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闹的,可是太委屈了,这次不闹出来,也许要憋一辈子,一辈子觉得自己没发泄好。就像小时候,她老是后悔,如果她不装乖,努力求着妈妈,妈妈会不会把她也带走。
“他妈的,又哭了……”
想好起来,正常一点,可现在不管听到什么,她都觉得难受,全身扎满了刺,一根根的往她血肉里钻,刺入了骨髓。
霍君娴攥着她的手,“有事交给我解决,别怕,不让自己太难受,好不好。”
霍君娴蹲下来,抱着古思钰,“别怕,痛我们就喊出来,别怕。”她捧着古思钰的脸,古思钰很用力的咬自己的嘴唇,霍君娴的手指从她嘴边拂过,“好了,好了,我们检查一下,去看看医生,我陪着你。”
古思钰抬手擦自己的脸,她站起来,站不稳,霍君娴抱着她,让她贴着自己的肩膀。
“我真的太倒霉了,我运气真的好差,我真的……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差,不差,你要什么我帮你实现,不去想那些了,不怕,会好起来的。”
古思钰闭了闭眼睛,她睁开眼睛,钟慈钰的脸撞进她的视线,钟慈钰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唇动了动要叫她的名字。
“别靠近我!”古思钰冲着钟慈钰喊,霍君娴也愣了愣,随即扭头看到钟慈钰,霍君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对着钟慈钰吼了一声,再轻声地安慰古思钰,“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儿的,别怕,思钰,我们不认识她。”
她伸手想抱古思钰,手掌上再次沾了血水,因为古思钰的伤口在恢复期,还有黏糊糊的组织液渗出来。
古思钰抿紧了嘴唇,脸往下埋,不想被人看到,也不想自己露脸,“死了也挺好……霍君娴,霍君娴,我真的好难受,这次是真的,真的,我可能要死掉了。”
她喃喃着,一直重复这句话。
“不会的,我在这里。”霍君娴亲亲她的额头,“别哭了,很快就好起来了。”
霍君娴想给她吹一吹,抬手摸到的全是血,是古思钰讨厌的味道,她继续亲亲古思钰的额头,“不疼了。”
古思钰大脑很绝望的运转,此时的她该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让自己不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她努力告诉自己,只是一件小事,偶然相遇罢了,不用大惊小怪,可是不行,她的世界都在崩塌,没法一砖一瓦的建立好防御城墙。
这一次,她再有韧劲,也沉不住身在人间的肢体,她往下坠,头疼欲裂,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护士弄了推车过来,霍君娴哄着让她躺上去,古思钰脸紧紧地贴着臂弯,藏着,不让人看。
古思钰被送到病房,她后背才缝好的线,因为刚刚踹门,古思钰把后背的线崩开了,正在愈合的伤口变得更加血肉模糊。
这次没有打麻药,硬缝,古思钰咬着枕头,感觉那一针针全扎在自己的皮肉上,疼,她开始享受这种疼,好歹能让她有缓解的地方。
医生说有些地方要剔除,免得恢复的时候长腐肉,古思钰看不到医生怎么做,只知道很疼,疼得她咬住枕头,绷直身体,小腿肚开始抽筋。
眼睛里的水不停往外渗,很快放在下巴上的枕头湿透了。
霍君娴在旁边看的灼心,她走过去,就在古思钰旁边给她擦眼泪,安慰她,“不怕,我们不怕。”
这些话对古思钰没有任何安慰作用,她只能握住古思钰的手反复亲吻,汗水和泪糊了古思钰一脸,古思钰眼神空洞,有气无力地说:“我自找的。”
“不是的。”霍君娴咬了咬嘴唇,“是别人欺负你了,你不要怪自己,听话啊。”
她摸摸古思钰的头,古思钰很温顺的哭。
古思钰嘴里咬得都是血,送回病房时,人短暂的进了热昏迷,开始发烧,不愿意交流。
医生护士啊,都在安慰她,让她不要崩的太紧,霍君娴呼了几次气,一直抚摸古思钰滚烫的额头。
霍君娴觉得这事儿有问题,她让陈涛去查,怕古思钰听到,她在外面听陈涛汇报。
陈涛先安慰霍君娴,让她别太自责。
霍君娴并不是机器,那几天她照顾古思钰挺累的,中午睡了一会儿,没想到古思钰会出去,如果知道她一定不会让古思钰出事儿。
霍君娴说自己没事,让陈涛先说古思钰的是,随即抿紧了嘴唇。
陈涛说:“这事不可避免,也真是巧了,那个得白血病的女孩儿是古思钰同母异父的妹妹,也就是说,她妈妈是古思钰的妈妈,叫钟慈钰。”
他感叹了声,“难怪一开始问她名字,说想着感谢她,她支支吾吾不敢说,怎么有这样的人。”
霍君娴却没法叹气,她表情立马僵了,“叫医生,陈叔,快叫医生。”
陈涛也慌了,忙进病房去按呼救铃,“怎么了?”
