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妻(8)
作者: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6-23 09:14:24
标签:甜文
阴雨连绵的天气,大街上没有什么人,水风没有撑伞,任由雨雾打湿了衣服和鞋袜。他喜欢下雨的天气,因为每次下完雨,山上都会长很多蘑菇,他就可以摘下来带回家和弟弟饱餐一顿。
如果不是因为瘟疫,他一辈子也不会离开故乡,虽然族里没有人喜欢他们,但至少他们还有一个家在,他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开开心心的活着。
走到城外以后,水风就把鞋子脱了,他不喜欢穿鞋,尤其是这种小小的绣花鞋,不咋结实不说,穿着走两天就磨得一脚水泡。
走几里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相较于唐家的深门大院,他更喜欢山上的风景,就是这里的山太过贫瘠,没有云南的植物多。
解毒的草药喜欢长在峭壁上,细细小小的几根长在一起,要很认真的找才行。等雨下得小了些,水风便扒着山崖的边缘,小心翼翼的朝悬崖边上挪。下过雨的山石特别的滑,如果勾不住掉下去,摔不死也得半残。
草细小,路又湿滑得厉害,水风摘了快一天也没采满一个小箩筐。山中多树,他的衣服磨破了几处,好在他穿得是旧衣服,要是唐家的那些绸缎衣服,早都被淋得不能看了。
水风坐在地上歇了一会脚,有不常见人的松鼠好奇的停在他脚边,待他一动弹就快速的窜上树顶不见了。秋末冬初的时节,这些小动物都在忙着储存粮食,省的入冬饿肚子。
这解药吃多少才能好,其实水风心里也没什么数,因为族里人人都知道那种草是有毒的,而且要煮过以后才有毒,谁也不会误食。他只记得很小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孩调皮喝过,他的家人便采这药煮给他喝,后来慢慢的好了,喝了多久他并不知道。
不傻的唐无啸是什么样的,水风并不知道,他只从旁人的只言片语和那些照片上猜测一二。不过无论是什么模样的,总比现在这个烧粥不会开火的好些吧。
水风想起那两个脚夫说的,若是唐家的大少爷不傻,倒贴三千个大洋都嫁不进去的话来,又想起傻子连脸都不会洗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个傻子,还值三千个大洋呢。
想起唐无啸,他就想起早上答应傻子的,说要给他带蘑菇回去,只是这地方的蘑菇都小小灰灰的,长得不怎么精神。水风随意的摘了一些长得还凑合的放在背篓里,省的回去没有傻子又要闹起来。
天已经快黑了,还待在山上并不安全,不过水风觉得这草药实在太难采摘,不如多采点回去晒干了用,反正这东西也耐放。
毕竟他一出来就是一整天,老这么把傻子一个人放在屋里,他不放心。他隐约觉得唐玮还会再跑来,唐无啸屋子里那么多东西,万一有很重要的东西,肯定招人惦记。
水风想多摘,却忘了采药的规矩,一贪心就容易出事。他毕竟淋着雨爬了一天的山,体力消耗的厉害,等他踩着山崖石去够最后一把草药的时候,一不留神踩滑了一脚,虽然反应很快的抓住了树枝,却依旧被锋利的边缘割破了脚心,差点从峭壁边上滑下去,他花了好些力气才脱险。
这一通折腾,等水风回到唐家时已经是深夜了,小厮惯会偷懒,大门已经上了闩,他敲了几下没人应答,干脆从墙上翻了进去。
夜深人静,唐家一层一层的院落像死了一样寂静,只有零星的护院巡逻的灯火。水风一瘸一拐的走到北院,发现院子的门缝里透出了光来。唐无啸竟然还没有睡,平日里不到十点他就困了,一上床就睡得安安稳稳。
他开了锁,发现唐无啸打着一把伞,手里拿着手电筒坐在台阶上打瞌睡,一见他回来了,傻子立刻蹦了起来,高高兴兴的扑了过来,抱着浑身湿透的媳妇心里委屈,道:“媳妇,你走了好久啊,我想去接你,可是门锁了。”
白日里水风一走,傻子就没事干了,天又下雨,他不能去院子里看小鸡,只能坐在榻上发蔫,这一蔫就蔫到了深夜,媳妇还是没回来,他连饭都提不起精神吃了。
后来天快黑了,唐无啸见雨落得急了,想起水风没有带伞,就找出了伞来想去接,这才发现院门锁了,只好坐在门口一直等着。
水风脚疼得厉害,哪还承得起他这么大一块压过来,他累得要命,推着男人的肩膀道:“我身上都是土,你别过来,走走走,进屋去。”
进了屋,水风才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他在山上待了一天,一身都是泥水,不仅如此,他裤管上全是斑斑驳驳的血迹,看着格外骇人。
水风还以为自己只划破了脚,原来连着小腿也被割破了,怪不得他会觉得那么疼,越走越觉得没力气,肯定是血流得太多了。薄的山石锋利的像一把刀,这伤口怕是浅不了。他把背篓摘了下来小心的放好,对傻子道:“嘶,去给我打盆水来,再拿个毛巾,快点。”
傻子哎了一声,慌忙跑到水缸边打了一桶水,又去翻衣柜找毛巾。水风找了个凳子坐下,撕掉了半截裤管,用毛巾沾着清水擦拭掉泥水。
唐无啸蹲在他身边,眼见着泥水被擦拭干净以后露出了那条足有三四寸长的伤口,皮肤被磕碰出的青青紫紫的淤痕更显得这伤严重几分,格外的吓人。
他看着心疼,想伸手摸摸,又怕弄疼水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哆哆嗦嗦的道:“媳妇,你受伤了,肯定很疼。”
水风记得抽屉里有些洋药,还有绷带,就道:“没事,你去把抽屉里的药拿给我,包上就不疼了。”
唐无啸不认得洋药的模样,干脆把整个抽屉都拽了出来,抱着跑到水风身边,给他看里面的东西。水风只认得一种消炎药,是苏风生病的时候洋医院给开过的,比一包米还贵些。
他让傻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把药给吃了,又用绷带绑了小腿和脚心上的伤口,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傻子眼巴巴的看着,充满担忧的问他道:“不疼了吗?”
