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瘾(50)
发微信过去问,江浪霆还没下班,说得忙到晚上,中午在办公室直接休息了。
江浪霆去忙之前还提醒他,说想好了一定告诉我。
夏烧其实早就想好了,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或者说以怎样一种郑重地去开口。他思考过,认真表白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布置个漂亮的房间、写情书,或者怎么样,但这都不是他想要的方式。
趁着有空,夏烧挑了个下午把风堂约出来。
地点就在MBAR对面的咖啡厅,对方说正好等会儿聊完都不用走了,在隔壁吃顿火锅,晚上到点了直接进MBAR还能玩儿。
“那你打算怎么办?”听完全程,风堂这么问他。
夏烧喝了口咖啡,舌尖苦苦的,“写情书?”他问完,把桌上的伴侣包全给拆了往咖啡里边儿倒。
风堂瞥他一眼,“你要写议论文还是散文?来,给你拟三个小标题,缘起、经过、展望未来……”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夏烧把脸蛋贴在墙上,原本想靠一下,不料被冰得一呛,风堂连忙给他拍背顺气儿,急了:“哎哟,你直接跟他说你喜欢他你爱他你等他等到冷风吹不就完了么,非要那么郑重?”
“我只是还有点儿没缓过来,”拍拍脸颊,夏烧把口罩往上拽了点儿,“我总觉得特别不真实。”
风堂大胆猜测:“不相信他喜欢你?”
“也不算。”夏烧点头,又摇摇头。
“你这种情况挺正常,换我我也不信,”风堂小声道,“要我说,江二让你多考虑考虑也是正确的。要是我啊,就不会找这种随时可能有意外的。万一以后我真爱得死去活来了,哪天人突然没了,我肯定受不了。”
夏烧一琢磨,觉得是这个理儿,“要真没了,你怎么办?”
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风堂摸摸下巴,说:“我得找个深山老林,天天给他敲钟去。”
“……”夏烧缩了缩,“那倒不至于吧。”
风堂真的就想不通怎么贺情他们家小孩儿都那么思维直接,越看越想下一秒就上手把人脑子里某根神经好好捋捋:“怎么不至于?你不是说,江二问你戴头盔怎么接吻吗?我觉得就这意思。他玩儿的那是什么,赛摩啊,不是平时带你跑山那种温馨碰碰车!”
夏烧想了想风堂的话,觉得有道理,“你说得对。”
“……”
风堂正想捋袖子好好儿开导他几句,突然看见对面MBAR二层的长廊边闪过一个人影。
“喏,”风堂抬抬下巴,推夏烧的胳膊,“你男人。”
夏烧只恨现在自己没随身带个望远镜,虽然听起来有点儿变态。
被两个人注视着的江浪霆今天只穿了件薄羽绒服,正在长廊上站着不动,不知道在望什么。
羽绒服虽然薄但很宽大,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了他身上系得乱七八糟的绷带。
绷带全是辛猎打的,这“罪魁祸首”现在正以最快速度绕过端酒杯子的服务员,从一楼夜场往二楼办公室冲。
辛猎喘着气跑到江浪霆办公室门口,发现江浪霆正在面朝江流的长廊上吹风,手掌搭在围栏处,指缝夹了一根点燃的烟。
辛猎举着手机,“二哥……孟哥找你!他说你不接电话,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应该很急。”
没多问,江浪霆点头接过电话,听孟前泽在那边问:“江二?”
“孟哥。”江浪霆把烟捻灭。
“格兰街道赛,去吗?”那头问道。
江浪霆怔了怔,“澳门?”
“嗯,东望洋。”孟前泽说。
第42章 玫瑰
东望洋。
江浪霆对这个地方印象很深,但因为种种原因和机缘错过,他并没有去过这里。
孟前泽所说的格兰赛是街道赛,在江浪霆不像话的少年时期传播最为火爆,那会儿通讯不够方便,大家都挤在一起盯着一处电视屏幕看,一看就肾上腺素飙升,巴不得马上前轮起火,飞在风里。那时候,在校园里念书的男孩子放学就想骑车出去野,野了就溜街炸道,不懂事,气得家长老师广大群众在“小鬼火”后边儿边骂边追。虽然后来“十年禁摩”,但这项全世界最古老的街道赛事仍然是男孩儿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东望洋是它的主赛道,以弯多道窄著称,多年历练下来,在摩托车爱好者心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
但它也以危险著称。
“江二?去吗?”孟前泽那头传来火机声,“我记得刚认识你那会儿就跟我聊过格兰赛……你不是挺感兴趣?我这儿拉了赞助,赞助商说让我推两位车手,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怎么样,考虑考虑?”