霍君娴手都在抖,说:“直系亲属不能献血,现在可能看不出来,输血一周后出现问题,死亡率高达90%。”
供血者和受血者是直系亲属的话,造血细胞的HLA相似,会造成免疫活性淋巴细胞大量繁殖、迁移,超过一定承受值就会攻击自身的免疫系统,死亡率非常高。
霍君娴没时间废话,再次拨了医生的电话。
医生火急火燎的过来,她们也跟着吓了一身冷汗,先给古思钰采血,再说:“别担心,我问过血库,急救的时候用的不是钟慈钰的血,我们医院输血前是一定会给血液做检查,哪怕是急救也会严格检查。当时没配上,就立马从别的医院紧急调过来的血。我再让血库核查一遍。”
尽管这么说了,霍君娴还是不放心,让医生给古思钰做详细的血液检查,她不敢离开古思钰半步,让陈涛去盯着,确定了真没问题才敢缓气。
她闭了闭眼睛,很酸涩。
陈涛递给她一张纸巾,“小姐,擦擦眼泪。”
“哦?”霍君娴回神,才感觉到自己眼睛很热。
“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我来陪床。”陈涛也心疼霍君娴,想想以前的霍君娴,哪里受过这种惊吓,跑来跑去,眼睛布满血丝。
霍君娴摇头,她手指贴在胸口,“这里不舒服。”
陈涛担心的要去找医生给她看,“是不是没睡好,我给你找医生看看,心脏不是小事。”
霍君娴说:“就是闷闷的,好疼。”
病房里的人哼了声,霍君娴没再多说,她进病房,她把检查单拿到病房,坐到床边把检查单展开,读给古思钰听,“喏,没有她的血,你看,你多幸运,咱们两次跟死神擦肩,多幸运啊。如果这个世界有上帝,他一定是把你放在掌心尖,你一定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小姑娘。”
古思钰眼皮抖了抖,霍君娴把检查单放在她指尖,她在古思钰额头上亲了一下,“有没有感受到。”
古思钰嗓子疼,一直在发烧,头晕晕的,能听到话却做不出任何回应,她能感觉到那个吻,霍君娴安慰起了作用,她小声呜咽着。
“没事了。”霍君娴抚摸着古思钰的头,“你听没事了,我们没有输她的血。”
重新缝针,也很及时打了消炎针,可夜里古思钰就发起高烧,额头烫得吓人,霍君娴去叫医生,给她打针又上药整了一晚上。
古思钰烧得迷迷糊糊的,脖子上一直出热汗,霍君娴拿手帕给她擦干净,本来退了一点,早上起来温度再次爬了上去。
医生来检查了一趟,说伤口感染了,要转个病房,然后古思钰被推倒另一个病房。
这两天,对古思钰说是劫难,部分原因是她自己不愿意清醒,想躲避旁人,麻痹的现实,在梦境里找安详之地,做一颗历经四季的小草。
病嘛,总是要好的。
古思钰挺了挺,终于是挺过去了。
之后几天,霍君娴根本没时间去找钟慈钰算账,不敢离开病房半步,很怕一不留神古思钰体温又不正常。
古思钰韧起来就是杨柳,很难折断,坚强的跟山一样,雷电暴风雨都拿她没办法,那天被砍了还能讲笑话跟霍君娴说命硬。真正倒下来脸色煞白,大病一场,少言,不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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