走。
揉着眼睛开了门,心情雀跃。
楚若游把手上的吃的喝的都给她,笑着那目光抚了她一遍:“还没睡醒,昨晚熬夜了?”
“没有,就是发困。你不是要早点回家吗,怎么给我买早餐了?”
这话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在,到底还是想从喜欢的人嘴里多听几句情话。
“在蒹葭你给我买了那么多回早饭,我给你买一回不行吗?”
楚若游笑着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像清水拍击山石,凉凉的,但是悦耳。
云洄之悄悄地想,夏城的楚若游是什么时候变得爱笑的?
她头发乱糟糟,暖黄色的睡衣带着被蹂。躏一晚上的褶皱,因为没精神,背稍稍弯着。
眼睛在笑,笑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女孩子的香软可爱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似乎只有蒹葭镇的各种小花能形容她的气质了。
那些云洄之叫不上名字的花朵,颜色鲜艳,生机勃勃。
楚若游看得满颗心都发软,将手抬起来,“喏,某人送我的镯子,戴上了。”
又将包包的侧面给她看,“送我的转运珠也戴上了。”
云洄之立即露出一个撒娇又高兴的表情,似乎想往她怀里蹭,但没刷牙洗脸也不好意思。
她克制住了,“回家记得想我。”
楚若游笑得有点漫不经心,“不想你想谁啊。”
这话答得特完美,完美到云洄之想到昨晚的梦,感觉这话是在蒹葭镇那个假装失意的离婚少妇说出来的话。
会撩得要死,但是不走心。
不过她也就是想想,此时此刻,她信她女朋友是走心的。
云洄之回头看了眼阳台方向,“外面还在下雨吗?冷不冷呀?”
“不下了,但很冷。你穿厚点,去刷个牙吃早饭吧,早饭不能不吃的。我回去了,明天下午争取来早一点,我们去体育馆打羽毛球。”
楚若游有空出时间陪她,前段时间太忙了,昨晚云洄之的委屈她完全理解,心里也诘问了自己许久。
“好,拜拜。”云洄之跟她挥手。
在楚若游眼里乖得让人想要抱着亲一通的漂亮女孩,心里装着成人的念头,谁要打球,出去开个钟点房加热一下感情不香吗?
不过这话她现在可不敢说,楚若游多半要打她。
她这周没打算回家,也不是躲谁,就是嫌远,不想来回折腾。
她想自己跟自己过一段时间,安静地休息两天。
早饭之后,她跟她爸通了个电话,聊到个人问题,云洄之问她爸:“你对我找对象有什么要求吗?”
云勇一点都不客气,没拿自己当外人,没说“只要他对你好我就满意了”这种慈父言论,巴拉巴拉列了得有十几条要求。
云洄之听得直撇嘴,笑眯眯挑刺:“怎么没有‘专一’这个要求啊?”
云勇听了下,嗓门大道:“那这是你自己要看的。”
“哦,我还以为您老觉得这点不是必须的呢。”
云洄之呛他一句。
云勇听她这么说话,不高兴了,却不是气她,而是问:“你妈是不是跟你说我坏话了?之之,爸爸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当时不是我一个人的话题,是你妈她天天疑神疑鬼,婚后没一天安生,我没事也被她怀疑出事情了。”
“她没说你啊,你也别疑神疑鬼,我不想听你们的陈年旧事。”
云洄之吸着楚若游买的豆浆,已经凉了,还剩几口。
她按着个人理解,对云勇的话松了口气:“爸,你在性别上没要求对吧,那我就放心了。”
云勇大喊:“性别还得要求?解释一下!”
-
接了杯热水,楚若游提醒她妈妈把饭前的药吃了。
倒好了药,接过楚若游递来的水,辛瑜又看见她腕上的镯子,忍不住再问:“多少钱来着?”
楚若游按着估算报了个大概金额。
辛瑜打趣:“不像你自己买的,重不说,你也不喜欢金饰啊。”
听出她妈在试探,楚若游有说点什么的冲动,但忍了下去。
“上年纪的人都会喜欢。”
辛瑜被她说得好笑:“你还在你妈我面前说上年纪了,我还没老呢。知道年纪不小就赶紧找个男朋友嘛,这马上一年又过去了。”
“找不着合适的。”
楚若游应付的话年年如此。
看她那不走心的模样,辛瑜也是拿她没办法,趁着就她们母女两,想跟她谈一谈了:“你抗拒的是什么呢?相亲你不愿意,让你自己找,你又说找不着。又不是没有好的,不是所有男人都你两个不靠谱的哥那样。
你看,卓晖就很不错嘛,予晗眼光多好。你让她帮你物色,搭搭线。你信不过我们,她选的人你信得过吧。”
雨后的上午冷气不住地呼啸,十一月中下旬冷得有了快下雪的错觉。
开车回来的路上,楚若游发现阳光几次想冲破云霭,最终还是荡然无存,只留了一片阴云。
家里的猫爬上沙发,窝在毯子上,喵喵了两声吸引关注。
楚若游垂目,看着腕上的镯子,这镯子最近给她带来不少流言。
若她非单身状态,戴什么都没人多说,偏偏她在同事看来是大龄剩女,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便关注。
她想起云洄之有一对银的。
那时刚去蒹葭,云洄之戴着银镯帮她提行李,她当时心想果然是小镇姑娘,喜欢各类银饰。
昨晚,在云洄之靠在她肩膀上,依恋着她时,她不是无动于衷。
甚至,也很想做些什么。
她只能极力让自己冷静,投入电影剧情,好不去拱火。
只亲吻拥抱固然可以,但在床上,稍一动念头便容易到最后一步。
在单人宿舍做真的不可以吗?
困扰她,束缚她的,究竟是什么?
昨晚云洄之问她的话,她一句句在心里盘问自己,失眠地想了半宿。
最后她只想明白她的洄之有多好,总是通透又体谅,给予她足够的包容。
想了一圈,楚若游回过神,在母亲面前问了句:“不找男人会怎么样?”
说完,心跳如敲鼓,她强迫自己要镇定。
辛瑜等着她回话,女儿会说什么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这问题把做妈的给问懵了,不解地问:“瞎说,你还能一辈子孤家寡人一个了?到底为什么呢,我跟你爸感情没有问题,很少在你面前吵架,不至于让你对家庭产生恐惧吧?还是你悄悄地恋爱过,有过这方面的阴影呢?”
“都不是,不是你们的问题,我也没任何阴影。”
楚若游重复了一遍:“我没说我想孤家寡人,我就是想问,难道不找男的不行吗?”
这话几乎等同于出柜,她极力让自己坐直。
其实问到这里她有点后悔,因为太急了,现在感情还不稳定,很多事情都没上升到家庭层面,说出来并不安全。
辛瑜“嘶”了一声,很莫名其妙:“我怎么都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你这前后矛盾了啊。”
她关注的年轻人都是朋友的孩子,一个赛一个的优秀,没有出格的事入她耳朵。
所以压根没有可发散思维的空间,她没往不合常情的地方去想,只是觉得楚若游为了躲避,说话自相矛盾。
楚若游见她没听懂,舒了口气,再没有说下去的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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