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其(32)
因着前奏结束表演开始,灯光又炫目,这笑容转瞬即逝,快到很多人都没来得及看清到底他是不是笑了。
台下,站在身边侍候的人尽职尽责帮江世景打发掉又一个上来搭讪的人。
江世景换了个舒适的坐姿,没有碰桌子上的酒杯也没有被光怪陆离下的男男女女转移视线,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以一种熟稔又带有侵略性的眼神看着台上的表演者。
容其又往观众里看了一眼,背过身切切实实笑了一下。
就因为这一除了当事人谁也没有发现的微小变故,在与上一首歌节奏相似的音乐中,原本就被舞台上勾人的表演者吸引了心神的看客们发现了他极大的转变。
啊,原来他还可以更勾人。
当不肯轻易透漏表情的表演者突然间开始表达自己情绪的时候,看客们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一样的撩发动作,在加上专注于一个方向的眼神和明明不自主就想扬起却翩翩要克制的笑容之后,就完全变了味道。
顺着腰线下滑的纤长手指,手臂上的青筋,优美的颈线……每一处都透着张扬的力量感与美感。
这样的容其,少了距离感,也让人多了点儿嫉妒。
是的,嫉妒。
这样的转变,很明显是因为台下的某一个人,让人嫉妒的某个人。
江世景也很嫉妒,因为容其目光的着落点分明不是自己的方向。
他顺着容其的目光看过去,越泽正站在人群里,身边还跟着江南生等人,给他隔离出了一个空带。
越泽在生气。
即使他面上没有多大情绪波动,但江南生明明白白地看出来他很生气。
这让江南生一时之间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倘若越泽和容其有了嫌隙,于他们几个而言当然是好事。但是,今天这种状况的出现,也有他牵头惹事的原因在,最后也脱不了干系。
越泽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人群里,看着容其在台上撩人,听着他比在自己耳边清唱时更加狂放的声音。
然后他就突然觉得委屈起来,再然后,他看见容其把动作一收,把耳返直接扯下来丢在台上向他走过来。
容其大步走到越泽面前,离得他很近很近,近到即使灯光昏暗,越泽也可以清晰地看到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流下的痕迹,闻不到汗水的味道,但却能感受到热度。
“是不是不高兴?是不是甚至有点儿讨厌我了?”容其贴着越泽的耳朵说。
越泽还是不语,只侧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容其也认真回视,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细节。
忽然他就笑了,后退半步拉开些距离,说道:“你委屈些什么?我哪里让你受委屈了吗?”
委……委屈?!
江南生强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震天响的音乐震得不好使了,居然有人会把“委屈”这个词用到越泽身上?!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觉得委屈?”容其又问。
越泽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们……你……”
容其:“他们怎么了?”
越泽:“他们在看你……”
容其:“那我又怎么了?”
越泽:“……”
越泽又不说话了。
天知道,他感觉心脏都要炸了,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憋闷过。
他讨厌那些人看着容其的明晃晃的写着渴望的目光,正在极力遏制自己想让这些人消失的想法,他委屈容其明知道如此,还……还……
越泽思考了两秒钟,还是没能想起合适的指责容其的词语。
总之,容其明明就在眼前却像隔了个悬崖的空虚感和不确定感充斥了他的整个思维,几乎让他维持不住理智了。
容其又凑近,用只有他和越泽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不喜欢他们看着我,还为我明知道你不喜欢却偏偏要做而生气,是不是?”
“嗯。”越泽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
容其:“可是,我也在生气,在耀世聚会上,从楼下看到你在二楼向下看过来,身旁站着原纯、原尚、还有好多人的时候。当时我就在想,我怎么就喜欢上了你呢?要是哪天弄丢了,抢都抢不回来,你说气不气?”
越泽听到他的话猛然愣住,问道:“你说什么?”
容其:“我说我也在生气。”
越泽摇头:“不是这句。”
容其:“我喜欢你,我怎么就喜欢上……”
越泽侧头一个吻封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全程没听清两人对话的江南生等人一脸懵圈,他们只看见容其也不知跟越泽说了什么,仿佛三言两语就把怒气冲冲的越泽哄好了,何止是哄好了,不妨说实话,身为越泽的发小,江南生这也是二十多年来头一次知道生人勿近熟人勿碰的越泽也是可以跟人这么“亲近”的。
头一次知道的不止江南生,还有江世景。
看到来那个人接吻,他握紧了手里的酒杯,又半放半扔地把酒杯搁置到了桌子上。
江世景离容其和越泽更远,一点儿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要怎么把看上的人弄到手。
从耀世宴会上看,他觉得容其和越泽的不见得相处得有多融洽,要不然容其也不会抛下越泽跟他跑来夜场;但容其也不是那么好搞到手,有越泽这个壁障挡着不说,就容其能三言两语将来“抓人”的越泽哄好来说,容其也不是个好攻略的。
但无论怎么说,没胆从大佬手里抢人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必须抢!
