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年代(14)
“忘记自我介绍了。”男人走到黑板前,拿起教师棒,在教学屏上写下三个字,“我姓齐,叫齐洺桓。”
第17章 爱慕
下课铃声响了三次,学生似一股浪潮涌出教学楼。
徐牧班上的同学在他们身后议论纷纷:“你们知道吗,咱们新来的这个班主任,来头不小。”
一人问:“来头多大?你说说。”
那人答:“齐洺桓,我查过了,是那个齐家!他父母是植研会总部里的高层,他们一家都是植物科研界的大佬!他本人前几年在海外经商,年纪轻轻就是个赚钱的天才,每年都投资给植研会一大笔钱。这两年不知怎么弃商从文,投入教师行业了。”
“原来是科研背景,我以为又是哪个富家子弟。那照这么说,他的底子应该不错。可惜,来管咱们。”
“这么不好惹,还管得这么严,以后咱们的日子估计不好过咯。”
“哎,本以为有个孙贵妃就够咱们受的了,现在圣上爷都驾临咱们班了。咱们班福气真他娘的大!”
辛流光走在前面,拉着一张脸:“有点不爽。”他跟身边的同伴说。
万砚明问:“你不爽他让你罚站?”
“我不爽我没睡好。”
韩远玉笑道:“我觉得以后上他的课,你就别想睡好觉了。”
“那岂不是完蛋,接下来两个礼拜,全是他的课。”万砚明说。
辛流光脸愈发的臭。
“也许你可以坐在窗帘后面偷睡呢?”万砚明在认真地为他想办法。
“也许你戴个鸭舌帽,帽檐拉低一点?或者胳膊这样贴着脸,假装看书?”韩远玉快把他高中课堂上偷睡的方法也一并说出来了。
辛流光对这些方法一概不屑:“不能舒舒服服趴在课桌上的上课睡觉有什么意义?”
万砚明说:“能让你上课睡觉就不错了,你还这么多要求?”
韩远玉一股老苏联语气:“辛流光同志,你这是犯了思想上的错误!”
辛流光正经应道:“我辛流光绝不为这等‘地主阶级’委曲求全。”
“好,有志气!”作为一大“地主阶级”的韩远玉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万砚明讨论起如何让辛流光上课安稳睡觉的方法。
三人讨论得热切,唯有徐牧低头看手机,不知和谁发消息,跟他们不在一个频道。
“喂,老徐,你怎么不说话?”注意到徐牧异样的韩远玉,戳了一下徐牧的肩膀。
“嗯?”徐牧懵懵看着他们,把手机起,边后退边说,“没什么,我还赶着回家,你们继续和资本主义做斗争,我就先走了!”
转身挥挥手,徐牧头也不回往学校大门口奔去。
万砚明看他奔跑的身影,皱眉疑惑:“他哪一次回家这么迫切了?”
韩远玉说:“你信他真的是回家?”
三人同时摇头。
徐牧以每秒十米之速,火速赶上校园大门口要去跨海的末班公交车。
他赶上公交车时,手机屏幕还没熄灭,停留在蒋以觉发给他的消息界面上——“你可以来找我”。
学校去跨海的公交车三十分钟来一班,五点半便不再发车。
看到这条消息的徐牧,望见校园外正驶来的通往跨海的末班公交,思考都来不及思考,一个飞奔冲上公交车。
徐牧又背着和阶级做斗争的兄弟们偷偷来找蒋以觉。
管理大门的那个AI像是跟他熟了,只要他按门铃,脸都不用扫描,就直接给他开门。
徐牧进房子,在空荡荡的厅堂内喊了几声蒋以觉的名字,没人回应,他又穿过石桥,来到二号建筑,扶着宽大楼梯的扶手上楼。露台没有他,书房没有他,他的房间里也没有他。
他好像不在。
徐牧小声碎念:“不在还让我来找他。”
徐牧继续上楼,三楼、四楼,房间很多,雕塑间、作画间、古董间、音乐室、私人会客区、工作房。地方大得让他眩晕。
徐牧走到一扇窗户边,望着茵茵“绿草”铺就的高尔夫球场,想起那时蒋以觉跟他说的话。
“只要你愿意,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拥有。”
这句话现在徐牧脑海中响起。
没有当时被紧张冲昏了的脑子,冷静过后,徐牧总觉一切来得那么突然,来得那么不真实。
他突然认识蒋以觉,蒋以觉突然请他吃饭,然后,他们突然开始了这个接过几次吻的暧昧不清的关系。
难道蒋以觉真的喜欢上了他,还喜欢他到愿意将这一切给他?
恋爱固然让人热血沸腾使人盲目,但以一个大学生正常的智商来说,徐牧不太相信这样触手可及的幻梦。
他不敢沉沦在这脆弱的美好中。
他想,也许有一天,蒋以觉玩腻了,就会将他驱赶出这个地方,不再允许他踏入。
真到那个时候,谁陷得最深,谁就最痛苦。
为了以后兴许会来到的“好聚好散”,这颗端捧在手里的真心,徐牧不能那么轻易交出去。
他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顶楼优雅的钢琴声在这个时候徐缓响起,穿透木质地板,传进他耳中。
徐牧这才发现还有一个顶楼,找到那躲在一扇屏风后的结构不一的楼梯,他顺着音乐的指引上楼。
顶楼没有房间,摒去多余梁柱,空间大到不像话。
在面向大海的大窗边,白色纱帘飘扬的地方,蒋以觉坐在一架纯白色钢琴前,纤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活地游走,编织出一条条悠扬旋律。
徐牧的神思骤然凝聚在这个弹琴的身影上,他看着这个身影,轻缓、慢慢走进,看得入迷。
就在刚才,不到一分钟前,他为自己规划好的“冷静”,瞬时无存。
物质的充裕从不值得他过分追求,但灵魂的魅力永远会深深吸引他。
蒋以觉察觉到身后走近的人,侧过头,钢琴声骤止。
“你来了?”
