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28)
郑厉打定主意回了首都。
这一周风平浪静,人的记忆是无情的,白翔宇这个人已经彻底被人遗忘了,再也没人在纪深面前提起他。
纪深每天照常生活,不时帮郑厉给论文初稿把把关,修改其中一些措辞错误和检查数据是不是正确。
到周五,郑厉的毕业论文初稿算是写出来了,郑厉意气风发,叫人给他打印出来,准备第二天拿去给郑妈妈看。
纪深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伤疤还在,但已经能正常写字正常活动。
郑厉说郑妈妈挺担心他,要把他也带过去让郑妈妈瞧瞧。
纪深没反对。
这一晚他们自然也腻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纪深醒来,打开手机看了看上面接收到的视频。
他的手机静了音,视频也是静悄悄的。
上面是昨天晚上这间房间里的录像。
他趁着郑厉不在装的监控摄像头,可以把视频连接和发送到对应的手机上。
郑厉比纪深晚醒,睁开眼看到纪深坐在一旁看着手机,不由凑过去看看他在看什么。
只一眼,郑厉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纪深双手微僵。
背脊也有些僵硬。
郑厉坐起来盯着纪深:“你还有录像的嗜好?你录下来做什么?”
纪深深吸一口气,缓缓说:“我不是同性恋。”
郑厉死死盯着纪深。
纪深说:“我撒了谎的,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对你下药。”他仰头看着郑厉,“白翔宇他对我有那样的想法,我没别的办法,只能借你躲开他。对不起,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喜欢男的。”
郑厉只觉得心里怒火翻腾。
纪深说不喜欢他。
他稀罕纪深的喜欢吗?
他从来没稀罕过纪深的喜欢。
是纪深来撩/拨他,是纪深自己来招惹他,现在纪深说他不喜欢他,只是想借他摆脱白翔宇。他看起来比白翔宇脾气好吗?
纪深这样的,也敢来骗他?
郑厉冷笑一声:“你想摆脱他,就来招惹我?”
纪深说:“视频我已经发送到我的邮箱里。”他僵直背脊和郑厉谈判,“阿姨不知道我们的事,她想让你结婚的。”
郑厉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怒火都被纪深撩了起来。他怎么会觉得纪深是只无助的小羔羊,这爪牙不是挺锋利吗?纪深没法对白翔宇亮出爪牙,对他倒是毫不留情。
他带纪深去见他妈妈,纪深却拿这个来威胁他。
他这辈子受过别人威胁吗?
纪深这样的,他一拳下去能让他在医院躺几个月。
郑厉冷笑说:“你倒是知道我在意什么。”
纪深紧绷的背脊放松下来。
郑厉伸手抢过他手里的手机,狠狠地往地上一摔。他把纪深压在床上,扯开纪深宽松的睡衣,露出纪深布满欢/爱痕迹的身体:“你的摄像头装在哪?现在是不是还在拍?你这么喜欢拍,那我们再接着拍好了。你只管拿去给我妈看,看看是谁会怕!”
纪深错愕。
郑厉是真的不怕。
本来他觉得自己栽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带纪深去和他妈妈说清楚就成了。他妈妈又不是那种泥古不化的人,他真想和纪深在意一起她不会不同意。
现在纪深居然拿这个来威胁他,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小白眼狼。
撞破白翔宇逼迫纪深时,他也想过纪深只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连一点点都没有。
真当他脾气好是吧?
他知道怕白翔宇,就不怕他?
连白翔宇都怕他!
郑厉把纪深拦腰抱了起来,让纪深坐在他腿上,抬眼在床对面找了找,很快找到了摄像头所在的方向。他让纪深面向摄像头,捏着纪深的腰说:“不是挺爱拍的吗?不如对着镜头打个招呼,让我妈看清楚点我睡的到底是谁。”
纪深浑身冰凉。
郑厉感觉出纪深的僵硬,凑过去吻咬纪深的唇。
这吻凶猛又粗暴,纪深能感觉到郑厉在生气,他下意识地张口迎合着郑厉,却被郑厉狠狠地掐了一把。
郑厉冷笑说:“不是说你不是同性恋吗?不是同性恋和男的接吻还乖乖伸舌头?不是同性恋被我艹还能硬起来?我看你天生就是被人艹的。”
郑厉把纪深扔回床上,身体力行地证明他并不怕纪深的威胁。他这样的人,就算把这些视频放到电视上给全国播一遍,他也不会怕。也就纪深才这么天真,觉得他会被这种东西威胁。
郑厉说:“既然你这么喜欢,不如我们请个客,把认识的人全请过来让他们一起看看你在床上是怎么被我艹的?”
他像一只被攻击了逆鳞的野兽,竖起浑身利刺还击着敌人。
纪深把脸埋进枕中,哽咽着说:“……对不起。”
郑厉听到纪深带着哽咽的颤音,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小白眼狼还有脸哭,他有什么脸哭,刚不是还胆大包天地威胁他吗?
回想起来,那天他们在酒店醒来,纪深也是低着头和他说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他就不会说别的了?
