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17)
纪深和女生交换了微信,解释说:“我不算老师的正式学生,只是有幸跟着老师学了几年琴而已。”
虽然在纪深心里沈文宣永远是他老师,但他们其实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师徒关系,他这样的学生老师可能有无数个,他不能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冒认——当初要不是迫切地想要自己赚钱他也不会和史平那么说。
纪深这么一解释,女生对他更有好感,觉得纪深真的很低调,和一般有点本领就孔雀开屏一样到处炫耀的男生很不一样。要不是这次遇到这样的意外,纪深可能根本不会在台前弹琴。她朝纪深笑弯了眼:“沈老师一定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学生。”
纪深和女生聊了一会,也去忙了。晚会结束后他和史平他们一起去吃了顿宵夜才分头回各自的宿舍,周一到周五他基本还是住在学校,郑厉不怎么回来,基本是他一个人独占整个宿舍,非常自在。
纪深掏出钥匙要开门,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喊:“哥哥。”这声音带着几分讽刺,透着明显的不怀好意。
纪深抓紧手里的钥匙,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白翔宇。
白翔宇说:“想不到你现在这么受欢迎。”
白翔宇把纪深困在门板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纪深。纪深真的长得很好看,哪怕他总是告诉自己纪深和他妈一样是个贱人,是个天生下贱的贱种,还是经常会梦见纪深这张脸。
他伸手抓起纪深的下巴,既想狠狠毁掉纪深的脸让它不能再迷惑自己,又想把纪深压在身下狠狠地教训。
从他进入青春期开始,他就想做这件事,今天看到那么多人对着纪深尖叫,他越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他该把纪深锁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这样的纪深。
白翔宇说:“你真会勾/引人,刚才我在台下就听到不少人在讨论怎么上你,”他擒住纪深试图推开他的手,“我听着突然也很想试试,你说怎么办?这可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么爱勾/引人,我也不会这么想,毕竟你可是我的‘哥哥’啊。”
第二十章
如果是一年前, 纪深可能根本没法应对这种情况。
但这一年来他不管哪方面都有了极大的改变。
郑厉那个人闲着没事还会拉他去练练格斗,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嘲笑他弱得不行,可效果还是有的。
至少这一刻,纪深在短暂的愤怒和震惊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他抬腿往白翔宇下身顶去, 随后把错愕的白翔宇狠狠推开。
白翔宇吃痛地倒地,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向纪深。
走道昏黄的灯光给纪深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弱不禁风, 好像只要一用力就能把他掐碎,眉眼更是漂亮得不像话, 怎么看都是任人施为的软弱少年。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那双眼睛里渐渐带上了不一样的神采,倔强且不容人欺侮。
白翔宇骂道:“你居然敢打我?你可是白家养大的, 你这个白眼狼!”
他从地上爬起来, 想要逼近,纪深却已经抄起门口的长伞将他隔开。
白翔宇勃然大怒:“你从小吃白家的喝白家的,别说我想上你, 就是我想弄死你, 也没人会说我一句!你个婊/子装什么清高,还不是张开腿让别人上!”
纪深手微微颤抖,却还是紧紧握着手里的伞防备着白翔宇的接近。
纪深说:“这里是首都。”
这里是首都,只要他不服软,没有人会逼他, 这里有关心他的朋友、有爱重他的师长, 白翔宇不敢强迫他。
白翔宇不可能强迫得了他。
他不是在白家了,他已经不用踏入白家。
白翔宇见纪深眼眶泛红, 但一点都没有软化的意思,一时也无法上前。
这时楼梯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像是有人即将走到楼梯口。
白翔宇还真没胆子在人前对纪深做什么,他狠狠地瞪了纪深一眼,转身走了。走到楼梯口时,他还含怒瞪了眼停在那里接电话的学生,快步下了楼。
白翔宇的身影消失不见后,那个拿着手机仿佛在接电话的学生垂下手走出楼梯口。
他看向握着长伞倚在宿舍门口没有动弹的纪深。
来的不是别人,是龚浪。
今天他本来想来看看这一届师妹有没有可以上手的,结果和一个漂亮师妹勾搭到一半看到有人鬼鬼祟祟跟在纪深背后。
龚浪一时好奇,师妹也不撩了,悄悄跟了过来。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出。
以前他还觉得白景河挺有能耐的,把养子当亲儿子养,白媛媛姐弟俩竟也没意见。
没想到白翔宇私底下居然是这德性!
纪深对白翔宇说“这里是首都”,说明什么?说明这要是在白家,白翔宇说不准真能为所欲为。
那以前纪深在白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白翔宇也像今天这样想强-奸他吗?
纪深察觉有人注视着自己,再一次攥紧了手里的长伞,抬头看见站在那里的龚浪。
纪深愣了一下,缓缓放下手里的伞,望向龚浪说:“你都看到了?”
