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队长和她的沈医生 下(48)
屠斐坐不住,开车去皇家影楼,梅姐瞧见她从车上下来,站在门口迎接,“你好啊。”
“你好。”屠斐已经忘记梅姐,像是陌生人一样客气,梅姐闪身让开,“进来吧,我给你倒杯喝的。”
“不用,我来找人。”屠斐四处张望,角落的陈光辉站起身挥挥手,柴英卓算是久违地见到了失忆后的屠斐。
屠斐坐到陈光辉旁边,眺了一眼对面的柴英卓,她印象里的柴英卓只停留在本子上记载的那些内容,“我是屠斐。”屠斐主动介绍,柴英卓点点头,“我是柴英卓。”
柴英卓对于强.奸案的描述和卷宗里差不多,要么是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要么他的记忆里很好,记得所有的细节。
陈光辉和屠斐耳语,告诉她没有进展,“你先问着,我去个洗手间。”
陈光辉一走,桌上剩下屠斐和柴英卓大眼瞪大眼。
“你干嘛那么看我?”屠斐注意到柴英卓双眸不时窥探她,像是要确定什么,柴英卓低头说:“没什么。”
“□□案的资料,我看过了。”屠斐指尖敲了敲桌面,柴英卓抬头看她,屠斐说:“你在撒谎。”
屠斐就那么直白突然地说出来了,柴英卓完全没有料到,一瞬间愣在那。
屠斐直直地盯着柴英卓,黑曜石的双眸仿佛是一面照出本心的镜子,“你一直在撒谎。”
屠斐重复道,她说得十分笃定,仿佛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柴英卓微微低头,屠斐笑了一声,“你连看我都不敢看吗?”
柴英卓别过头,一言不发。
“现在是一场博弈战,”屠斐自顾说她的,“你撒谎,你想保全的,正是我们在调查的,我们查到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
柴英卓双手搓揉,失忆后的屠斐似乎变得更加咄咄逼人,屠斐握拳轻轻在柴英卓面前敲桌面,继续说:“错误的方向,导致你之后选择一直都是错的,错上加错,你的保全不过是让你保护的人在罪恶的深渊越跌越深。”
柴英卓低头不语,屠斐将包重重地甩在桌上,“林清寒死得有多痛苦,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屠斐从包里抽出一张白纸和一桶彩色铅笔,寥寥几笔勾勒出即将跌入地狱深渊里熊熊烈火的两个人。
陡峭悬崖边缘站着看轮廓就是柴英卓,他双手用力揪着一根绳子,绳子下面吊着一个人。
屠斐的画功了得,几笔就勾勒出形式纪景明的形象,他看起来是站在云端之上,但虚幻美丽的云朵稀薄,能维系他在云端的一直都是柴英卓手里那根绳子。
云端之下是地狱烈火,逼真的火焰暗藏着一个魔鬼的骷髅头,屠斐笔尖在骷髅头的空洞黑暗的眼眶上反复描画,慢吞吞地说:“你看,你保护的人离魔鬼越来越近,你的保护让他短暂地享受到了快乐,但之后是无尽的黑暗。”
同样会画画的柴英卓被屠斐的画功所惊艳,逼真的地狱反复正在吞吐着火信,似是都会吞噬一切,烧毁所有。
屠斐的笔没有停下,她在火焰的中心渐渐勾勒出被地狱魔鬼焚烧的女生,那正是林清寒。
林清寒面目痛苦惊恐,她攀着烧得通红的岩壁向上攀爬,指尖都是血淋淋的,无数只恶魔利爪正从后面撕扯她,背部是红得滴血的抓痕,双脚被也被数不清的恶魔抓住……
所有的恶魔正从云端之上的纪景明那里汲取存活的血液。
而提供给纪景明一切的是柴英卓,柴英卓的大半个身体几乎在悬崖外面,他随时都会掉下去,而云端之上的纪景明丝毫没有察觉,仍在谈笑风生。
纪景明标志性的微笑……太熟悉,那天纪景明得知屠斐失忆时就是这般冷血的笑。
柴英卓依稀记得屠斐面对面告诉他,她会失忆,她眸光里没有仇恨,哪怕承受了那么多,她的笑还是很干净。
柴英卓像是被控制住了,他的目光移不开,他仿佛看见林清寒往上爬时向他求助了,他的内心感受到了召唤,他很想做些什么。
屠斐在林清寒的背后涂抹了大量的红色,恶魔一点点地吞噬掉了林清寒,她绝望无助地一直向上看着,仿佛上面有她的希望。
火光最后烧毁了林清寒,她也变成了和狱火里的恶魔一样,她面目狰狞,唯独烧毁皮肉残留骨架包裹着的那颗心还是鲜红的。
柴英卓再也坐不住,他起身冲到洗手间,狂呕不止,泪水混合着污物倾泻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漏洞238章的记得补哦。
手残提前发了一章存稿箱。
作者:【翻存稿箱哭唧唧.jpg】
第241章 悔过书
洗手间里陈光辉因为突然而来的呕吐声惹得恶心, 他跟着干呕了几次。
等从隔间出来,发现外面呕吐的人居然是柴英卓。
洗手间里散发一股污浊的气息, 陈光辉忍不住干呕, 他粗略地洗手探头看了一眼隔间,“你没事吧?”