陆欣妍和容其、江世景来了夜场之后就溜进人群里疯去了,现在又不知道从哪个人堆里钻出来,瞅见容其,见他卷着袖子站在那儿,头发刚才跳舞跳地有些乱,但乱糟糟的黑色碎发更衬得他那张脸格外好看。
于是陆欣妍就过来毫不留情照着他胳膊响亮地拍了他一下:“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拍完才发现好几双眼睛瞅着她,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完了完了,这几个人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越小爷你别这么看着我呀!
容其那个皮肤,瓷白瓷白的,陆欣妍这么结实的一巴掌下去,妥妥的一个红印,越泽不侧目才怪。
她觉得有必要补救一下,赶紧伸手又给容其揉了一下:“我好像下手有点重哈,哈哈哈哈哈……”
越泽眼神更不善了。
虽然陆欣妍是大小姐脾气,但行事缺根筋,容其觉得她还挺好玩儿的,便制止了她继续作死:“去玩儿你的吧,我要先走了,你要么也早点儿回去,要么找个朋友过来陪着,别在这地方呆太久。”
陆欣妍:“有朋友有朋友,慢走慢走,不送!”
说完一溜烟跑了。
越泽抿了抿唇:“她是谁?”
容其挑眉:“算是堂妹吧,总归是不姓陈的,看着顺眼点儿。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越泽:“嗯。”
等越泽这伙人都走了,江世景去楼上一个隔音好的包间打了一个电话,那头一接通,他便说道:“冯东阳,我不打算帮你把他处理掉了,处理掉可惜了,我想自己留着,收藏起来。”
那头的人隔了几秒才回答,说了几句就生起气来,江世景可不管这些,当初他也没答应一定就把事情给办成,他听了一会,实在不耐烦,最后都没听完就结束了通话,以至于没听到对方说后天回国。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断更太久我也不记得自己前面写了啥了,假期又从头看了一遍顺便修改了错别字,现在来填坑了
第36章 冯阳东
越泽从小就是个脾气古怪的孩子,也不喜欢跟人亲近。
两岁的时候他就抱着饭碗拿勺子一点点戳了吃,怎么都不让人喂饭了;三岁的时候,到哪里都要坚持自己走,谁都不让抱,一抱就哭;到了幼儿园小班倒是不哭了,他开始把别人弄哭,虽然起因是有同班的宝宝动他的玩具;从小学开始倒没有跟同班同学起冲突了,因为他开始一路跳级,并在偏科的路上越走越远,且偏得越来越有技术。
就算如此,身边也不是没有年龄相近的玩伴,像江南生、原尚等,仔细数数也有好几个。
至于是怎么就跟越泽成了发小了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原因。
冯阳东小时候曾经也是“越泽党”的一员,他当初开始跟在越泽身边的原因很简单:越泽总是比别的小孩干净,长得也好看,他喜欢跟越泽玩儿,虽然越泽不怎么搭理他。
这一跟,就跟了十几年,后来他就被逼出国,没办法跟了。
冯阳东从小就是个小霸王,家世又好,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但凡事总有例外,第一个例外就是越泽。
江南生家的主产业耀世是演员聚集地,他从小在演员堆里长大,好的不学净学坏的,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就开始验证哄骗小姑娘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原尚就不一样了,他出身检察官世家,家里人基本都在检法系统,而且一家子都是清官,不然也不能在几次动荡里安然无恙。虽然是清官,但能一路官运通达,家里能有人在国家最高法院里坐着,那原家人肯定也不是一根筋的直肠子,但偏偏生了个一根筋的长孙——原尚。
原尚小朋友不仅直,还直得刻板,严格遵守一切他所知道的规章制度法规条例,老师手里的小红花从来不会少他的份,有小朋友乱扔垃圾他也要管一管。管着管着,一不小心就管到了冯阳东头上。
冯阳东呢,他不去找别人茬就不错了,现在竟然有人来送人头,不收都对不起他“小霸王”的称号。
于是,三下两除二,幼儿园小班的原尚就被小学一年级的冯阳东摁在了地上。
脸朝下的原尚小朋友鼻子一疼,伸手一摸摸出一手鼻血,这下好了,开哭吧。
这一哭,惊动了数位小朋友围观,加上小班老师——小学老师下课就回办公室了,但是小班老师得留班看着。
老师一看,这可不得了!
向阳花是个私立学校,只收幼儿园和小学的孩子,本着教育从娃娃抓起的原则,实施绝大多数小孩都接触不到的精英教育。简单来说,这一学校的小孩,随便哪个的家长站出来都能承包整个学校。
小孩有小矛盾不可避免,小打小闹见怪不怪,但这见血可就不得了了,吓得老师急忙上前检查,又是擦鼻血又是哄的,还给医务室老师去了个电话。
等医务室老师来了,小原尚却死活不走,非要冯阳东给他道歉:“你做错了事,就要道歉!”
冯阳东横惯了,也没带怕的,就是不道歉,向原尚一个劲儿做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