龚浪不仅看到了,在看到纪深自己把白翔宇推开后他还录了音,把白翔宇那些话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不过他和纪深矛盾深着呢,他才不会帮纪深。
龚浪冷哼一声:“你们白家可真够乱的。”
纪深说:“我不姓白。”
他姓纪。
他不是白家人。
龚浪觉得美貌还真是一种可怕的武器,眼前的纪深几乎让他忘了平时那个经常挡着他睡新人的家伙。
就纪深这样的竟也敢护着别人,他自己才要担心哪天被人拆吞入腹。
现在他算是明白纪深为什么爬郑厉的床了,要没有搭上郑厉,纪深迟早会给白翔宇弄上床。到时纪深可就不是勾/引未来姐夫那么简单了,是勾引养父的儿子!
明白归明白,他是绝对不会帮纪深和郑厉解释这些的,纪深求他他都不会帮。
开玩笑,现在纪深的枕边风已经够厉害了,他可不想让纪深再进一步!
龚浪说:“你们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路过这边而已。”
纪深安安静静地看着龚浪。
龚浪说:“看着我做什么?”
纪深说:“谢谢。”
刚才要不是龚浪故意按响手机,白翔宇可能还会继续纠缠。
不管龚浪口里说了什么,龚浪帮他解困是事实。龚浪虽然浪荡又花心,但也没真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乐意花钱买享受,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龚浪对上纪深认真的目光,有些受不了了,他觉得这时候要是纪深开口求他,他可能真的会答应。
龚浪等了一会,纪深却没有开口。
龚浪皱着眉,很快想明白了。
因为纪深不姓白、纪深是白家养大的,所以即使白翔宇对他有那种心思,他也不能往外说。
不说白翔宇没得逞,就算白翔宇得逞了又怎么样,男的强-奸男的,法律上根本没人管,白家对纪深还有养恩。
纪深除了远离之外还真没办法,真要宣扬开去,别人可能会一边倒地骂纪深和他妈一样爱勾人。
龚浪说:“算了算了,当我倒霉才撞上这种事。放心吧,我才不会和别人说这事,说出去对我又没好处。”
龚浪转身走了。
走道上安静下来。
纪深把长伞挂回原位,打开宿舍门上好锁,靠着门板站了很久,才去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往下冲刷着身体,把纪深一身疲惫冲去大半,他从来没想过白翔宇会对他有那样的想法。
一想到白翔宇可能会逼迫他做那种事,纪深就有些想吐。
白翔宇几乎是他从小到大所有噩梦的起源。
他一直以为白翔宇是因为养父偏疼他而厌恶他。
这很正常,换了他他也会厌恶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哥哥”,自己爸爸还总是为对方骂自己,简直像是有人抢了自己爸爸一样。
所以他不再努力表现,从小学起就维持着普普通通的成绩,从不去抢白翔宇的风头,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是白翔宇的“哥哥”。
他以为这样可以和白翔宇姐弟俩和平相处,可惜并不是。
一直到他高中毕业之前,白翔宇都像阴影一样笼罩着他,但凡谁和他走得近些,谁就要倒霉。现在白翔宇还想对他做那种事!
纪深洗完澡,意识有些昏沉,头发还湿漉漉的,竟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天郑厉召集游戏运营项目成员开了个临时小会,有模有样地下达了一连串指示,相当意气风发。
没想到开完会就有人跑来和他分享说纪深今天在迎新晚会上上台表演了。
郑厉拿过对方手机一看,上面是个像素糊到不行的视频,不过也能看出是纪深坐在台上弹钢琴。
台下那群新生伸长脖子往台上看,仿佛都想看清纪深长什么样。
郑厉不高兴了,当初宣布散会,自己开车回学校找纪深算账。他不喜欢纪深背着他去台上表演,总感觉像是自己独有的东西被人看了去,还是那么多人一起看!
回到宿舍,郑厉看里头一片漆黑,还以为纪深没回来,开了纪深房门才发现纪深好好地睡在床上。
郑厉啪地开了灯,看到纪深蜷成一团缩在那里睡得很沉,连睡着都像害怕有人要对他做什么似的。
郑厉走过去仔细一看,脸更黑了,这家伙头发湿漉漉,看着像是刚洗过头就困得睡着了。
郑厉拍拍纪深脸颊,没好气地唤他:“起来。”
纪深意识还有些迷糊,半睁开眼茫然地看着郑厉,一副睡不醒的困倦模样。
“真是欠了你了。”郑厉一直觉得自己睡了个小祖宗,看看吧,就纪深这种娇弱的身体也敢跑去台上演奏,多去几次说不准直接累死了。
郑厉去拿了毛巾和自己没怎么摸过的吹风机,把纪深拉起来粗鲁地替他把头发擦了几下,擦完研究了一下吹风机怎么开,才对着纪深的脑袋边给他吹头发边一顿乱揉,把纪深的头发揉得乱糟糟。
纪深已经彻底醒了。
郑厉的动作说不上温柔,甚至有点像在摆弄自己的玩具,纪深却感觉有些泛凉的身体慢慢回暖。
他仰头注视着还在揉/搓自己的脑袋郑厉。
郑厉有着张棱角分明的脸,横起来看着会有点凶。
他表情从来没有温柔的时候,哪怕是在帮人吹头发,他也是一脸凶横,仿佛自己不是在做什么好事,而是在凶狠地蹂/躏人。
注意到纪深定定地看着自己,郑厉扔开吹风机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他把纪深压在床上,有理有据地解释,“我怕你感冒了传染给我,可不是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