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的手,微微颤抖 上(48)
原来她真的变成了一只猴子。
那只巨大的手并没有得逞,她在地上滚了一圈,身上沾满了草屑,慌不择路地继续奔跑。
跑着跑着,周围的景物变得熟悉了起来。她看到了凌源村巨大的大门,还有村口那株遮天蔽日的槐树。
一簇簇洁白如玉的槐花缀满枝桠,微风吹过,白色的花瓣被吹落,如雪般纷纷扬扬,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那沁人心脾的芳香。
好像有哪里不对。
又好像哪里都对。
槐树下站着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她快速跑近,终于看清了树下那人的样子。
是穿着一件白色裙子的武梦涵。
武梦涵是谁来着?好耳熟,却又想不起来。
身后的大手再次抓向她,她尖叫着扑向树下,心里莫名有一种想法——
只要碰到树干,只要走到树下,她就能摆脱身后的东西,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只差一点,在她马上就要跑到武梦涵面前的时候,身后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尾巴,几乎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她嗷嗷乱叫,手脚胡乱踢打着抓住她的人,又急又怕,想挣脱开来。
“沈卯卯?!你作什么死?”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沈卯卯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茫然地睁大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树干,和娄京墨怒气冲冲的脸。
“我……我不是在做梦吗?”她连连后退,冷汗刷地一下就顺着额头往下淌,“这……这是……”
一轮赤红色的月亮挂在天空中,映照得周围一切都变成了红色。槐树上的白花像是沾染了鲜血,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娄京墨的脸上也蒙着一层血色,看起来像是嗜血的妖魔。
不对……
她们来的时候明明是春季,槐树不可能那么早开花,而且这轮月亮是怎么回事?每天晚上熄灯以后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吗?!
难道她还在梦里没有清醒?这个娄京墨是真实的吗?
娄京墨松开了她,说道:“欢迎来到里世界。”
沈卯卯:“啥?!”她就是睡了个觉!为什么突然就进入里世界了?!
“半夜你突然爬起来开门就走,我叫了你两声你都没答应,跟着你你又抬脚就跑。”娄京墨不太想回忆自己大半夜追着撒欢的沈卯卯跑了一路的具体细节。
沈卯卯又后退两步,尽量离这棵奇奇怪怪的老槐树远一点:“我以为我在做梦。梦里我好像变成了一只猴子……我还在这棵树下看到了失踪的那个女孩,叫武梦涵的那个!!”
娄京墨若有所思:“我好像知道她在哪里了。”
两人一齐看向大槐树,冰凉的晚风吹拂过枝头,发红的花瓣一片一片飘落。
沈卯卯腿软:“你一出来天空就是这样的吗?”
娄京墨肯定道:“对。”
沈卯卯环顾四周,看到了和现实完全不一样的凌源村大门。暴发户气息十足的大门变得残破不堪,即使有红色的月光照着,也显得十分暗淡,却似乎更适合这座被群山所包围的小村庄。
原本的“凌源村”变成了“灵猿村”,从外往里看,村中小路上似乎游走着几个看不清脸的行人。
她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忍不住拉住娄京墨的手:“这是……丧尸围城吗?”
娄京墨:“出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东西,要进去吗?”
沈卯卯瑟瑟发抖:“你想吗?”
“想。”
女神都这么说了,龙潭虎穴她都得去闯啊!
她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娄姐,一会儿你千万别叫我名字,回头之后火就灭了,容易撞鬼。”
娄京墨:“……”
两人快速前进,直奔离她们最近的一个黑影。
黑影是一个很小的小孩子模样,还不会走,只能在地上爬来爬去,爬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清晰的黑色印子。
娄京墨沉声道:“绕过去。”
“怎么了?!”身体快大脑一步做出动作,沈卯卯应声而动,立刻左转,打算从它旁边绕过去。
娄京墨:“它身上全是血。”
在黑天看红色的时候只能看到黑色,这哪里是什么黑影,而是一位全身浸着鲜血的小朋友!
两人越走越快,最后干脆直接跑了起来。
村里的黑影有大有小,小的是最开始那个在地上爬的,大的弯着腰,走路也一瘸一拐,但它们的速度很快,一见到两人就立刻追了上来,追得沈卯卯想哭。
最后她们的身后跟着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它们紧追不舍,像是饿极了的人见到了美味佳肴,怎么也不肯放手。
“我又没有急支糖浆!追尼玛啊!”沈卯卯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又立刻转了回来,“哇QAQ好可怕!”
娄京墨:“……”她怎么有点看不出来。
她们从村头跑到村尾,退路完全被堵死。村尾的尽头就是后山的入口,后山也很危险,但是和后面这些东西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两人没有犹豫,直奔后山的小路。
眼看她们就要冲进后山,最前面的小孩突然凄厉地大哭起来,瘆人的哭声在安静的夜空中回荡出去很远,惊得沈卯卯心脏狂跳。
“咕咕——”
双目通红的夜枭展翅高飞,在红月下不停盘旋,一片灰色的羽毛轻轻飘落,如同一只摇曳的小舟,任由狂风暴雨侵袭,随时都会沉没,一如她们的命运。
第39章 梦中
刺耳的哭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被音波攻击搞怕了的沈卯卯条件反射,当即边跑边放声高歌。因为喘气,歌声有些断断续续的, 更加不成调子。
“咕咕!”原本在空中盘旋的夜枭收敛翅膀直接坠落, 跟在她们后面的鬼怪也集体愣了一下,错过了抓住她们的最好时机。
跑在前面的娄京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罪魁祸首沈某人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避免了她没被抓住却要摔死的命运。
两人踉踉跄跄地前行了一段距离, 身后的东西像是在顾忌什么,堵在小路的出口,没有跟进后山,于是她们就减缓了速度,由跑变走。沈卯卯也收了自己的神通, 喘起了粗气。
“兔子。”娄京墨突然说道。
沈卯卯正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听娄京墨叫她, 她自然而然地转过头, 对她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娄京墨的语气非常严肃:“只要你不随便开口唱歌,我们还是好朋友。”
沈卯卯:“人干事?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娄京墨一想也是, 要不是沈卯卯的歌声把鬼都吓了一跳,她们可能来不及跑到后山就要被抓住了,于是改口道:“那下回提醒我一下, 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沈卯卯翻了个白眼。
现在的后山没有迷雾, 但因为天黑还是无法看得太远, 两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山间, 脚下是湿润的泥土,像是刚下过一场大雨。
“吧嗒——”
微风拂过,树枝摇晃, 一滴冰凉的水珠擦着她的睫毛落在她刚迈出去的一只脚上。她条件反射用手一抹脸,入手的湿滑感觉让她不由地有些慌张。
她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捻了两下,被冷风一吹,那水滴干涸在手指上,留下一丝粘腻恶心的触感。
娄京墨问她:“怎么了?!”
“树上好像全是血……”沈卯卯把那只手举到眼前,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她的手指上是黑色的血迹。
闻言,娄京墨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这些树上除了摇晃的树叶,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隐藏在枝桠后面,暗中窥视着树下的两人。
又是一阵大风刮过,又从树上掉落下来一大片水滴,劈里啪啦地全都淋在了两人的头上,腥气扑鼻,给她们洗了个澡。
沈卯卯又恶心又害怕,双手挡在头顶,跟着娄京墨一起飞快向前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