郑厉强迫纪深转过身来,凑近去亲纪深脸上的泪。
纪深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郑厉把他压在枕上。
“我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同性恋,这些东西我从来没在意过。”他又不是十几岁的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更不是那种会爱什么人爱得死去活来的人。要不是纪深拿他妈威胁他,他只会把纪深难得的闹腾当情趣。郑厉抬手摸纪深的脸,“我想要你,你就该是我的,我管你什么喜欢不喜欢。纪深,你听话一点别惹我生气。”
纪深止了泪。
郑厉嘉许般亲亲他的唇:“乖。”
虽然是个小白眼狼,但也是个挺听话的小白眼狼,可以养在身边多教教。只要这小白眼狼不出去偷人给他戴绿帽,郑厉觉得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喜欢不喜欢的,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
第三十三章
郑厉在床上折腾了纪深一通, 搂着纪深打电话给郑妈妈说要晚一些过去。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 郑妈妈并不多问,让他先忙自己的,不用每周过来也行。
这段时间郑父来过疗养院, 但郑妈妈没见他。
郑妈妈觉得没必要,这个男人她当初爱过, 老爷子和她去世的祖父有交情,祖父早些年把她托付给老爷子。
她感觉两家知根知底, 结婚也挺好,也就试着和郑父在一起。要是早知道他心心念念大学时的初恋情人,郑妈妈怎么都不会和他结婚生子。
她父母虽然不在了, 家里也没什么亲人, 可是她并不缺钱,长得也不差,当时也并不是没有优秀的男人追求她, 她为什么非要和一个心里想着别人的人结婚?
郑父做出这样的事, 让她觉得很不齿。
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争取,反而在婚后委屈对方当第三者,这种做法实在太没担当。
这些年她昏迷不醒,他对他们的儿子也没有尽到半点当父亲的义务。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个男人都不配当一个丈夫、不配当一个父亲。
既然郑厉先不过来, 郑妈妈腾出空打电话给郑老爷子。
两个人还没说话, 郑老爷子先叹息出声:“我对不起老何啊。”老友把郑妈妈托付给他,他却没有照顾好她, 也没教好她唯一的儿子。他挑挑拣拣,竟给老友的女儿挑了郑父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郑妈妈道:“您对我很好。”
郑老爷子没有多说,让郑妈妈放心康复,他会叫律师团队处理好离婚事宜。他只有一个坚持:“阿厉得是郑家的孙子。”
郑妈妈说:“他已经成年了,而且他本来就姓郑。”
郑妈妈不想再和郑父纠缠不清,但也不会傻到什么都不要,或者让郑厉和郑家脱离关系。
成年人没必要再做跟爸爸或者跟妈妈的选择,属于她儿子的东西谁都不能抢走,没有人会嫌弃钱烫手、权烦人。
郑老爷子和郑妈妈达成一致,很快叫人把离婚协议拟了出来。
他没管过郑父把那个女人领回家,因为在他心里已经把郑父踢出出继承人候选之列,哪怕他直接把郑家的一切交给孙子,也不会有郑父的份,他怕把家业交给郑父之后列祖列宗来找他算账!
既然郑父这么喜欢追求爱情,那就让他好好地抱着爱情过活去,这婚一离,他会给郑父的就只有衣食无忧、住行不愁,别的永远别再肖想。
郑老爷子叫人把郑父喊回家。
这时候郑厉已经把纪深拾掇整齐,带着纪深上了飞机。
纪深坐在飞机座椅上,有些心神不宁。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郑厉一起去见郑妈妈,原以为他那样威胁郑厉以后再也不可能和郑妈妈有交集,结果郑厉跟没事人一样带着他往回飞。
郑厉睡了半路,醒来时看到纪深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云海,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他伸手捏/玩纪深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因为练琴长出来的薄茧。
这只一双很完美的手,唯一的缺陷是手心有道刚掉痂的疤痕。
纪深回过神,转头看向郑厉。
头等舱里很安静,彼此互不打扰,没有人关注他们这边。郑厉见纪深直直地望过来,眸光潋滟,非常勾人,顿时扣住纪深微张的五指,应邀凑近亲了亲纪深的唇。
纪深身体微微绷紧,生怕别人会看过来。
郑厉亲完也不挪开,抵着纪深的额头说:“怎么?怕被别人看见?”
纪深不吭声。
郑厉肆无忌惮惯了,压根没什么顾忌,又让纪深抬起头给他亲。
飞机很快降落,郑厉摸了摸纪深被他蹂/躏得分外艳丽的唇,和纪深一起下了飞机。
两个人到了疗养院,正好看到两个律师模样的人从病房里走出来。郑厉有些奇怪,和纪深一起入内,拉着纪深坐下问郑妈妈:“他们是律师吗?来做什么?”
“一会再和你说话。”郑妈妈没急着和郑厉解释,而是先看了看纪深,见纪深气色还不错,不由拉起纪深的手要看他手心的疤痕。看到那不算小的伤疤,郑妈妈关心地问:“这么大的伤口,很疼吧?”
纪深说:“已经好了,您不用担心。”
郑厉也不介意他妈妈先关心纪深,懒洋洋坐在一旁削起了苹果。
郑妈妈说:“下次可要小心点,我听阿厉说你是沈老师的学生,手一定得好好保护好才行。”
她笑着和纪深说起医院对她进行的音乐疗法,她昏迷时没多少印象,醒来后逐一听了,对里面几首音乐格外喜爱,叫人一查才知道是沈文宣的曲子。
郑妈妈把这段渊源和纪深讲了,由衷说:“阿厉说他和你一起去见过沈老师,我真羡慕他。以后要是有机会,你也帮我和沈老师牵个线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