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现在的冉禁根本不是嫌疑犯,在这里手刃她,迟遇也不可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她会一命偿一命。
等她与冉禁同归于尽,失去领航人的迟氏将会彻底溃裂。
而姐姐之死的真相,也将因为她的一时冲动,永远埋于地底。
这不是她要的结局。
迟遇渐渐松了手。
不行,不能让她死得这么便宜。
迟遇单膝跪在沙发面上,低低地喘气。
我要夺回属于迟家的一切,让冉禁身败名裂,心怀愧疚而死。
这才是她最值得的下场。
迟遇从过激的情绪里慢慢醒转,想明白之后,便要松开手。
就在这时,冉禁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迟遇也没有逃避,和她对视着。
冉禁轻微地咳嗽,刚才恐怖的梦境已经记不清了,感受到有一双手握着她的脖子,纤细的手指推着她的下颚,延伸至她的耳后。
当迟遇的脸庞落入她微微睁开的眼底时,她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似醒非醒地笑了。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她的笑容中带着媚意,是迟遇从未见过的样子。
更让迟遇想不到的是,冉禁抬起手,握住了迟遇的手腕,用滚烫又光滑的脸庞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蹭着,小心翼翼,又依依不舍。
第13章 第 13 章
可能是因为冉禁的体温实在太烫,也有可能是因为迟遇觉得这暧昧的场面不应该发生在她和冉禁之间,所以很快将手收了回来。
冉禁的手中一空,也没继续追究,慢慢地重新躺倒。
不知道什么时候,冉禁一直都扣着的衬衣最上面的风纪扣松开了,已经褪去一大半红晕的脖子,此时呈现出玉一般的柔和无暇。
她有些口渴,微微滚动了喉头,细长的脖子和藏在衬衣领子里若隐若现的锁骨,让迟遇的目光稍微迟钝了一些,没有立即移开。
她将我当成姐姐了吧,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迟遇心想。
她们姐妹俩是很像的,即便相差十六岁,眉眼之间非常相似,有时候迟遇都会认错自己和姐姐小时候的照片。
可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了被自己杀害的昔日恋人,不会害怕吗?
迟遇有些迷茫。
原本她已经认定冉禁背叛了姐姐,但这么一来,似乎又有了可以探究的余地。
迟遇将路司勍的语音在冉禁的耳朵边播放了几遍,没退出微信,就停留在和路司勍的微信聊天页面,锁屏,然后把手机重新放回了冉禁口袋里。
等她明天醒来,解锁手机,看到停留在对话页面,或许会有听过这语音的记忆,会觉得这是昨晚她自己的在醉酒的情况下点开听过了。
就算她还记得事,觉得是迟遇偷看了她的手机,来质问迟遇,那正好,迟遇会和她正面交锋,其他的不说,就问问她和这个路司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暧昧的。
迟遇调整了一下心态,弯腰推了推冉禁的肩:
“冉姐,上楼去睡吧。”
冉禁慢慢地醒转。
大概是睡了一会儿工夫,这下醒来比之前几次都清醒,起码看向迟遇的眼神有了清晰的焦距。
“我,怎么回来了……”
冉禁说话的时候喉咙涩得厉害,嘴里就像是吞了一团火一样疼痛干燥。
“我看你两杯酒下去,醉得不行,自个儿走不了,怕你回公寓也没人照顾,就直接把你带回来了。”
没等冉禁开口,迟遇接着用关怀的语气说:“今晚你就睡在这吧,苏阿姨今天才收拾过你和姐姐的房间。”
要是说坐在灵堂里的问心无愧是可以表演的话,那么重新回到曾经共同相处的房间里睡觉,恐惧感一定更甚。
迟遇盯着冉禁,等待她的回应。
冉禁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心口的恶心感还没散去,脖子又无端痛了起来。
“看来今天晚上我的确是没有办法回去了……”
她这么说就是答应留下来。
迟遇扶起她,和她一块儿上楼梯,来到二楼。