柴英卓趴在马桶上,他无力地抬起手摆了摆,陈光辉诧异, 屠斐聊什么, 能把人聊吐。
陈光辉看到桌上的画作,迎面而来一股灼烧的压抑感,“你把人画吐了,你也是厉害。”
陈光辉半开玩笑, 屠斐低头盯着画作没动静, 陈光辉坐下,注意到屠斐的眼圈泛红, 她也哭了。
屠斐无法忘记她第一次看见被烧成残骸的林清寒,如果那时有人站在她身边,一直陪着他鼓励她,或许一切都不会一样。
屠斐将画叠好, 交给梅姐,“请帮我交给柴英卓吧。”屠斐心口沉重,陈光辉随着她一起出来。
又下雪了,孩子们在街道巷口嬉笑打闹,年轻的伴侣们手牵手前行, 三两成群的女孩子们找到最佳角度拍雪照。
屠斐双手插兜,轻轻舒口气,像是吐了个烟圈。
“没事吧?”陈光辉不放心地问,屠斐摇摇头,连续几次深呼吸后,她轻声说:“不怪林清寒的父母不配合我,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光看见那张照片我就觉得很压抑。”
陈光辉完全能够理解屠斐,他现在之所以看起来淡然是因为之前经历过了,他见过更触目惊心的,“没事,我们商量着来,他们有情绪是正常的。”
屠斐因为看了林清寒的照片做了几夜的噩梦,每次她都看见林清寒在房间里哭,哭到最后无法解脱,她绝望地点燃了什么,最后将自己的性命交给绳子。
屠斐总想去救她,可每次都是徒劳,她眼看着林清寒被烧得七零八落,没有烧毁的骨头从绳子上不停往下掉……屠斐这时候会满头大汗醒来,她的心跳得很快,她按压着心口深呼吸。
胸口微微的刺痛感,是按压时压到吊坠带来的,屠斐紧紧地握住半颗心形吊坠,她大口地呼吸。
等情绪渐渐稳下来,屠斐擦去额头的冷汗重新躺下,她指尖挑着项链,有什么呼之欲出,但就是想不起。
屠斐握着吊坠,仿佛能够汲取安定,她再度昏沉沉入睡。
柴英卓没比屠斐好到哪里去,他本不想拿走屠斐的画,他一度将画丢到路边的垃圾桶,最后却像是魔障似的翻了垃圾桶捡回来了。
柴英卓因为屠斐的画接连做噩梦,梦里是林清寒的哭声,撕心裂肺,震耳欲聋,柴英卓每次都会被尖叫声所叫醒,醒来时必定是大汗淋漓。
柴英卓很热,但额头的汗是冷的,他的心跳时常不对劲,他像是病了。
柴英卓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之前睡不着他会走到疲倦,累到极致他会睡着,只是现在再疲倦也睡不着了。
柴英卓眯着眼,他记不清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当人长时间缺觉时,会产生幻觉,他有时会分不清自己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他反复看见一身烈火的林清寒就站在他面前,他甚至感受到了灼烧感,他用力挣扎躲开。
咣当,柴英卓感受到疼痛,人也彻底醒了,太阳照在他的肌肤上,温暖而又舒适,不是火,是太阳。
柴英卓拿起床头的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手机嗡地一声震动,他费力摸过来,是柴冬雪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