“还有赞助?”
“嗯,格兰赛不是还有房车赛么,房车上打个广告多方便,摩托车自然也有了。”
“要用他们提供的车?”
“对,那边会提供赛摩,然后你的头盔、骑行服什么的都是他们包。你人去就行了。”
江浪霆想了想,收回一直停在水面的目光,揉揉眉心,道:“孟哥,麻烦你给那边说,如果让我自己用我自己的车,我就能去。”
孟前泽“哦”一声,笑起来:“你非要跑你那辆杜卡迪?”
“嗯,”江浪霆应声,“我是要骑车,不是让车骑我。”
“那行,我和那边沟通沟通。不能用就不去了是吗?”孟前泽问。
“对,”江浪霆想想,如果真要去还得提前安排交代好店里的事儿,“还有,孟哥,大概是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周末。”
在心里掐了掐时间,江浪霆算好是这个月大概平安夜的时候,没多久了。
电话一挂,江浪霆靠着围栏再站了会儿,眼神瞥到在旁边和自己一起看风景的辛猎。
辛猎被他看得一哆嗦,故作镇定,又按耐不住好奇心:“二哥,又有比赛要去了吗?motoGP?”
“不是。”江浪霆摇头。
“澳门……”辛猎实在是没多少相关知识,摸摸下巴才琢磨出来江浪霆朋友圈前年分享过一次格兰赛的集锦,“那个什么,兰什么?特刺激那个?”
“对,格兰赛。”江浪霆回答。
“哦我知道,就上个月不是说要取消么,哇,那摩托车轮胎都起火了,还好没死人……”辛猎话说一半,又觉得这么着谈起来晦气,拍拍自己的嘴巴,“这又复办,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吧。”
江浪霆低头去看波光粼粼的江面,目光随水纹摆动,“不知道。”
“真要去?”
“如果那边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就去。”
他说完,转身要往楼下酒水仓库的方向走,“时间比较急,你这两天去帮我选副好点儿的护具,买回来我挑。”
辛猎反应快,速度迈步跟上,疑惑道:“二哥,二哥……就上回十月份的时候,大晚上的,不是你让我去买的护具吗?你的护具呢?那么快就摔坏了?”
江浪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被问到的人看他一眼,摇摇头,调了个方向准头,不愿意多解释,抬腿又往办公室走。
走廊上没什么人,工作人员全集中在楼下场内了。
小跑几步跟上,辛猎瞧着四周空空荡荡的,声音稍微放大了些:“真坏了?不会吧,这什么质量啊?我还找最好的店买的!是不是那小子坑我?靠,我打电话过去骂……”
“不用。”江浪霆这才顿了顿脚步,眼神看向他掏在衣兜内乱掏的手。
“怎么摔的?摔得厉害不厉害,哎,二哥你摔疼了吗摔哪儿了我看看?”
“给夏烧买的。”
“啊?”
“别打了,护具质量非常好,”江浪霆拿过他正在拨打第二遍电话的手机,把手机锁了屏放在办公桌上,“他再摔个四脚朝天都没问题。”
辛猎:“……”
他沉默一会儿,半晌过憋出一句“哦!”。
在办公室看完仓库送来的酒水清单,江浪霆拿着笔记本电脑坐了一下午。
坐到四点多,他实在撑不住,拿毛毯盖着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拿起传呼机给销售经理打电话了解了一下今晚的订台情况,再把安保工作落实到位,好不容易落得空闲,把辛猎叫厨房送上来的晚饭吃了。
他划开手机,看沉寂许久的江氏家族群弹出新消息。
点开图片,那是江让发的一张东南海景,说今年的架次飞完了,右脚还差点儿被机轮给压了。江浪霆想想,给江让发了条消息过去:
——回来过年吗?
江让好不容易空闲,回消息的速度极快:
——不回了,哥。
江浪霆回:
——我听叔婶说他们可能要去你那边看你,我就不过来了。
就看着微信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一排字显示了又停顿,停顿过后又显示,来来回回好几分钟,江浪霆感觉出江让似乎有许多想说的话,但等了许久,只等来一句:
——我一切都好,放心。
江浪霆忽然有点儿不知道回什么。
他和江让一起长大,自从自己父母意外去世之后就真正成了亲兄弟。江浪霆十几岁才被过继给江让父母,自己出来混得早,说不上有多少养育之恩,但对叔婶是真心感激。
两兄弟忙得不相上下,性格相似又缺少沟通,再加上有人不懂轻重,想从江让身上报复江浪霆,后者也有意疏远,逐渐联系变少。
上回聊天都是十月份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