上楼的整个过程,冉禁的身子都往楼梯扶手边倾斜,远离迟遇。
迟遇垂着眼皮,无声地观察她。
就要将房门推开的时候,冉禁率先一步打开,走了进去,依靠在门边,对迟遇说:“今晚你累着了吧,快去休息。晚安。”
“嗯……”
结果冉禁依旧没有任何推脱和惧意,走进了卧室。
迟遇的目光本能地往房间里探索,但是因为屋里没开灯,此时又拉着厚重的遮光窗帘,屋外花园里的路灯都投不进来,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鬼神使差地,迟遇抬起手,将冉禁不小心散开的风纪扣重新扣上。
冉禁的目光落在迟遇的指尖上。
迟遇安静地把她衣衫整理好。
“晚安。”迟遇扬起笑容,离开了。
冉禁恍惚地将门合上,看了看宽敞的双人床,并没有睡上去,而是扶着墙慢悠悠地走到了衣帽间里,熟练地打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回到三楼的卧室,迟遇泡澡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冉禁的事。
从浴室出来,浑身发冷,这才想起这一整天下来烧还是没退。
吃了退烧药之后很快睡着了,一晚上噩梦连连,被惊醒过好几次。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看床边的钟,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洗漱完下楼,苏阿姨端上咖啡。
“冉姐呢?”迟遇坐到餐桌边,慢慢喝咖啡,活动活动酸胀的脖子。
“冉小姐一大早就走了。”
“嗯?昨晚上醉成那样,还能一大早就走?”
“是啊,早上不到七点我看她就下楼来了,脸色白的要命,眼睛也红红的。我问她要吃什么早饭,她说不在家里吃,然后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就出门去了。”
迟遇轻挑左边的眉。
苏阿姨问她想要吃点什么,她说随便,放下咖啡杯,上楼去了。
走到二楼最里面,姐姐和冉禁的卧室。
这里她很少来,对她而言,这里是姐姐和大嫂的卧房,是两个人极其私密的空间。
从小到大她都被教育要尊重别人的个人隐私,也是怕尴尬,所以她基本上不往二楼这儿来。
迟家这么大,她要找姐姐或者冉禁说话的话,任何地方都能说。
所以,她对这间卧室非常陌生。
咔哒。
迟遇将卧室的门打开一条缝隙,往里看。
窗帘没被拉开,即便这个时候已经是大白天了,卧室里的感觉依旧像是昏暗的夜晚。
卧室里空无一人,迟遇走进去,先将窗帘拉开。
午间灿烂的阳光照进来,将一切照得明明白白。
这个卧室很正常,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就像是没人睡过似的。
迟遇在房间里走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间房间的阳台,可以通往阁楼。
记忆中迟遇只有在几年前进过这间卧室,经过阳台往阁楼去。
那时候冉禁刚刚来到迟家,住在阁楼上。
她身上有很多伤,常常发烧烧到说胡话,离不开人。
一开始姐姐很忙,是迟遇帮忙照顾冉禁,一点点地将她病骨支离重新养回来的。
她记得那时候冉禁很瘦很瘦,几乎是皮包骨,身上还有许多旧伤,就像是一只被人伤透的小兽,眼睛里尽是警惕和害怕。
迟遇每次来照顾她的时候,都会格外小心和耐心。
为了让冉禁能够不那么紧张,迟遇还分给她当时最喜欢喝的桃汁。
“姐姐说以后你就跟我们住在一块儿了,喝了我的桃汁,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后来姐姐将她从阁楼上接了下来,让她睡到自己的房间来。
现在回想,冉禁就是她和姐姐联手养出的一匹孤狼。
孤弱的小兽终于长成了居心叵测的野兽。
迟遇站在房间里,记忆如潮。
这儿的书柜里有很多姐姐读过的书,厚厚的相簿,还有迟遇出门玩的时候随手买的伴手礼,姐姐全都将它们视之珍宝,整齐地摆放在展示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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