水风捧着他的脸,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笑着道:“嗯,不疼了,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好了。”
☆、15
15
腿脚受了伤,行动起来就很不方便,水风在屋里歇了好几天才慢慢提起了精神,他失了不少血,要是换个身体不好的早就扛不住了。
他不能动,屋里一下就乱了起来,傻子什么活也不会干,不会洗衣扫地不说,在别的方面也毫无天赋,他连烧炉子都能烧得一脸灰,怪不得需要人家伺候呢。不过这么有钱的人家,也不指望儿子能洗衣做饭就是了。
屋子乱反正也没别人来,就是吃饭上太过麻烦,这几天做饭水风都只能坐在椅子上指挥着傻子烧火做饭,结果糊了好几次。
水风正在给伤口换药,唐无啸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有些心虚的道:“媳妇,桶掉了。”水缸里没水了,他想从井里打些出来,却不小心把桶弄到井里去了,他弄了半天还是弄不出来,反倒弄脏了长衫的下摆。
“什么桶?”水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
傻子伸手去摸他刚刚包好绷带的腿,小声道:“井里的桶。”
水风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无奈的道:“你去碰井里的桶做什么?我看今天用什么打水,渴死你算了。”
唐无啸自知做错了事情,也不反驳,轻轻的把水风受了伤的腿抱在了怀里,替他暖着□□在外的皮肤。水风在他脑袋上戳了一下,道:“德行。”
说是渴死他,总不能真不打水了,水风单脚站着够了好一会才把水桶给勾上来,让傻子把水运到缸里,今天要给他煮解毒的草药了。
这种解毒草煮出来的颜色是黑色的,闻起来有一股酸臭味,煮熟以后味道更难闻。锅刚煮开就把傻子给熏出去了,躲在门口盯着那口锅看,完全不懂水风在做什么难吃的菜。
水风对这种味道已经免疫了,没觉得有什么难闻的,他煮了一会,把颜色全部煮出来以后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就把药滤了出来,朝傻子招手,道:“过来。”
唐无啸直觉这玩意肯定是给他喝的,他在这方面还是很机灵的,躲在门后面装傻死活不肯进去。
水风的耐性有限,一拍桌子,砰的一大声吓了傻子一个激灵,他板起脸道:“你过不过来?皮又痒了是不是?快点过来!”
他一发火唐无啸就乖了,扭扭捏捏的蹭过来,还是离桌子八丈远。水风吹了吹碗里的药,尝了一口觉得不烫了,就把碗递到了傻子的嘴边,哄他道:“快把药给喝了,喝了你就好了。”
傻子喝了一口,立刻把药吐了出来,不情愿的道:“太苦了。”
水风不会说什么苦口良药的鬼话,垫着脚硬把药灌进了傻子嘴里,道:“苦什么苦啊,全喝了,不想挨揍就好好喝药。”
一碗药全灌下去,苦得傻子眼泪都出来了,他吸了吸鼻子,又不敢和水风争执,委屈巴巴的问道:“媳妇,这是什么啊。”
水风见他喝个药比挨揍还痛苦,给逗乐了,摸了摸他的头,哄他道:“是治病的药,你喝了它就好了。”
唐无啸有些疑惑的道:“可是我没有生病啊。”
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生了病,所以不懂为什么要喝这么苦的东西,水风懒得跟他解释这个,把碗收了,随口道:“治你傻。”
傻子哦了一声,还当真接受了这个说法,他见水风单脚站着很累,就从后面抱住了他,让媳妇靠在自己身上歇着,亲他盘起来的黑色卷发,小声道:“媳妇,我要是不傻了,你会高兴吗。他们都说我傻了就是废了,没用了,还说你早晚有一天会跑的。”
唐无啸傻了以后,下人待他的态度自然不会好,嚼舌根什么的也从不躲着他,傻子虽然傻了,总也有些感觉,偷偷的记了一些事在心里。
水风手上没停的在洗碗,他从不在乎外人说什么,嘴上道:“听他们胡说八道,我不走,你就算好不了我也跟你一辈子。”
傻子这才开心起来,伸手在水池里搅合,水风嫌他烦人,让他去院子里看小鸡去,别在捣乱,本来几个碗只需要洗一会,有他在洗半个小时也洗不好。
长了个把月,小鸡大了很多,已经不再像个小毛团一样了,黄色的毛也换掉了,看着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唐无啸比划了一下,发现它们已经比鸡蛋大很多了,就扯着嗓子喊道:“媳妇,小鸡现在可以下蛋了吗?”
水风敷衍他道:“你再睡三十个觉它们就能生蛋了。”
傻子伸出右手,掰了掰手指头,他压根也不会算数,数了好一会也没搞清楚三十是多少,不过他知道肯定快能生蛋了,开开心心的抓了一把小米喂鸡,叨念道:“你们长大了要多生蛋啊。”
他对鸡蛋格外执着,因为水风说睡觉起来就能生蛋了,所以他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鸡笼子旁边,伸手摸摸小鸡有没有下蛋,发现没有就回来缠水风,问他为什么鸡还没有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