被发现正在靠近他的徐牧慌了一下,停住脚步,左手抓着右手手背,点头一个微笑,眼睛瞟到一旁说:“嗯。”
蒋以觉左手在白色琴键上拂过,响起一串明亮音符:“想听什么?”他问徐牧。
徐牧说:“随便什么都行。”
蒋以觉一笑,双手在钢琴键上跳跃,随便弹了首简单的旋律。
徐牧把距离他的最后这点路程走完,来到他身旁,看他在钢琴键上灵敏游走的手指,又望他的侧颜。
兴许是想知道一下蒋以觉的乐理水平,徐牧忽然说:“这个太简单了,你来个海顿风格的。”
蒋以觉听他的话。同样的旋律,和声与弹法蓦然变换,风格陡换,曲风变得轻快、幽默,这是海顿前期风格。
“贝多芬。”徐牧又说。
蒋以觉手法加重,流露在这段旋律间的感情深邃,具有非凡的力量与气势,令人激励澎湃。贝多芬宏伟气魄的风格。
“肖邦。”
悠长、抒情替代方才的悲壮,蒋以觉弹得细腻起来,旋律与和声处理得精致非常,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肖邦这个“钢琴诗人”,朴实无华、豪放刚毅的风格在这段不一样的旋律中呈现。
徐牧觉得有趣,反向坐在蒋以觉的钢琴凳上,说:“米开朗琪罗。”
“你确定米开朗琪罗是弹钢琴的?”
“哈哈哈!”徐牧笑了几声,“那就……那就用你的弹法弹一首曲子。”
旋律懒洋洋地过渡,慢慢过渡到一首陌生的乐曲。
这首乐曲曲风过于现代,一听就不是出自那些古典钢琴家之手。
曲风带着些浪漫,带着些厚重,好像是谁在苦苦恋着谁,又像是谁在等待一个不归人。渐渐,那个人等到了想等的人,心情激动、压抑,想靠近,又却步,想抓住又不敢伸手。
徐牧的笑容慢慢没了,他听着这首曲子,感到心情很奇怪。他没有情绪的带入感,可他总觉得,他是这曲子中的人,他身在这首乐曲当中。
“这是什么曲子?”他好奇地问。
“不知道,刚想的,你给它取个名字?”蒋以觉边弹边说。
徐牧往钢琴凳后坐了坐,钢琴凳的高度对蒋以觉来说刚好,但对徐牧来说有点高。他抬着脚一荡一荡,仰头盯着雕刻西方花纹的天花板想了半晌。
“我听这首曲子,充满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深情。曲名就叫‘爱慕’,你说好不好?”徐牧靠近过来,脸凑到蒋以觉面前,满眼笑意地看着他。
蒋以觉望着他的双眼,似乎很满意他这名字中的双关意思,满目温和:“好。”随即,便又吻他。
徐牧承认自己很享受蒋以觉的吻,可他不想让他们相处的短暂时间都消耗在这个吻当中。他微错开脸,让这个吻在最合适的时候停止。
“你把这首曲子的曲谱写下来吧,我以后还想听你弹。”他抓着蒋以觉的手臂,恳请蒋以觉。
蒋以觉撩起徐牧散在额前的碎发,答应了他。
起身去窗边写作台,蒋以觉从抽屉中拿出作曲本。他戴上一个银丝框刻花眼镜,手持钢笔蘸了蘸墨。
徐牧就坐在那张偏高的琴凳上,双脚荡上荡下,看蒋以觉戴眼镜、低头写曲谱的模样,徐牧笑着心想,这就是女生常说的禁欲系吧。
蒋以觉在作曲本上写了一行音符,想起曲名还未写下。笔尖顿出一个点,随即,在最上方空白处,写下《爱牧》。
第18章 湖吻
徐牧跟蒋以觉来往更加密切,成了他家常客,只要一有时间,蒋以觉一邀请,他就往蒋以觉家中跑。
天气晴好一日,蒋以觉在中庭湖中游泳。
徐牧到时,见那具美好的肉体在碧蓝湖中如游鱼穿梭,背部漂亮的背阔线随着他双臂的游动而伸展,修长有力的腿在游动中显现出矫健的腿肌。每一条弧线都像出自名家之手,每一处比例完美到挑不出瑕疵。
徐牧没打扰游泳中的蒋以觉,他躲在一旁芭蕉树后,拿宽大的芭蕉绿叶挡在身前,任芭蕉树丛中自动灌溉器喷洒出来的水淋在身上,淋得头发衣服透湿。
将此行径解释为看蒋以觉“游泳”,好似没有来得那么有趣。称为偷看蒋以觉“洗澡”,徐牧似乎会有占到便宜的小流氓的自喜。
他痴痴看着泳池中游泳的男人,他认定的尤物,眼睛不眨一下。好像眨一眼,错过一眼,就会错过人生中一道重要的风景线。
潜入湖底的蒋以觉这时冒出水面,上半身出水,千百万颗水珠在他身上滚下,滑过令人血脉喷张的胸肌与腹肌,水珠落入水面,消失在他两道腰线下,那被紧实泳裤罩盖住的,显著的隆起之处。